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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14】意思到了就行,求真反为不美 ...

  •   过了半个月,高无庸带着郎世宁来向胤禛复命,胤禛又是午睡刚起。贴身近侍最明白皇上什么时候有空,因此掐着点儿来的,郎世宁不必多等即获召见。

      行礼请安完毕,画卷在书案上展开,长约四尺、宽约两尺,是一幅繁复精美的全身坐像。朝服花纹清晰可见,下摆有褶儿,睫毛一根一根的,朝冠和耳饰上的东珠用贝壳粉末再次涂染过,于画中璀璨不减。

      苏培盛赞叹道:“论起细致入微的本事,西洋画比咱们的工笔画毫不逊色,郎世宁大人学贯中西、博采众长,更是独一份儿的厉害。这样好的东西,不在宫中,一辈子也见不到,真教人开眼呐。”

      郎世宁久在宫廷,汉语说得甚好,欠身微笑道:“谢谢夸奖。”

      胤禛站在案前入神观看良久,抬手将郎世宁叫到自己身边,往画中人鬓边儿指着道:“这里两边都要添上鬓角,男人前额剃头,但女人的鬓角是有头发的。不要散碎的,因为头发上会抹桂花油,梳得很服帖。”

      郎世宁道:“是……是这样,陛下说得对,您的观察真细致,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到的地方。”胤禛道:“别处都还好,朕命人嘱咐你的地方,你都记住了。面容柔和,手也修整过。”

      胤禛于琴棋书画、瓷器玩物等风雅事上一向挑剔,眼光极高。郎世宁虽说一身技艺,但也有多次被废稿的经历,每次来见胤禛,心里都会紧张。如今陛下只提起一处不好,而且是能够改的,那就意味着过关了,十几天的苦功没有白费,当即展颜欢笑。

      他倒没猜错,只是胤禛立刻又给他安排了第二份活儿:“再画一幅吉服立像,就是站起来的。”

      郎世宁当然不能拒绝皇帝的要求,他是画师,本来就该画画。

      “是,臣遵旨。”

      胤禛道:“暖帽戴好以后,在这里……”他把手搁到苏培盛头上,耳上偏前一点的位置,两边各点了一下,续道:“各插两朵花。”苏培盛戴的也是暖帽,规制虽然不一样,但大小、位置等颇可一比。

      郎世宁问:“什么样的花呢?梅花?”

      胤禛道:“山茶花。想法子找一找,没有也不要紧,用好绢花凑合着。”他的眼睛轻轻闭上,仔细回忆了一下,睁开后补充细节:“粉红色的山茶花,浓淡不一致,上边的颜色深一些,下边浅一些。”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着道:“花朵也没有很大,大约就是这么大。”

      苏培盛看得极认真,高无庸一直站得靠后,此刻听见说这个,也赶紧凑上来看。毕竟郎世宁只负责画,琐碎工夫还得他们去做。

      胤禛说完即命郎世宁跪安,临走又告诉他不必着急,累了休息两天也可。郎世宁将书案上画卷收起来带着出去,胤禛盯住空案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叹息一声。

      苏培盛小心问道:“主子又想起什么错处,要郎世宁大人改的么?奴才告诉他去?”

      胤禛也不看苏培盛,好像自言自语似的说:“不用改,精细未必就比模糊的好,有些东西……意思到了就行,求真反为不美。”

      苏培盛道:“主子是说写意画法更好些?”胤禛道:“嗯,各有各的好处。不说这个,咱们到外头走一走,散散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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