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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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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先生，您是一名衔尾蛇，请问你们是否有意主导了前线的哗变事件？】
常远眼睫微颤，对着镜头小小地慌乱了一下，视线飘散，总算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处支点。
方新冲进来的时候，记者们早已摆好了架势，团团围住了常远。一盏一盏的灯光此起彼伏，一齐开通了直播的模式。此时贸然冲过去阻挠，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连锁反应。他来时的一路上不断思索着谭明浩的话，乍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突然撂挑子不干他是什么好也得不着，还不如继续配合，起码谭明浩知道的事比自己多，省去了大量的调查时间。
他冲着常远点了点头，用嘴型说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常远接收到了信号，回了个温柔的笑，转头勇敢地对上了记者的眼神。
“您这样问忽视了一个关键的事实，衔尾蛇只是一个行动组织，仅受到总部在任务方面的管理协调，不代表一个衔尾蛇出事，其他的衔尾蛇也有异心。我们是一个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一个人……”
记者听到了这种回复，面露不快，十分不满这种甩锅的做法，刚准备再问一句就被常远饶有气势地抬手打断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前线哗变是衔尾蛇主导，可谁不知道这些年前线物资紧张，哗变之事是谁主导的现在官方没有任何说法，我选择相信官方通报，而不是道听途说。”
说完，记者脸上挂不住了，默默把话筒往后递了递。
方新暗中叫好，身边的谭明浩脸色也好转了，众人纷纷给常远递去了赞许的目光。衔尾蛇身上的脏水没有任何板上钉钉的证明，谁先叫嚣谁就是理亏，一记无形的巴掌落在了想要趁前线哗变之事落井下石的政敌脸上。
眼见计谋不成，又一个记者冲了上去，换了个话题。
【那常先生我可以问一下您当下的政治主张么？毕竟谭明浩不是一个表里如一的参选者……】
常远眼神里透着懵懂，摇了摇头，答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无非和方先生相恋相知才走到了这里。”
【这话有些逃避了，常先生，芸芸众生也有所思所想，您可以畅所欲言。】
记者追问不休，常远面露难色。眼见逃不过，还是开口说道：“我接下来所说不代表方新，也不代表谭明浩，我对两派之争十分不解。主战派希望开发合适的资源星球为人类谋取更多的生存空间，和平派希望暂停对外扩张充分利用当下的资源，这些不都是利于民生的计策？为什么一定要有一方胜出？遇到合适开发的星球就开发，需要停止扩张就停止，这些需要摆到台面上一争高低么？”
几个反问一下子让整个屋里的人陷入沉默。
常远的认知朴实却合理，直接让当下的纷争变得毫无意义。方新心中暗暗点头，这种议题他和艾拉讨论过，确实不值得定出对错，胜负都是利益为先，与其争来争去还不如具体讨论每个星系的情况，择优取之。
【您的意思是……就……额……】
记者有些卡壳，常远接过了他的话，“有些星系需要新的居住地，资源匮乏，开发星球势在必得，就近组建军队为了生存而战，不会有人逃避责任。有些星系资源丰富，居住地情况良好，贸然举兵扩充领地，前线只会消极怠工。只要因地制宜做好调研，是打还是不打，其实很容易。”
方新听闻，得意地笑了笑，他和艾拉和常远一同站在了整个政局动荡的对立面，他并不孤独。
谭明浩也在暗中赞同，常远答的十分完美，先是把自己摆到了芸芸众生之中，之后表明了大众对政治纷争的看法，这样想的人一定不在少数。他被定在了摇摆不定的耻辱柱上，可事实上多数人还是不喜欢派系争斗，他一个拿着民生做保的政客，有些许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也是必然。
眼见天要聊死了，冲出来一个记者，问题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常先生，据我们调查，方新先生曾和衔尾蛇的载体捐献者曾怀远交往过，您如今和方新先生的交往是不是一种替身文学？】
出乎意料，常远冲他展颜一笑，本就样貌突出，带上笑意魅力十足。记者老年一红，方新轻蔑地笑出声，他看出常远这笑里带着点嘲讽。还没来得及高兴，心头猛地凉了。
这句话看似是在问常远，实则甩在了方新脸上。
他从虫洞出来就在寻找曾怀远，可却把时间、精力和爱意通通放置在了这几位无辜的衔尾蛇身上。他这是在找替身么？他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是个滥情的混蛋！
常远离得远，没有察觉到方新心头的风云变幻，按照方新交代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开始了发言：“我觉得这种问题十分无聊。”
方新蹙眉，心想这种问题确实无聊，可是也很有必要。
常远回答了记者：“所谓的替身文学不过是一种对人的物化，一个物品坏了我们可以购买新的替换，可是人不是，人有着灵魂有着思维，不可能随随便便代替。如果真是长着张曾怀远的脸就可以入方新的眼，那这世间已经有了一万多种选择，可是坐在这里的人是我，不是其他的衔尾蛇，也不是曾怀远。”
记者被答案惊得一愣，不自觉开始落入陷阱里。
【常先生，那方新先生有没有比较过您和曾怀远？毕竟，都是交往过的人，长得也是一模一样。】
常远嗤笑，接着说：“你和上一位的问题如出一辙，把外表当做一个人的全部，把所有的衔尾蛇看成了一个个体，可实际上我们是不同的人。曾怀远先生则是这副身体的供体，也和我们有着不一样的灵魂，没有任何需要比较的必要。”
记者深觉常远说的有道理，一面点着头，一面退了出去。
方新直接被这个回答震撼到，经历了7869，他充分意识到这些衔尾蛇是不同的人，可他还是一次一次掉了进去。包括这些天和常远的相处，他无法抑制自己去靠近这个人，即便他知道，这个人叫常远，这个人不是曾怀远。他好像不断地在爱上不同的人，他们都长着曾怀远的脸……
【常先生，如果方新先生是图省事呢？】
突然冲出来一个年轻的记者，气势汹汹地开口问道。
【他懒得去找其他的衔尾蛇，自然把最容易接近的衔尾蛇当成曾怀远，毕竟现在只有你们二人捕风捉影的照片视频，根本看不出来你们二位的“情深似海”。不如您给我讲讲你们二人之间的情感发展历程，也好让大家放心。】
这一套组合拳挑衅意味过于明显，方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一阵乱跳。他和常远自然没什么实质性的交往过程，除了他各种忍不住的意淫，所有的情意绵绵都是谭明浩买的通稿。这种事他尚且不会编，看似木讷的常远要怎么应对？！
果然，常远的面色变了变，引得记者得意地笑了出声。
【常先生，您不是需要现编吧？别看我年轻，你们的那些炒作都是刻意为之的通稿，我们这些媒体人一看便知……】
“不是，我们是真的！”常远没有看记者，眼神舒展，直达方新的眼底。
隔着人群两人遥遥相望，却有一股热烈的氛围一下子在空气中炸开。方新突然看到了常远眼中难以掩饰的缱绻和眷恋，宛如一条柔软但强韧的绳索，牢牢地把他缠绕住了。
“我们，是真的。”常远点着头，重复了一遍，浅色的瞳眸一瞬间又亮了几分。
“我第一次见到方新时就喜欢上了他，他外表出众家世富裕，却不会因此轻视他人。为人热情开朗，从来不会害怕眼前的苦难。在交往初期，我十分胆怯，面对他只能假意隐瞒自己的性向，装成一个迟钝的直男……我努力和他拉开距离，却每每无法抑制亲近他的冲动……他总是能看到我脆弱的一面，永远信任我，站在我的身边帮助我……”
“我一直以为人是孤独的，我经历过十分可怕的人体实验，无法从噩梦里挣脱开来。直到方新出现，他带着我走出来了，我知道那些……全都过去了……”
常远说着，眼神没有离开方新一刻，这种情真意切的告白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也让方新悸动不已。
如果，如果常远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他差点错过了这个美好的人？
方新不自觉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他迫不及待地拉近了他和常远的距离。在如星光一般闪烁的灯光里，他牵起了常远的手，将常远的面容深深镌刻在脑海里。
他们因为命运阴差阳错凑在一起，都有着对前途的胆怯，一个怕黑一个怕假，他们在困境中相拥过，无限释放着自己的脆弱。此时此刻，他们紧紧地牵绊交融，两颗心不再有距离。
看着常远的眼眸，方新无法逃避自己的冲动，伸手揽过常远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