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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脖子 ...


  •   晚上八点,我站在镜子前,换了一件酒红色衬衫,扣子解到第三颗,衣摆掖进黑色的高腰长裤里,配了双干净的红底皮鞋。

      我不是没穿过这些衣服。只是从前每次穿,它们都只能在我房间镜子里出现五分钟。

      ?因为我要换掉,穿上规矩的、沉稳的、符合“实习生形象”的标准款。

      ?但今晚不用了。我离职了,没人管我打不打领带、衬衫扣几颗,也没人会在我身后说一句:“你穿得不合场合。”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草,老子真他妈好看。”

      夜色已经亮起来了。gay吧外头排着不少人,我被朋友带着从侧门绕进去,卡座刚好靠近舞池。我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叫:“哎呦,谁回来了这是——沈韫!你还记得路咋走啊?”

      我抬手和那人打了个招呼:“最近闭关修行,回头补回来。”

      他笑着把我往卡座带:“你修行归修行,怎么脸还是这么欠搭讪?”

      “没办法,”我一边坐下,一边端起桌上的酒杯,“天赋异禀。”

      朋友哄笑一片,我喝了一口,靠着沙发随意搭着外套,看着人群里跳舞的身影,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

      有人过来搭话,我微笑着碰了杯,没多说什么。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穿得漂亮,笑得潇洒,不带一点公司气。就像我实习前的每一个夜晚——清醒、张扬、规矩之下的自由本体。

      酒喝完了,但有点渴我,拿着空酒杯走向吧台。灯光打在酒瓶上晃出一排亮影,我站着等调酒师,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随意搭着杯沿。忽然有个男人走过来,身上香水味有点重,一开口声音不小:“你是刚才坐卡座那边的?朋友?”

      我侧头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嗯。”

      他笑了笑,把自己杯里的酒举了举:“请你喝一杯?”

      我看了眼他手里的杯子:“不了,我刚点了。”

      他也不恼,继续凑近一点,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我脖子上:“你长得挺特别的,我喜欢你这种。”

      我没回话,正准备转身,那人忽然一只手就搭了上来——从我手臂滑到腰侧,力道还不轻,像是打定主意要贴上来。

      ??——我笑容瞬间冷了。

      下一秒,我一把抓住他手腕,干脆利落地拨开,语气不重,却带着锋:

      “我不喜欢动手动脚的人。懂了吗?”

      我以为他被我那句“懂了吗”劝退,结果刚回到卡座,酒还没喝完半杯,就感觉身后有人靠近。还是那男的。这次他脸上没了之前的笑,带着点不服气地凑过来,低声说:“你不是玩得挺开的吗?装什么清高?”

      我侧头看他,冷笑:“你耳朵聋还是脑子坏?我说了——不喜欢动手动脚。”

      ?他不但没退,反而伸手又想抓我手腕,嘴里还在说:“真装,来gay吧不就是找人碰的吗?”

      我酒杯一放,整个人站了起来。

      ?下一秒,啪!我抬手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直接甩他脸上。周围瞬间安静了。他被打得往后一晃,捂着脸瞪我:“你他妈疯了?”

      我一步上前,居高临下盯着他,眼神冷得像刀锋:“老子他妈是0。但我不是那种你勾勾手指头就能碰的。”

      “你以为我穿得漂亮就得陪你上床?你脑子里是不是全是黄色废料?”

      他还想开口,我抬手又要给第二巴掌,被朋友拦了一下。我甩开他手,指着那人冷冷一句:“再动我一下,我不打你脸,我打你命根子。”全场寂静一秒后,酒吧里爆出一阵轻哄笑声,但没人觉得真的好笑,有的只是默契的“识趣”。那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动了两下没敢再吭声,灰头土脸地走了。

      我坐回卡座,朋友拍了拍我肩膀:“沈哥……牛的。”

      ?我端起酒杯,语气淡淡的:“老子才不是配合别人发情的道具。”

      我喝了一口,又笑了下:“要不是戒了三年手,我刚才真给他来个扫堂腿。”

      朋友:“……”

      他沉默三秒:“你真的……不是受气包啊。”

      我靠着沙发:“本来就不是。我只是为了转正,装得久了一点。”

      我把酒放下,站起身,看了朋友一眼:“去跳一会。”

      ??他一挑眉:“沈哥今晚真疯了啊。”

      ??我勾了下嘴角:“本来就是来玩的,不疯干嘛?”

      我进舞池那一刻,灯刚好扫下来,整个空间热得像要燃起来。我穿得张扬,跳得利落,腰线杀人,动作干净利索不带一丝多余。节奏感跟着灯光一步步推上来,我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似的,在人群里跳得游刃有余。

      ?音乐切换到一首节拍密集的电子曲,有人靠了上来,试探着伸手碰了我一下腰侧。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侧了侧身,没躲,也没拒绝。

      ?他顺势靠近,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呼吸贴得近。我偏头一笑,回了句:“你口气太重。”

      他愣了一下,我转身走开,换到另一边。

      ?第二个人更大胆,直接在我背后贴了上来,手顺着我腰往下滑。我正要转头,结果他低头在我侧脸亲了一下。

      ?我这次没躲,甚至回了个笑:“你胆子挺大的。”

      ?第三个人根本没说话,冲我举了下酒杯,借着音乐的间隙凑上来,在我脖子上也亲了一下。

      ?我仰头一笑,脚步退了半步,又绕进了灯光另一侧。

      ?整片舞池像围绕我转,我像游鱼一样在人群里闪着光,美得不真实,欲得不低俗。

      我知道有不少双眼睛在看我——有人贪恋我的皮囊,有人想碰运气,有人只是纯粹被我勾住。而我站在灯光最中央,任他们看,任他们靠近,只挑我愿意给的。

      ?今晚,我不属于谁。我只属于这首歌,这片灯光,以及我自己。跳到最后一首歌,汗已经顺着脖子往下流。朋友把一瓶冰水塞我手里:“歇歇吧,你要是今晚不冲个热搜都对不起你这张脸。”

      我笑着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得头皮都清醒了一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有种奇怪的感觉缠着我。不是被看,是被盯。那种眼神不带一点欲望,也不带恶意,但就是——凉飕飕的。像后背开了一道风口,从我进门起就没合上过。我以为是灯光太热,或者我喝多了,但现在静下来,这感觉竟然越发清晰。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起身朝洗手间走。洗手间没什么人,灯光比舞池里冷,墙砖反着一点湿气。我拧开水龙头,捧了一把冷水拍在脸上。

      ?凉意瞬间爬上眼睫,我撑着洗手台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尾还红着,唇色因为酒精泛起一点浅色。

      忽然,身后一道影子靠近。

      我猛地僵住了。不是我神经过敏。是那个气息我再熟悉不过。我还没回头,就听见那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低而稳——“你挺会玩的。”我的指尖攥紧,慢慢抬头看镜子。

      镜子里,那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眼神冷得像冰的人是喻长,他正站在我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眉眼比我记忆里更锐利,西装下面的衬衫没解扣,但袖口挽起了一点,像是他也是刚从某个场合抽身而出——但此刻,整张脸都是压着怒气的平静。

      我慢慢直起身,转头看他。

      “你怎么在这?”这很奇怪这可是gay吧啊!

      他没有回答,只盯着我——盯着我这身衣服,湿着的头发,额角未干的汗,和我眼角还残留的笑意。他一字一句:“原来你玩的这么花啊。”

      我看着他,不说话。镜子里的我们一个红着眼尾、脸颊微烫;一个黑着脸、满身冰霜。空气安静了两秒,我忽然笑了一下:“我玩花不花,跟你有关系?”

      ?喻长眼神更冷:“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盯着他,语气不轻不重:“你现在管我喝了几杯,是用什么身份?前上司?旧同事?还是——路人?”

      他咬了咬牙,呼吸停了一拍。“你穿成这样,在那种地方,被人一连亲三次你都不躲——你就这么缺人碰?”

      我脸色一沉:“我躲不躲,是我自己的事。你是不是以为离职之后我就得穿回格子衬衫、夹着文件天天站你办公室门口?”

      我向前一步,和他对视,眼里有酒意,也有火:“喻长,你以为你是谁?”

      他喉结动了一下,眼神死死盯着我,像在逼自己冷静。

      ?过了几秒,他一字一顿:“我是那个在你晕过去那天,把你抱去沙发上,一整晚都没敢合眼的人。”

      ?我呼吸一滞,下一秒,他的视线忽然落在我脖子上。我的衬衫领子被汗浸湿了一点,领口松着,拉开了两颗扣子。刚才跳舞时,那第三个人亲我的位置——还带着一点模糊的唇印。

      我正想说什么,喻长忽然跨前一步。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抓住我手腕,猛地将我往后一拉。

      “你干嘛——”

      他没说话,动作干净利落地把我拖进了靠边的洗手间隔间,门“砰”地一声关上,反手反锁。我被他抵在门板上,下一秒,他忽然低头,在我脖子上那块刚刚被人亲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带着怒意,带着不容置疑的标记意味。

      “喻长!”我下意识想躲,可他手已经扣在我腰上,整个人压着我,没给我退路。

      “你亲我干什么?”我声音发抖,是真的有点懵。

      他盯着我脖子上的痕迹,目光压得死死的,低声道:“这是别人的,碍眼。”说完,他低头重新吻了一下——就在那块地方,用力咬得我轻轻抽了口气。

      ?我惊了一下,瞪大眼:“你、你到底干什么?”

      他没说话,又慢慢吻回来,唇贴上我嘴角。

      “嘴也让人亲了?”

      我的呼吸像是停了一拍。他贴得太近了,近得我心跳全乱了。

      我有点慌,声音压低:“……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他妈不是直的吗?你不是那种工作、开会、批文件都一板一眼的吗?你不是最烦我不专业最烦我在你面前乱晃的吗?”

      他忽然笑了。声音低低的,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又可笑的事。

      “沈韫,”他贴近我耳边,声音低得发烫,“你什么时候听到我说我是直男了?”

      我愣住了。

      “你……”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看着我那副反应,眼神像是更冷静了点,但嘴角仍压着那点嘲讽似的笑意。

      “你以为我那时候天天盯你,是在挑错?”

      “你以为我不让你乱晃,是因为你碍眼?”他往我靠得更近一点,几乎把我抵到隔间的洗手台边缘,手还扣在我腰上不放:“我是不敢看你。”

      “看多了,我怕我忍不住。”他说得慢极了,像怕我听不清每一个字,“怕我哪天真就像现在这样——把你堵在这里,亲得你哭都走不了。”

      我的心跳像是炸了一样。不是加快,是炸。我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直男”“职场”“不可能”这些字眼像是卡带一样,不停地循环打转,却又完全挡不住那股失控的热。打死我也没想到明祥的总裁喻长居然是gay?!

      ?我干巴巴地说:“你疯了……”

      ?他笑了一下,眼神却一点都没退。

      ?“是啊,”他轻轻捏了捏我腰侧,“早就疯了。”

      ?“从你第一次走进办公室、冲我笑得那一刻开始。”

      ?我整个人都绷住了。下一秒,他又贴上来,亲得更狠了。不是温柔的试探,是沉了火的宣告。我还在懵着,脑子发烫,喉咙干得厉害,只能任他压着,眼睫颤得厉害。他吻到我快喘不过气,才慢慢退开一点,盯着我嘴角那点红痕,低哑出声:“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到处乱晃了吗?”

      我:“……”我是真的被亲傻了。他盯着我发红的唇角,像是控制着什么情绪,最后压低声音问:“还想回去跳吗?”

      我小声:“……不跳了。”

      “还让别人亲吗?”

      我声音有点哽咽:“……不让了,不让了。”

      他满意地嗯了一声,像是终于冷静下来,扯了张纸巾替我擦了擦嘴角,又抬起眼:“沈韫,别再让我看见第二次。”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像在讲一份KPI异常汇总。可他手里还捏着那张纸巾,刚刚替我擦过嘴角,指尖带着余温,拇指还顺手蹭了一下我下颌线。……真他妈把我当私人物品一样管理了。

      我没说话,咬着牙推开他,转身就想走。“别跟我玩疯狗那一套,”我声音有点发抖,但语速飞快,“你是总裁你想亲谁亲谁我不管,但我可没空跟你玩什么霸总强制爱。”

      他靠着门框看我,唇角微扬,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你确定我谁都亲?”

      我一顿,扭头瞪他一眼:“你不是gay你是疯子!”

      “不是疯子,”他靠近一步,语气慢下来,“是压太久了,憋得厉害。”我耳朵唰一下红了,脑子一片浆糊,转身拔腿就跑。——跑出厕所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是被人从Gay吧的厕所隔间里亲出来的。而且那人,是我前上司,明祥的总裁,资本市场上以“冷血”“严苛”“禁欲”著称的喻长。我跑回卡座,整个人像被从高温水里捞出来,又扔进了冰桶。朋友还在吵闹着说笑,音乐震天响,我却听不见任何东西了。坐下,拉起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把刚刚那身跳舞用的衬衫扣子全扣上,动作机械,手指抖得厉害。有人递酒,我点头,没说话,只闷头喝。一杯接一杯,像是只有这样,心跳才能降下来。可我心里那场炸弹还在反复回放。

      他那时候开始就喜欢我?喻长他居然不是直的?不是冷淡高压、规矩谨慎、不苟言笑、凡事都分得清清楚楚的“喻总”吗?

      ?我忽然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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