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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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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本一页页翻，卷子一张张做，用完的笔芯扔了一支又一支，转眼就到了期中考的日子。
“陆北，我不吃胡萝卜！我也不吃鸡蛋！”
陆北正心烦气躁，听到楚瑾在他耳边叨叨，张口就想怼他，抬头看到楚瑾拿着筷子脑子都快埋饭盒里了，一点一点在那挑鸡蛋呢。
“多大的人了，还挑食。”到嘴边的恶毒变了味儿。
“不对啊，你不吃鸡蛋？我带饭可给你带过西红柿炒鸡蛋，你不都吃了。夜市那烤面包片我看你吃的挺开心啊！那是涂鸡蛋液烤的！”
“西红柿炒鸡蛋可以啊，那面包片我没吃出鸡蛋的味道啊。”
“不挑鸡蛋，挑我呗。”
“你非得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楚瑾挑那随胡萝卜末和碎鸡蛋末挑的要抓狂了。
“给你，我早上做的三明治。”
“而且，我感觉今天这饭有股怪味。”
“啊？”陆北把饭盒拿过来，凑近闻了闻，“没坏啊。”
“那你吃了吧。”楚瑾把没用过的勺子递给陆北，陆北把楚瑾挑出去的鸡蛋和胡萝卜倒回饭里，几口就全都吃掉了。
“你可真是……”
“矫情、事多、小破孩子。好了，可以了，我知道了，吃饭吧。”
“陆北。”陆北吃饭非常快，风卷残云的。
“啊？” 楚瑾拿着三明治慢慢啃，“我每次看你吃饭都想说。”
“什么？” 陆北的嘴角有一颗饭粒子，楚瑾指指自己嘴角。
陆北眼睛空空，不明所以。楚瑾拿纸给他擦掉了，力气有点大，陆北嘶了一声。
“我这是嘴！”
“哦，你知道啊，我以为你感觉它是垃圾桶呢。”
陆北看着全是红叉的答题卡，没什么心情。
“很难吗？”
“你个年级第一当然不知道人间疾苦······”楚瑾依然稳稳坐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上，这回高了第二整整二十分。
“我教你啊。”
“会不会太麻烦啊？”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笑的我都看到你小舌头了。”
楚瑾拍了陆北的头一下，站到陆北旁边看他的卷子。
楚瑾正式开始给陆北补习，陆北从小到大就没好好学过习，要不是初三的意外，他应该上的是音乐附中，而不是以学习为主的普通高中。初三陆北勤学苦读了半年考上了十二中，他脑子不错，就是人不勤快。这是楚瑾这么多天观察下来得出的结论。
“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我靠！”周六早上六点半，陆北从床上弹射而起，想给一个月前求楚瑾教学的自己七八十个大嘴巴。
陆北从床上滑下来，光着脚把门打开了，又自己小跑回屋。
楚瑾轻轻把门带上，自己换上自己带的拖鞋，走进陆北的房间，趴在一边的沙发椅上闭眼睛睡觉。
陆北等了一会儿，发现那边没声，他睁开眼睛，看了两圈才发现盖着羽绒服的楚瑾。
“不是，睡觉来了。” 陆北站起来，还光着上半身，想把楚瑾身上的衣服拿下来。
“困，昨天隔壁吵。”
“那还来？”
“约好的。”楚瑾的声音特别小，真是累极了，陆北抱着他给他放床上都没醒，就软软绵绵说了句卷子在包里，就又昏过去了。
陆北把衣服穿上，从楚瑾包里拿出卷子，叼着一颗苹果，写题。楚瑾睡醒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陆北没发现他醒了。陆北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捂着声筒赶紧挂了。那边很执着，又打了一个。
“干嘛呀？”陆北声音本来压的很低，转头看到楚瑾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看着他，声音就大了。
“学习呢，不打。” 楚瑾都听到吕天舒的大嗓门儿了，“为什么啊，打一把打一把嘛！楚瑾怎么管你管的这么严啊，你也不是他儿子。”
“吕天舒？”
“啊？楚哥，楚哥，你在啊！那我不打扰您教学了？好好学啊，北哥。拜拜！”
“都12号了，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你差的太多，多用用功吧。” 楚瑾翻身下来，看着又又又用卷纸当草纸的陆北就气不打一出来，从包里甩出来一打草纸。
陆北自知理亏，把草纸捡起来，把剩余的卷纸做完了。
“哥哥哥，吃午饭了！妈妈做了糖油饼哎！比你做的好吃一万倍！你再不出来我吃光了！”
“哥——小瑾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妈！”陆小楠穿着一身小黄人毛绒套头睡衣跑到楼下的小卖部，“小瑾哥来了。”
“啊？小瑾来了？” 楚瑾和陆北也到楼下小卖部，“阿姨好，我来给陆北补习的，打扰了！”
孙婷正在前面点货呢，听见陆小楠的声音，推轮椅到后面来了。
“打扰啥呀，小瑾，我还想让北北给你送碗面去呢，生日快乐呀！”
“小瑾哥，你今天生日啊！妈，你怎么不告诉我，我都没提前准备礼物！”陆小楠冲进房间，拿了一大箱子东西冲出来，“小瑾哥，这些是我的余粮，全都给你，都超级好吃，陆小楠严选。”
“陆小楠你是猪啊，这么多？”
“略略略，你给小瑾哥什么啊？”
“妈妈不也没·······”孙婷当着他们的面，拿出一个绝对不薄的红包。
“阿姨，这个我不能收，我都不过生日的，真的。”
孙婷听着楚瑾这话就感觉心痛，姜敏的确忙，楚瑾也是真懂事。
“拿着拿着。”
“阿姨，我真不能拿，我妈也不能让我拿您的钱啊。”
“我这给孩子的，你妈妈不能说。”
“阿姨，那我下回可不敢来了。” 楚瑾退到小卖部门口，他刚下来连外套都没穿， “小瑾，哎呀，等下下雪啊了！北北，你快给他追回来啊，他就穿那么点，冻坏了！”
陆北拿上自己的羽绒服，塌剌着鞋追出去了。
楚瑾正在门口拦车，陆北上去把楚瑾的手拽下来。
“走了，先回去！” 楚瑾比要杀的年猪还难压，楚瑾甩开陆北，还要拦车。
陆北一股火上来，“你拦吧，你包也没拿，手机也没拿，我看你咋付钱。”
“拦吧，拦啊，看我干嘛······怎么哭了，楚瑾，你哭了？”
“我没有！”楚瑾冻的脸颊红红的，手缩到袖子里到嘴边哈气。
“冷了吧。”陆北脱下羽绒服套在楚瑾身上。 “那你呢？”
“我抗冻。”
“滚。”
“那你也不回去，我能咋办。”
“我想去买个蛋糕吃。” 陆北用行动回答了楚瑾，拦了个车，把楚瑾塞进后座，自己坐到副驾，说了句百货大楼。
出租车启动的一瞬间，车窗外飘起雪花，雪花落在车窗上，晶莹剔透。
“下雪了。”
“嗯。”
“给，吃吧。”楚瑾一大早什么都没吃，陆北先买了两块蛋糕让他垫一垫肚子。
陆北和楚瑾站在应急楼道里，他把蛋糕和叉子都给了楚瑾。楚瑾接过蛋糕，没有拿叉子，他把蛋糕外的塑料纸撕掉，大口大口咬着。
泪顺着楚瑾的脸颊流下，“这草莓好酸啊！嗯唔呜······”
“我还买了山楂味道的，他那还有好多其他味道的，我去都买过来，肯定有不酸的。”
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楚瑾没有说话，却拽住陆北的裤子，不松手。
长大后除了父亲意外离世，母亲残疾，奶奶爷爷接连离世那次，陆北再没哭过，现在他看着楚瑾湿漉漉的大眼睛，心里突然好痛。他蹲下给楚瑾擦眼泪，可是越擦越多。
“疼！你别擦我眼睛！”楚瑾躲着陆北的手，
“我想吃那个！” 陆北把塑料纸撕开递到楚瑾嘴边，楚瑾咬了一口，又吐出来了。
陆北赶紧把塑料袋放到楚瑾身边，让他吐到里面。
“难吃。”
“你哭成这样吃什么也不好吃啊，浪费食物。”
“你怎么这么凶。”
“不可以拿食物撒气，这不对，得改。”陆北三两口把酸的草莓蛋糕和难吃的山楂蛋糕吃掉了。
没人给我过生日，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楚瑾说不出口，也不想说。楚瑾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臂间，自己缩进了羽绒服里面。
“回去吧。”
“我眼睛还肿着。”
“说是进沙子了呗。”
“那应该是整个撒哈拉都进我眼睛里了。”
最后陆北买了除了草莓和山楂剩余的蛋糕切角，还买了生日帽和蜡烛。
下雪天不好打车，陆北冷的直打抖嗦，又不肯穿衣服，怕把楚瑾冻坏了，死撑着不穿。
楚瑾拗不过陆北，他只好脱掉一支袖子，在衣服里给陆北留了个位置。
“来吧，死鸭子。”
“穿不下。”
“穿得下。”
楚瑾就这么露着大半个就穿了衬衫的身体，陆北看着都冷，他见犟不过楚瑾，只好把一只手塞进袖子，左肩压在前面，给楚瑾挡风。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穿着一件衣服真的显得很滑稽，长街路边的雪积聚起来，落在他们头上的雪也越来越多，仿若白了头。
终于打到了出租车，陆北把楚瑾身上的雪拍掉，原地跳了两下，蹦掉了自己身上的雪。陆北忘记了他还和楚瑾穿着一件羽绒服，他一跳差点把楚瑾给拽飞了。
楚瑾上车后，靠在椅背上当死尸，红到了耳朵尖的脸出卖他还是个活人。
“不是，不是故意的。” 楚瑾充耳不闻，还闭上眼睛。
陆北搓搓手给妈妈发微信，让她也准备准备。
妈，我们快到啦，你别硬给小瑾塞钱了，大不了攒着，等新年的时候你多给他点儿呗。
妈妈那面很快回消息，生日是生日，过年是过年啊。
你这样，他咋好意思再来呀，你就过年一起给吧，我肯定让他收下。
那好吧。
陆北按灭手机，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 “妈，我们回来了！买的蛋糕，一起来吃啊！” 陆小楠把妈妈推过来，以迅雷不及铃儿响叮当之势关上了灯。
陆北也把切角都摆好了，插上了蜡烛，点燃了。他把生日帽折好，戴在了楚瑾头上。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小瑾生日快乐，祝小瑾生日快乐！” 楚瑾在三人的注目下，闭上眼，许愿，睁眼，吹灭蜡烛。
开灯后，陆北端来了长寿面，一颗溏心蛋，一块酱牛肉，两根青菜静静躺在面上，看起来就清淡美味。
楚瑾端着碗，细细品味着。
陆妈妈执意要下去收拾下店铺，陆北给有些疲态的妈妈安置到房间，自己下去收拾了。
活也不多，陆北三下五除二就规整完了。陆北上来的时候，陆小楠藏在门后，手指上沾了一点奶油就往陆北鼻子上抹，陆北躲了，没躲过，鼻子上点着一点红，像个小丑。
“陆小楠！好好吃饭！” 陆小楠和陆北闹着，后来楚瑾也加入了战争。最后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奶油，楚瑾就脸颊上有一点，陆小楠最惨，脸上没有太多，但是她逃跑的时候，撞翻了陆北端着的蛋糕碟子，蹭了一头发。
他们玩尽兴了，都坐在沙发上休息。陆北是第一个发现奶油有点蹭不掉的，他擦掉鼻子上的红糖浆，发现还有印。
陆小楠一声哀嚎后，跑到卫生间洗头发去了。
陆北偷拿了陆小楠的洗面奶给自己和楚瑾搓脸，两个人顶着一脸泡沫，互相嘲笑。
“你再笑我就告诉阿姨！”楚瑾压低声音，担心吵到阿姨，阿姨累了，应该是休息了，刚让陆北帮忙关下灯来着。
“喊啊，喊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的！”陆北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声音很小，连洗脸的时候都开最小的水流。陆小楠终于把头发洗干净了，恶狠狠瞪了亲哥一眼回房间去了，独留陆北和楚瑾收拾狼藉。
“今天还走吗？”陆北擦掉地上的奶油，看看指向十点的时钟。
“别走了吧，很晚了。” 楚瑾抿抿唇，嘴里依然有奶油的甜香。
“我睡不惯陌生的地方，没关系的，我坐个出租车就能回去。”
“外面雪下的这么大，车也不好打。你睡床，我打个地铺，你今天早上睡的也挺好的。”
楚瑾思忖了一下，没有再坚持。
陆北在地上打好地铺，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从浴室出来，天知道他看到楚瑾湿着头发，裹个浴巾，整个人带着水汽进来的时候都想了什么，他硬生生把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干净净，破天荒用了替楚瑾管陆小楠借的洗发液和沐浴露，没有用他那个十八合一的万能清洗液。
“把头发吹一下吧。”楚瑾放下红笔，他刚正给陆北批卷子，错的题终于是有点难度的了。
“不了······” 没等陆北拒绝，楚瑾已经拉过陆北，给他吹起头发了。
陆北房间有个梳妆柜，原来是爸爸和妈妈房间的，妈妈刚残疾回家的时候，第一次仔细看到了自己脸和身体，她很平淡，只是跟陆北商量可不可以把梳妆柜放他房间。
陆北当时就把梳妆柜放到自己房间了，但陆北从来不会坐在它前面，他下意识的认为这是妈妈的。
陆北看着镜子里认真给他吹头发的楚瑾，楚瑾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插，挡着热风直接接触他的头皮。陆北的头发很短，很快就吹好了，他躺到被子里的时候，还在回味楚瑾的······触碰······什么玩意儿啊！陆北打了自己一巴掌，
楚瑾正昏昏欲睡，被这一巴掌吵醒，迷迷糊糊，“怎么了？”
“有蚊子。”
“哦，点蚊香啊。”楚瑾说完就睡着了，梦很香甜，原来生日是可以有人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