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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14】油鼎日烹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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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铁钉先置于火上烧红,再等它温冷下来,这边压指板扣死,那边小铁锤轻敲,细致谨慎、配合默契,仿佛木匠在做活儿一般。一枚指甲能钉两根铁钉,松脱之后,使尖头钳子夹紧,缓缓发力,即可连根拔出,只沾血、不带肉。屋内众人,连焦进也算在内,个个是此道好手,一身绣花儿技艺。
允禵不可遏制的惨叫,但他甫一张口,焦进就将预备好的棉帕团子塞了进去,以防他咬到舌头。一枚指甲拔完,外头递过煮好晒干的绷带,沾了药粉裹住伤口,那四人随即松手。允禵一身冷汗,宛如刚从水中捞出来相似,软软倒下,又给人塞回铁笼。
屋中阴森寒冷,不辩昼夜,几日关押下来,允禵已经猜不出时辰。也不知过了多久,焦进带人送来米粥。允禵虚弱喑哑,勉力说道:“拿走吧,我不饿。”焦进道:“不行,万岁爷吩咐了,不让饿着您,您非吃不可。”允禵道:“你们拿去吃了就完了,谁知道我吃没吃……你别为难我,我真吃不下。”
焦进道:“这是欺君大罪,奴才不敢为难您,可您也别为难我呀!”说着使人打开铁笼,将允禵拽了出来,又道:“那您自个儿不吃,奴才只好服侍到底。”
众人当即动手,有按身子的、有撬牙关的,一只长颈漏斗伸进喉咙,焦进往里倒了小半碗米粥。那米粥是刚煮好不久,七八分热的,慢慢喝还不怎样,直接倒进去,将允禵烫得五脏六腑都翻个儿。焦进任由他在地上滚动呻吟,过了一会儿,又叫众人动手,道:“扶起来,再来。”
允禵道:“不,不!我自己吃,不用灌了。”焦进“噗嗤”一笑:“这就对了嘛,您这就算是开窍啦。”回身拿了一只汤匙,把剩下的多半碗米粥搅一搅,端到允禵面前,又道:“您手上也不方便,奴才喂您两口儿。啊——”允禵应声张口,焦进舀起一勺还略吹了吹,满像那么回事儿似的,把剩下的米粥都喂完了。
说是不让饿着他,实际上每天两碗米粥,其余什么都没有,连盐都没有,也只是饿不死而已。铁笼逼仄低矮,坐不直也躺不下,脖子和双手双足都重加镣铐,别说允禵身上还有棒伤,就算没有,那也是丝毫动弹不得。想要睡一忽儿,需要困得实在熬不住才行,然则很快就又醒了。手上的指甲在一枚一枚的减少,焦进等人知道是一天拔一枚,但允禵不知道,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失去意义。
饥饿与寒冷弥散内外,痛楚与黑暗几无穷尽。
此为活地狱,油鼎日烹煎。
高无庸再次来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允禵十指的指甲已经全没了,发了两天低烧,刚喝了一点儿药。众看守对着太医的脉案团团商议了一遍,都认为不是用刑的问题,而是冻的,因此要给暖炕加些柴火。是的,其实里间暖炕一直有人在烧,否则就不是冻得难受,而是直接冻死了。
焦进迎出来打千儿请安,高无庸道:“别介,你老弟眼瞧着就要高升,还客气什么!有旨意,叫给十四爷看看,领我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