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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414】有力无处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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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写委实艰难，胤禛憋了半天也没写完一页，盛怒中要写训斥之词容易，思如泉涌，但要辩论，那可差点儿意思。
允祥言辞缜密，先拿“圣主沛如天之仁”盖帽儿，矛头并不直指皇帝，行文重点全在“然”字后面，道理一环套一环，每环又举事例论证，笔头打架的功夫远超曾静。胤禛倘若由着性子乱写，发出去必定惹人耻笑。
第二封上谕又烧了，苏培盛顺手煮好一壶新茶，胤禛胸口堵得难受，摆摆手不喝。陷阱，这是个陷阱。上谕不是拿来论战用的，朕与曾静辩论，允祥极力反对，现在他却写这么多条目来跟朕公然辩论，分明是归谬之法。
架子搭高了早晚下不来台，不如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沉思良久，胤禛终于落笔写道：“宽宥曾静、张熙一案，诸王大臣皆以朕为非，然朕心坚毅，未尝稍改。天下后世自有公论，朕一人一身任之，与尔等臣工无关。谕旨已然明晰，不必再奏，如有再奏者，著通政司原本发还，朕不揽看，钦此。”通篇不满百字，写完用印。
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朕不跟你较劲，但是朕也不听。
桌上还剩七八件奏折，胤禛没心思继续批阅，吩咐苏培盛都撤下去，上谕明早通发。苏培盛应声忙碌，胤禛低头去看允禵，第一眼竟没看着。
从进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允禵初时心想：“我这一遭儿名为伴驾、实为罚跪，倒足了大霉。”后来见胤禛脸色怕人，又想：“他最好看不见我，想不到我，否则邪火沾身，那才是真倒霉，罚跪不算什么。”悄咪咪往后蹭了几步，躲在坐榻扶手侧面缩成一团，若非颈上锁链限制，连逃跑的心都有。
胤禛站起来骂道：“混账奴才，你做什么？”
允禵没有立刻意识到这一声在骂自己，他生来便是主子，走到哪里都是“爷”，只在胤禛面前当过“奴才”。脑子清醒的时候没问题，但惊恐中乍然一声，还真有点儿发懵。满屋子都是奴才，怎知皇上骂谁？
直到肋下挨了一脚，侥幸念头尽碎，允禵才叩头答话：“回皇上，奴才怕打扰您理政，所以……”胤禛道：“朕养你有什么用？给你主子解个闷儿也不会！不亲人的狗，还不如炖了吃肉呢。”
允禵上来磨蹭胤禛小腿：“我瞧主子似乎不高兴，心里急得不得了，却又不明白缘故，怕乱说话惹您心烦。奴才知道亲主，主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说话间上身俯得更低，连连“摇尾”，想靠献媚来给自己解围。
这俯身摆腰的技法，胤禛今晚刚刚教他，短毛狗尾也是胤禛亲手给戴的，此刻主动发挥，还真博了胤禛一笑，暂时免于承受怒火。
“废物，你也就会这个啦。”
胤禛窝火归窝火，这时节尚且压制得住，心内也劝自己，该玩玩、该乐乐，舒缓一下，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要沉得住气。为跟允祥不高兴而迁怒旁人，好没意思。这些道理胤禛都懂，他往那装玩物的锦盒处瞟了一眼，极力放平声音叫道：“高无庸。”
高无庸立刻捧到胤禛手边，胤禛将厚银环挑出来，拿到半空一松手，听它“铛”一声落回盒内，走到榻前又坐下了。高无庸会意，把锦盒交给刘保卿，自留那一件“开口笑”在手，向允禵弯腰说道：“请十四爷张嘴，奴才伺候您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