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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14】认罪奏折 ...

  •   焦进点燃一盏油灯,推门请高无庸进屋,高无庸犹豫片刻,使袖子捂住口鼻,然后迈步。等进去之后,才发觉屋中打扫得很干净,没什么异味。到得铁笼之前,焦进敲了两下,高无庸道:“十四爷,这是皇上命给您瞧的,太长了奴才也读不好,您自个儿看吧。”说着将一封奏折展开,贴到笼子边儿上。

      借着油灯微弱的光芒,允禵抬头读那奏折,原来是一班王公大臣联名上奏,言他身为大将军,毫不效力,只知贪污军饷,侵扰地方云云,又言其大闹先帝灵堂,不遵上谕而只听阿其那之言等等,说到最后,果然是请正典刑,以彰国法。领衔的两人,一为庄亲王允禄,一为果郡王允礼。

      兄弟请旨要杀自己,这搁在平时,高低也得骂声“王八蛋”,但允禵此时却想:“非是我要轻生厌世,实在是生不如死,早死早投胎,这二位贤弟还挺贴心!”然而下一封就是皇帝的明发上谕,称朕顾念手足亲情、皇妣慈恩,特旨赦免允禵死罪,止于永行禁锢而已。子弘明助父为恶,著圈禁,弘春尚好,封为镇国公。

      允禵心头一沉:“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跟八哥九哥一样,‘病逝’在禁所,到时候陀罗尼经被一卷,棺材盖子一钉,我生前如何苦受折磨,死相如何难看,谁又知道了?咱们都是罪人,惹怒了祖宗神灵,才伏的‘冥诛’,可不是雍正所杀,雍正照样是个仁君!”

      高无庸见他似乎读完,将两封文书都收好,问道:“十四爷要不要写一封谢恩的折子?若不写,奴才这就回去啦。”允禵熬过这么些日子,难于安睡、精神恍惚,反应已经略见迟钝,一时未答。

      焦进道:“十四爷……”还不知他下头要说什么,已被高无庸出声打断:“哎,皇上吩咐过,不必劝说,十四爷爱写就写,不写算了。”说完转身欲走。

      允禵道:“等等,别走!我写,我现在就写。”高无庸转身回来,焦进打开铁笼,又喊外头人伺候纸笔。允禵双手铐在一处,十指俱伤,要写字着实艰难,因问:“高公公能不能代笔?”

      高无庸笑道:“奴才这两爪子字,根本见不得人,再说奏折不能代笔,您知道的。”

      允禵无奈,右手勉力将笔杆子抓起来,就像握刀一般握着,往纸上写道:“伊等所奏俱实,我无不承认,伏乞圣上……”他本意想写“从宽赐死”等语,但随即反应过来不对。

      雍正已经往外说了赦免死罪,是打定主意不肯认“杀弟”这个账的,若说求死,那就是不领恩,要给仁君脸上泼脏水,必至恼怒,到时自己的境遇只怕更差。因此这一句涂抹掉,往下又写:“如此重罪,蒙圣主施恩,不加诛戮,臣感戴不尽,虽万死而难报。”

      写到此处,这一张纸就已经写满。因他手伤不便,写字实在勉强,字迹大得异乎寻常,原本细头小楷能写数百字的一张纸,现在却无更多空隙,边角处又沾染血污。

      高无庸将他写好的纸张接过去,吹干了折起来,夹在参奏他死罪的那一本奏折中,带着出门。焦进送到院外,高无庸却道:“你跟我一起走吧,万岁必要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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