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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悬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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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黑白颠倒的年代里,很多预料不到的奇形怪事都会随时发生。真可谓是千奇百怪世间有,匪夷所思难言尽。已升为县革委会副主任的高鸿去外地学习毛主席深挖洞、广积粮的经验回来,结合本地的实际情况,竟别出心裁地作了一个关于狗的调查报告,她发现农村家家户户都在养狗,甚至有的一个家庭竟养几只。她统计了一下,全县大约有15万只狗,每只狗每天消耗一斤粮食,一天消耗的粮食就是15万斤,一年就是将近6000万斤,一个省60个县那就是3亿6千万,如果按全国来算,那数字更是不得了。这个庞大的天文数字,在那个粮食不能满足的年代里,简直就像原子弹爆炸一样,立即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因而她萌发出一个捕杀狗的主意,计划一月内将全县的狗通通消灭掉。没想到这个建议很快得到地区领导的赞赏。说她的建议很好,对于一个贫困国家来说,一年可节约几十亿斤粮食,等于每亩增产几十斤,这可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因此决定在全地区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灭狗运动,并且把这次打狗运动作为深挖洞、广积粮的先进经验上报省里。很快得到省革委会的大力支持,决定把打狗运动在全省进行了推广。
高鸿为了顺利彻底把狗灭绝,把灭狗工作提升为一项政治运动来抓,在全县首先进行大张旗鼓的宣传,然后制定了一套完整的灭狗计划,说什么在社会主义国家狗就是一个标准的剥削者,除了每天与人争口粮外,还传播疾病,百害无一利。在她的指挥下,相继成立了县、公社、大队为单位的三级打狗指挥部,每个大队都要成立打狗队,主要领导亲自挂帅,并规定了灭狗的期限,要求在半月里把全县的狗通通灭掉。完不成任务,就是没有领会毛主席深挖洞,广积粮的深刻涵义,将要受到严历的处分。为了更好的落实这次灭狗运动,高鸿亲自担任县灭狗指挥部的总指挥。在她的领导和策划下,一场轰轰烈烈的打狗运动迅速在全县拉开了序幕。
每次运动都走在前头的杨镇大队这次当然也不甘落后,李大海马上成立了灭狗指挥部和打狗队。并身兼两职,既是指挥部的领导,又是打狗队的队长,而且亲临第一线,为了工作能顺利开展,他一身作责决定先把自己刚养了不到两年的狗除掉,他以前自认为他是领导势力大,小偷小摸从不敢光顾,自锅被砸后,为了安全起见才养了一条。为了支持未来的儿媳的工作,这才将狗第一个除掉。然后便从地、富、反、坏、右家庭入手,因为这些人没有一个敢反对的,实施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阚秋月家的“小花”。
中午,李大海领着打狗队来到阚秋月家。他让秀秀立即把“小花”交出来。可秀秀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跪在李大海面前哀求他,说她全指“小花”指路,求求他们放了它吧?
李大海没有答应,大妮也来帮着求情,她说秀秀的情况比较特殊。请您们可怜可怜她把“小花”给留下吧?可是无论怎么说,李大海非要除掉不可。
小南南抱着“小花”死死不肯松手。李大海命令手下人强行将狗套住。南南瞪着两只小眼,小声骂了一句:“不得好死!”不料被李大海听到,可是他并没有听清内容,总觉得不是好话:“你这个小野种,说什么?我看你从小就是一个标准的小坏分子,将来和你妈你哥都是一样蹲大狱的料。”
大妮忙向李大海讲情道:“支书,他是一个小孩子,你大人大量,别给他一般见识。”
此时的李大海巳恼羞成怒,吩咐打狗队把“小花”立即除掉。就这样“小花”在秀秀的痛哭声中被他们活活勒死。秀秀抱着死去的“小花”悲痛万分,一天茶饭未进,只是一个劲地啼哭。傍晚在大家的劝说下,才恋恋不舍把“小花”埋了。
埋葬“小花”后,秀秀依然泪流不止,不吃不喝。赵大婶和大妮怕出意外守她半夜。可怜的秀秀自从“小花”被处死后,就一心想到死。她认为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公平了,本来双目失明就已经使她的心灵受到致命的创伤。母亲和哥哥的入狱,更使她无法承受,没想到就连她心爱的伙伴,一只小狗也被无情地剥夺去性命,让她一时无法接受,她对这个世界已无任何留恋,她认为自己的存在,不仅没有为母亲分担一点忧愁,反而给母亲增添了不少麻烦,在狱中还时时刻刻在挂念着她。她不想再让母亲操心了,没有她的存生,母亲也许就减少一份忧虑和惦念,既然南南说好跟大奶奶了,也算了了她一个心思,所以她决定今晚将离开这个无情的世界。
为了能尽快实施她擦干了眼泪,让赵大婶她们回去休息,赵大婶和大妮看到秀秀情绪好转,便放下心来,安慰了她几句就各自回家去了。
她们走后秀秀又催南南:“天不早了,南南你也快去睡吧。”
南南看看姐姐好像没事了,就爬上了床:“姐,你也睡吧。”
秀秀为了让南南安心睡觉:“好吧,咱们都睡。”她故意躺下假装睡觉。南南毕竟是个孩子,他看到姐姐躺下了,就脱了衣服钻进被窝不大会进入了梦乡。
她听到南南发出了酣声,知道他已睡着,便悄悄地下了床,从门后摸出一根打水用的麻绳,摸索着站在板凳上把绳系在门框上, 然后打了一个结。她抓着绳结呆了好长时间,似乎有些犹豫不定,又从板凳上下来,莫非她不愿轻生了?其实不然,她是想在临死前再摸摸她那可怜的自今没有父亲的弟弟。她轻轻地来到南南的面前,摸了摸睡熟中的南南他那圆圆的脸蛋,泪水如同喷泉般涌出,她一边默默地流着泪,心里一边念叨着:“南南,我的好弟弟,你以后要多保重,咱妈和咱大奶奶已说好我出嫁后,就让你去跟她住。南南,姐这个样子,不会嫁出去的,姐嫁不出去,你就没有依靠,姐一走就算嫁人了。你以后跟咱大奶奶千万要听她老人家的话,姐走后也放心了,再见吧,我苦命的弟弟……”她在床前抓着南南的小手足足有十多分钟,才悄悄松开,到了房外突然面朝南双膝一跪给母亲磕了三个头,暗暗念叨:“妈,你老人家多保重,女儿对不起你老人家。这些年你为了女儿受尽了煎熬,女儿不能再让你老人家操心了,妈,孩子在阳间不能孝顺您,就让我到阴间变个鬼来保护您,孝顺您吧。妈,不孝的女儿走了。”她哭着慢慢爬起摸着上了板凳,把头伸进绳套,她忽然又想起了阳阳:“哥哥,你保重,希望你好好改造,早日出来,俺知道你恨咱妈,可这并不是妈的错,你误会咱妈了,希望你以后对妈好一点。妈、哥、南南、大奶奶、大叔、大婶你们保重,我走了……”说罢一脚将板凳踢翻,就这样可怜而又苦命的秀秀含恨离开了这个无情的世界,这个不公平的人间……
天刚亮,大妮因肚子不好,早早起来去厕所,开开门,突然发现嫂子的门框上吊着一个人,她以为自己花了眼,擦了擦又仔细一看竟是秀秀,吓得她魂飞魄散,连舌头也不听使唤,话也说不出来了。连她自己也不知如何回到房内,结结巴巴地说:“快,快……”使劲地推在床上睡觉的天觉。
天觉睁开眼,看看天色尚早,有些不耐烦地说:“推什么,天还早着呢?”
“秀秀……秀秀……”大妮用手指了指外边。
“啊呀,秀秀怎么啦?大惊小怪的。”
大妮终于鼓足了劲,说了出来:“秀秀……上吊了。”
“啊,”天觉惊得两只眼都直了,他看到大妮的脸都变了色,忙披上衣服跑了出来,一看果然是秀秀自尽了,顿时面如黄土,差点没昏了过去。稍等片刻他大喊一声:“秀秀,”如掉了魂似的扑了过去,把她从门框上抱了下来,可是身子早已凉了。他将秀秀放在床上,看到南南还在睡觉,一巴掌将他从梦中打醒。南南看到叔叔委屈地说:“大叔,你打我干啥?”
“你睁眼看看你姐!”
“我姐怎么了?”他这才把目光移到躺在床上的秀秀身上,只见她脸色发紫,舌头伸着,他不知怎么回事?急忙爬起来,喊道:“姐、姐。”可怎么喊,秀秀一点反应也没有,他问:“我姐咋啦?”
天觉告诉他:“你姐上吊了,快去喊你大奶奶。”
他听后“哇”的一声扑在秀秀的身上痛哭起来。天觉对他说:“你先不要哭,快去叫你大奶奶。”
南南哭着跑到赵大婶家,当赵大婶得知这个噩信后,惊得她半天没有说话,心想,天哪,这老天爷是咋啦,真想毁了这家人吗?她不顾一切跟着南南跑了过来。这时好多乡亲也闻讯赶来。南南趴在秀秀的身上哭得死去活来。赵大婶一边流着泪,一边劝南南:“南南,你要哭,就趴在奶奶怀里使劲哭吧,别打扰你姐姐了。”
“奶奶,俺妈,俺哥不要我,俺姐为啥也不要我了,难道就因为我是个没爹的野孩子吗?”南南抓住赵大婶衣服,哭着问她。南南哭声像一把把尖刀,深深地扎在了所有在场人的心上,如一颗颗正在散发着烟雾的□□,使每个人无不泪流满面,好长时间没有人言语。赵大婶把他紧紧地抱到怀里,劝他说:“南南,乖孩子,没人要,就跟着奶奶,奶奶要南南。”
“奶奶,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南南又突然想起了苦命的母亲。
“等把你姐的事办完,奶奶就带着你去见妈,乖孩子,别哭了,你一哭奶奶心里更难受。”在赵大婶和乡亲们的劝说下,南南总算不大声啼哭了,但泪水仍然不停地无声地流淌着。
秀秀的后事非常简单,赵大婶出钱给她买了一口薄棺,把她安葬在老太太的坟后,南南在秀秀坟前哭得昏天倒地、死去活来。怎么拉也不愿离开。最后还是赵大婶和天觉强行把他架了回来。
赵大婶直接把南南接到了她家,专为他腾掇了一间房子。
当天晚上夜空中的月亮被星星掩盖了光芒,灰雾中的星星被乌云遮住了阴霾,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肆意地蔓延着,吞噬了一切光亮,让人仿佛置身于无尽的深渊?。
赵大婶安排南南睡了之后,又想到秀秀的死,这如果让监狱中的阚秋月知道,那还不要她命吗。这得安排天觉和家人一定严守秘密,决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准备当晚就去吩咐天觉的,可一看天色较晩,恐怕天觉歇息,到明天再去吧。赵大婶又到南南的床前看了看,发现南南已两眼紧闭,可脸上仍留着泪痕,她用毛巾给他擦了擦,暗暗念道:“多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有父亲,如今几乎失去所有的亲人……”顿时泪如泉涌。回到卧室,虽然累了一天了她并没有丝毫睡意,翻来覆去想着秀秀的离去又想到孤苦伶仃的南南,泪水再次涌了出来,一直到凌晨一点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她爬起来一看,不远处火光冲天、人声呐喊。不好是谁家失火了,她一边喊着明军快起来去救火,一边拿了个水桶赶了出去。
原来是李大海的房子着火了,由于火势较猛,又是晚上,等大家赶到时,三间堂屋和两间厨房已烧塌了架。当时李大海发现着火便去开门,不料门被从外边用木棍别上,他只好冒着滚滚浓烟将窗户砸开,此时姚素贞已吓得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李大海抱起她好不容易将她抛出窗外,自己却被浓烟熏倒,幸亏乡亲们赶到将他救出,送到医院经过抢救捡回一条命,可是脸部烧伤严重,半个脸伤痕累累丑陋无比,左眼晶体破裂已经无法恢复,肺内也严重灼伤。
他老婆姚素贞虽说伤势不重,可是她就像傻了一样,连话也不会说了。等好长时间她才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她大哭小叫的说是有人放火。幸亏胜利被李抗战安排在公社派出所当了民警不在家,李国庆去了他姥姥家兔遭一劫。
赵大婶这时突然想到南南,会不会是他干的?她也顾不得救火了,慌忙赶回家,发现南南果然不见了,她赶忙去找,可找来寻去不见人影,她知道这事一定和南南有关,顿时心情紧张起来。
当晚李胜利带着民警就赶到现场,经过勘察,门链用东西别住,在现场发现了一个装煤油的瓶子。当时就认定这是一起纵火刑事案。经过分析排查,南南的嫌疑最大,连夜进行了抓捕,可南南早已不知去向。县局立即向省公安厅作了汇报。建议对南南进行全国通缉,可南南今年才12岁,不到法定年龄未批准,只让县局实施就地抓捕。
南南中午把他姐姐埋葬过之后,就暗暗发誓要为姐姐报仇,把李大海一家统统烧死,下午将他家刚买的一斤煤油偷偷地藏在路边的草丛中,把火柴装进口袋。晚上他趁赵大婶一家都熟睡后,便悄悄地爬起溜了出去,从草丛中拿了煤油瓶去了李大海家,他爬墙进到院内,正巧他家的狗前天也被处死,他小心翼翼地来到堂屋前,发现堂屋窗下垛着一堆柴草,他把一部份煤油倒在了柴草上,又进了厨房,把剩下的煤油全部浇在炊前的柴禾上,然后将堂屋门上的锁扣用木棍别住,把大门打开,先点着窗下的柴草,又点着厨房的柴禾,然后慌忙跑出大门朝村外奔去。厨房里的柴禾点燃火很快就上了房。虽说堂屋是瓦加边,这是当时农村一种很时髦的建筑形式,就是草屋檐上加上两趟瓦而已,窗前柴草燃烧后,马上引着堂屋上面麦草。南南一口气跑到村外,当他看到熊熊大火映红了漆黑的夜空时,他顿时欣喜若狂,就觉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暗暗说道:“姐,我终于给你报仇了。”尽管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可他也明白,杨镇已无法再呆下去了,便连夜跑到县城,直接去了车站,正好站台上有一列待备的货车,也没问是向东还是向西去的就慌忙爬了上去。
不大会这列货车随着一声长笛缓缓开出车站,一路西行,清早在开封车站停下,他下了车可身无分文,肚内早已饥肠辘辘,无奈只好沿街乞讨,晚上就睡在候车室。两天过去,他讨得东西廖廖无儿,饿得他疼痛难忍,实在受不了了,又想到了回家。晚上便偷偷地爬上了东去的列车,到了芒砀车站,几个服务人员正在谈论此事,当他得知李大海差点没烧死,已转到北京同仁医院。公安局正在到处抓他时。他才感到一阵恐惧,也不敢再回家了。连夜爬上一辆西去的货车,准备逃得远远的,不料车子到了郑州就停下御货,他不得不下车,就在车站附近进行乞讨,白天去饭店要点吃的,晚上就睡在车站候车室,有时侯车室不让进,就睡在广场里,冻得他浑身发抖无法入眠,只好爬起来跑两圈暖和暖和身子。不到一星期时间,他就变成了一个满脸灰垢,浑身散发着一股臭味的叫花子。
这天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南南还没讨到一点吃的东西,肚内早已饿得“咕咕”乱叫,冻得浑身发抖。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问他:“想不想吃饭?”
南南用怀疑的目光瞧瞧他,心中暗想,这人想干什么呢?难道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只要有饭吃,除不去杀人做什么都行,先答应他混顿饱饭再说,于是就问:“你想干啥?”
年轻人认真地说:“你不要问我干啥,现在是问你想不想吃饭?”
“当然想了,不过……”看样子南南仍心存顾虑。
没等他说完,年轻人对他说:“想吃饭,就跟我走吧?”
“上哪儿去?”
“当然去饭店。”年轻人说罢就先走了。
一听是去饭店,南南尽管有些纳闷,不知他有什么目的,但为了填饱肚子还是跟在年轻人后面。他们来到街西边一家小饭店,年轻人要了两个菜,一碗米饭对他说:“吃吧,不够再要。”
南南看到这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饭菜,不问三七二十一,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大一会饭菜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甚至连菜汤也喝个精光。年轻人怕他吃不饱,又要了一碗米和一碗汤,一支烟工夫,又被他吞下。年轻人问他是否吃饱了?
他点点头表示饱了。年轻人又问他:“是否愿意天天如此?”
南南想也没想,就直接答应了他。
此人名叫胡兵,18岁,原来他是一个偷盗团伙的成员,因为在团伙中年龄最小,排名老八,那些师兄们经常欺负于他,让他干这干那,动不动就拿他出气。因此赌气离开了团伙,跑起了单帮,至今已两年有余,他慢慢发现一个人单打独斗,虽说自由了,但不如有人帮忙安全,再说办活也顺当,所以就想物色一个,可两个多月过去,他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天南南刚进车站,就被他盯上,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一个星期了。他发现南南可能就是他要寻找的伙伴,但是他并不知南南的底细。他想先摸一摸情况,于是便把南南领进了饭店,吃过饭之后,他又带他去了澡堂,洗过澡,他们躺在浴池的床上休息。胡兵看身边无人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叫南南。”
“家住哪里?”
“安徽芒砀。”
“是不是那个产梨子的芒砀?”
南南告诉他:“对。”
“家还有什么人?”
南南头低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父母还在吧?”
“父亲死得早,母亲被判刑了。”南南不情愿的说了出来。
“犯什么罪?”
“听说是□□罪。”
“判了多少年?”
“二十年。”
胡兵接着又问:“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哥也判刑了,我姐死了。”南南把家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全告诉了他。
“这么说你家已经没人了。”此时胡兵暗暗高兴,他看得出这个小孩说的全是实话,便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说道:“看起来你是无家可归,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就跟我吧?”
南南问他:“跟你干啥?”
“暂时不要问,一定让你吃饱穿暖,你愿意吗?”
“只要不让我杀人,我都愿意。”南南爽快的答应了他。
“那好,穿上衣服,跟我走吧。”二人出了浴池,胡兵又带他来到服装店,给他买了一套新衣服换上,然后去理发店理了发,经他这么一倒饰,南南马上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胡兵考虑到南南是流浪儿,无家可去只好让他去家居住,于是便对他说:“以后就叫我大哥,走吧,咱们回家。”
“回家?”南南惊奇地看着他,以为是回芒砀,忙问:“回哪个家?”
“当然是我家。”胡兵带着他拐弯磨角穿街过巷走进一条胡同,来到一个大杂院内。
说起胡兵这小子的命也挺苦的,7岁时,父亲在煤矿上干临时工,被事故夺去了性命,家中本来经济上就比较拮紧,父亲的去世,无疑使这个贫困的家庭更雪上加霜,过了不到二年他母亲又突然不辞而别,也不知去了那里?他和妹妹胡花只好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想不到去年奶奶突然得了脑梗塞瘫痪了。整个家庭的负坦全压在胡兵身上,由于从小就缺乏教育,成天不着家,在社会上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胡混,加上生活所迫,渐渐地学会了一套偷鸡摸狗的本领,但因技术不精,经常被逮住,轻着挨顿揍,重着就送到派出所关上几天。后来不得不拜师入门,不料刚入门不久他师父因车祸抢救无效归了天。师兄们又经常欺负于他,所以他脱离团伙跑起了单帮。
家中的一切事务全靠11岁的妹妹胡花料理。
他家住两间套房,胡兵把他带回家后对床上的奶奶说:“奶奶,这个小孩叫南南,父亲死了,母亲判了刑,一个人无依无靠,怪可怜的,我想让他在咱家住段时间,以后再给他找点活干,就把他领回来了。”
老太太也是个好心人,一听他的身世这么悲惨,一丝怜悯顿时涌上心头:“过来孩子,让奶奶瞧瞧。”
南南上前叫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抓住南南的手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南南点点头没有说话。
胡兵对他妹妹说:“他是从安徽来的,他比你大一岁,你就叫他哥吧,有什么活让他帮你干。”他说罢又吩咐南南:“以后家里的活全有你来干。”
南南再次点点头答应下来。就这样便落脚于郑州, 被胡兵收留。
过了几天,胡兵说准备传授给他一门技术,当他知道是偷东西时,心里有些犹豫不决,可后来一想,自己已无家可归,出力挣钱年龄太小,出于无奈只好从命。你别说这个南南天生就是这块料,不到半个月时间,就掌握了基本的盗窃技巧,跟着胡兵出去办了几次活,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每次办活回来,胡兵就带他去饭店大吃一顿,然后不是看电影就是听戏。此时的南南感到无比的快乐。对胡兵也是言行是从、百依百顺,就像亲哥哥一般。
胡兵告诉他:“干这一行,要讲一个义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卖朋友。还有你的身世不要外传,就说你从小就是一个孤儿,到处流浪,根本不知是那里的人?为了安全起见,你干脆改姓胡,叫胡南南。”
南南便答应下来,将胡兵的话当成圣旨,一一记下,在家也特别勤快,深得老太太的喜爱,就这样渐渐地成了他们家中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