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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   刺骨的寒风卷着灰尘和腐烂的气味,在这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里打着旋。宋予执靠在冰冷的砖墙上,身体因为胃部的剧烈绞痛而不由自主地微微蜷缩,冷汗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被夜风一吹,带来一阵阵寒战。他的呼吸又浅又急,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胃部那片灼热的、仿佛被钝器反复碾压的区域。意识在疼痛和寒冷中有些模糊,但他依旧强撑着,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警惕地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何闻野紧紧挨着他坐着,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为宋予执挡住一部分寒风。他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宋予执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同样毫无血色的脸和因为担忧而拧紧的眉头。他已经报了警,也联系了顾闻衍(顾闻衍家在本地有些势力,或许能帮忙),但所有的援救都需要时间。而时间,在此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伴随着宋予执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和压抑不住的、极其细微的痛哼声而变得格外难熬。

      “哥,再坚持一下,警察应该很快就到了……”何闻野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不知道是在安慰宋予执,还是在安慰自己。他能感觉到宋予执的手在他掌心里越来越凉,那细微的颤抖却越来越明显。没有药,没有任何可以缓解疼痛的东西,甚至连一口热水都没有。这种眼睁睁看着对方承受痛苦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刚才被追捕时的恐惧更让他心如刀绞。

      宋予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被冷汗濡湿,黏在一起。他没有力气回应,全部的意志力都用在对抗那一波强过一波的剧痛上。身体内部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在无情地翻搅、撕扯。熟悉的黑暗和晕眩感开始侵袭他的意识边缘。

      就在何闻野几乎要忍不住,决定不顾宋予执的警告,冒险去附近寻找帮助或药店时——

      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脚步声,从巷子口的方向传来。

      不是一个人。是几个人,刻意放轻,却依旧踩碎了地上的枯枝败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宋予执猛地睁开了眼睛。即使疼痛几乎击溃他的防线,那深入骨髓的警惕性还是让他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危险。他手指用力,反握了一下何闻野的手,一个无声的警示。

      何闻野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按灭了手机屏幕,屏住呼吸,和宋予执一起,尽可能地将身体缩进杂物堆和墙壁形成的阴影深处。

      脚步声停在了巷子口。几道手电筒的光柱骤然亮起,粗暴地划破了小巷的黑暗,像几只冰冷而贪婪的眼睛,四处扫视着。

      “仔细搜!他们肯定躲在这一片!”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正是之前在学校空地上听到的那个声音。

      光柱开始移动,沿着小巷两侧,一点一点地探查过来。杂物被踢开的声音,金属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宋予执和何闻野紧紧靠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何闻野感觉到宋予执的身体因为疼痛和紧张而绷得像一块石头,冷汗几乎浸湿了他的肩膀。他咬紧牙关,另一只手悄悄摸向旁边一块半截的砖头,尽管知道这可能是徒劳。

      光柱扫过了他们藏身的杂物堆边缘,停顿了一下。何闻野的心跳几乎停止。

      就在这时,巷子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野猫凄厉的嘶叫和打翻垃圾桶的哗啦巨响。

      光柱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在那边!”有人喊道。

      脚步声迅速朝着声响处移动。

      但那个粗嘎的声音却留了下来,手电筒的光柱依旧在他们藏身区域附近逡巡。“老四,你去那边看看。我总觉得这边有点不对劲。”他对手下吩咐道。

      一道光柱离开了,但另一道更近、更谨慎的光柱,却缓缓地、再次扫向他们面前的杂物堆。

      宋予执的呼吸几乎停滞。他知道,藏不住了。对方显然经验老道,没有完全被干扰。

      他松开了握着何闻野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极其轻微地、几乎是用气音对何闻野说了两个字:“……跑。”

      然后,他猛地推了何闻野一把,自己却因为用力而牵动了胃部的剧痛,身体一歪,撞倒了旁边一个空铁皮桶,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在这里!”粗嘎的声音带着兴奋的狞笑,手电筒光柱瞬间锁定了他!

      何闻野被宋予执那一推推得踉跄了一下,但他没有跑。他怎么可能跑?他回过头,正好看见宋予执苍白如纸的脸在刺眼的手电光下毫无血色,额发被冷汗黏在脸上,一只手死死按着胃部,另一只手撑在地上,试图站起来,却因为疼痛和虚弱而再次跌坐下去。

      “哥——!”何闻野目眦欲裂,想也不想,抓起手边的半截砖头,就要冲过去。

      “别过来!”宋予执嘶声喝道,声音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但已经晚了。粗嘎声音的主人,一个穿着黑色夹克、满脸横肉的光头壮汉,已经几步跨了过来,看到何闻野的动作,不屑地嗤笑一声,轻易地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砖头,然后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何闻野脸上!

      “啪!”清脆的响声在小巷里回荡。

      何闻野被打得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摔倒在地,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小野!”宋予执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紧,胃部的剧痛在这一刻仿佛被另一种更尖锐的恐惧覆盖。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另一个赶过来的、同样穿着黑衣的瘦高男人一脚踩住了肩膀,死死按在地上。

      “老实点!”瘦高男人声音阴冷。

      光头壮汉弯腰,像拎小鸡一样把晕头转向的何闻野拽了起来,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地上因为痛苦和愤怒而浑身颤抖的宋予执,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就是这两个小子。老板交代了,要‘好好招待’。带走!”

      瘦高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两卷粗糙的麻绳,动作熟练地将宋予执的双手反剪到身后,捆了个结实。宋予执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胃部的剧痛和刚才的撞击让他几乎虚脱,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何闻野也被反绑了双手,绳子勒进皮肉,很疼。但他此刻更担心的是宋予执。他看到宋予执被粗暴地拖起来,因为疼痛而闷哼出声,额头上冷汗如雨下。

      “你们放开他!他生病了!需要去医院!”何闻野不顾自己脸上的火辣和嘴角的血,挣扎着喊道。

      “闭嘴!”光头壮汉不耐烦地又给了他一拳,砸在腹部。何闻野痛得弯下腰,干呕起来,再发不出声音。

      两人被推搡着,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小巷。一辆没有牌照的灰色面包车就停在巷口,车门哗啦一声拉开。他们被粗暴地塞进了后排。车里还有一股浓重的烟味和汽油味。

      宋予执被扔在座椅上,身体蜷缩着,脸埋在冰冷的皮革里,身体因为持续的绞痛而细微地抽搐。何闻野被扔在他旁边,他立刻挣扎着坐起来,用肩膀去顶宋予执,试图让他靠得舒服一点,焦急地低唤:“哥?哥你怎么样?撑住,一定要撑住……”

      宋予执没有回应,只有沉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在黑暗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光头壮汉和瘦高男人上了车,坐在前面。车子发动,迅速驶离了这片老旧居民区,汇入了夜晚稀疏的车流。车窗被黑色的贴膜完全覆盖,看不清外面的路。

      何闻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不知道这些人要把他们带去哪里,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看着身边宋予执痛苦不堪的样子,所有的恐惧都被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担忧和愤怒所取代。

      沈家……沈建明……如果他们敢对宋予执怎么样……

      何闻野咬着牙,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着车内的情况,思考着任何可能的逃脱机会。但双手被反绑,对方是两个体格健壮的成年男人,宋予执又病得这么重……希望渺茫。

      车子开了大约二十分钟,似乎驶离了市区,道路开始颠簸。周围越来越安静,只能听到引擎的轰鸣和风声。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

      车门再次被拉开,一股更冷、更荒僻的气息涌了进来。外面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工厂或仓库区,只有远处零星几点昏暗的灯光。高大的黑影矗立在夜色中,像是沉默的怪兽。

      两人被拖下车,推搡着走进了一栋黑漆漆的、没有窗户的平房。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和灰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和霉味。

      光头壮汉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那更像是一个储藏室,很小,没有窗户,只有门上方一个很小的、装着铁栏杆的透气口。里面堆着一些破旧的麻袋和木箱,地面冰冷潮湿。

      “进去!”瘦高男人用力一推,将两人推进了房间。

      何闻野踉跄着摔倒在地上,宋予执也支撑不住,倒在他身边,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的闷哼。

      “老板说了,先关着,等他‘有空’再来‘处理’。”光头壮汉站在门口,阴恻恻地笑着,“你们就好好待着吧。”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厚重的铁门,外面传来落锁的“咔哒”声。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门下方极窄的缝隙里,透进一丝极其微弱的光,勉强能让人分辨出物体的模糊轮廓。

      黑暗和寂静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何闻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狂乱的心跳,也能听到身边宋予执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痛苦的呼吸声。

      “哥!哥!”何闻野顾不上自己被绑着的双手和身上的疼痛,挣扎着跪坐起来,用身体和肩膀去碰触宋予执,“你怎么样?你说话啊!”

      宋予执的身体蜷缩得更紧了,像是要把自己揉进冰冷的地面。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乎在忍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胃部的痉挛已经达到了顶峰,仿佛有无数把刀在里面搅动,冷汗早已流干,只剩下冰冷的虚脱感。黑暗剥夺了他的视觉,却让疼痛的感觉更加清晰和恐怖。意识像风中残烛,忽明忽暗。

      “冷……”一个极低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字眼,从宋予执颤抖的唇间溢出。

      何闻野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他环顾四周,只有冰冷的墙壁和肮脏的地面。他咬咬牙,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艰难地摸索着,扯过旁边一个看起来相对干净些的、破旧的空麻袋,试图盖在宋予执身上。但双手被缚,动作笨拙,麻袋又大,很难盖好。

      “哥,你……你靠过来一点,靠着我……”何闻野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挪动身体,让自己背靠着墙壁坐下,然后侧过身,用肩膀和半边身体,努力将蜷缩着的宋予执往自己怀里拢。

      宋予执已经几乎没有力气移动,意识在半昏迷的边缘徘徊。但本能地,他感觉到身边唯一的热源和依靠,极其微弱地,朝着何闻野的方向,靠过去了一点。

      何闻野感受到那冰冷而颤抖的身体贴近自己,心里又疼又急。他调整姿势,让宋予执能靠在自己胸前,用自己尚且温热的胸膛贴着他冰冷的后背,试图传递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徒劳地试图去触碰宋予执,却只能勉强够到他的衣角。

      “哥,没事的,会没事的……警察会找到我们的,顾闻衍也会帮忙的……你一定要坚持住……”何闻野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宋予执汗湿的头顶,不停地低声说着,声音在黑暗和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脆弱。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宋予执,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宋予执的呼吸依旧痛苦而微弱,身体因为寒冷和疼痛而止不住地颤抖。但靠在何闻野怀里,那一点点有限的温暖,和耳边持续不断的、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的低语,像一根极细却坚韧的丝线,将他在黑暗和痛苦的深渊边缘,勉强地拉住。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宋予执的身体似乎不再那么剧烈地颤抖了。疼痛或许稍微缓解了一些,或许只是身体到了极限的麻木。他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点嘶哑的气音。

      “……何……闻野?”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不确定和一丝……在绝对黑暗中对唯一存在的确认。

      “我在!哥,我在!”何闻野立刻应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我在这里!你感觉好点了吗?”

      宋予执没有回答好或不好。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在何闻野怀里,蹭了一下。一个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点头动作。然后,他用尽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手……绳子……磨……”

      何闻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宋予执是在提醒他,也许可以尝试磨断绳子!他们背靠着墙壁,或许可以利用墙壁粗糙的棱角!

      “对!绳子!”何闻野精神一振,仿佛在绝境中看到了一丝微光。他立刻小心地挪动身体,调整姿势,让自己反绑在背后的双手,尽可能地去接触身后墙壁的转角处。那里果然有不少粗糙的水泥颗粒和凸起。

      他开始用力地、一下一下地,将手腕上的麻绳在粗糙的墙面上摩擦。

      黑暗中,只有麻绳与墙壁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和两人交错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体力和耐心的过程。麻绳很粗糙,很快何闻野的手腕就被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但他咬紧牙关,一刻不停地继续着。他知道,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主动争取自由的机会。

      宋予执靠在他怀里,意识似乎清醒了一些。他能听到身后那持续不断的摩擦声,能感觉到何闻野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身体和微微的颤抖。他知道何闻野在做什么,也知道那一定很疼。

      “……慢点……”他极其虚弱地说。

      “没事,我不疼。”何闻野立刻回答,声音里带着故作轻松的倔强,“马上就好了,哥你再坚持一下。”

      宋予执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靠着。胃部的剧痛已经褪去,留下一种沉重的、仿佛被掏空后的虚脱和持续的钝痛。身体依旧冰冷,但靠着何闻野的地方,却有一小片区域被焐出了些许暖意。鼻尖萦绕着何闻野身上那种熟悉的、干净的皂角味,混合着一点点血腥和灰尘的气息。

      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中,这点暖意和气息,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东西。

      时间继续流逝。何闻野的手腕已经疼得麻木,但他不敢停下。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只有几十分钟。

      终于,“嘣”的一声轻响,他感觉手腕一松!

      一根麻绳被磨断了!

      “哥!断了一根!”何闻野激动地低呼,声音里充满了希望。

      他立刻活动了一下被解放的左手,虽然手腕剧痛,但手指还能动。他迅速用左手摸索到右手腕上剩余的绳子,开始费力地解那个死结。

      宋予执听到那声轻响和何闻野激动的声音,一直紧绷的心弦也微微松了一丝。他试图动一下,给何闻野更多空间,但身体依旧虚弱无力。

      “别动,哥,你好好靠着,马上就好。”何闻野感觉到了他的意图,低声说。

      很快,右手的绳子也被解开了。双手获得自由的那一刻,何闻野几乎要喜极而泣。但他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他首先做的,是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蜷缩着的宋予执扶正,让他能更舒服地靠着自己。然后,他借着门缝那点微光,摸索着去解宋予执手腕上的绳子。

      宋予执的手腕更细,皮肤在冰冷和捆绑下已经泛出青紫色,有些地方甚至被粗糙的麻绳勒破了皮。何闻野看得心里一抽,动作放得极轻,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

      绳子被解开。宋予执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手腕上一圈刺目的红痕和破损。

      何闻野捧起宋予执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地揉搓着,试图帮他恢复一些血液循环。“哥,手能动吗?有没有知觉?”

      宋予执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算是回应。他的力气正在一点点缓慢地恢复,但依旧虚弱。

      何闻野松了口气。他环顾四周,黑暗依旧浓重,但双手自由后,感觉完全不同了。他扶着宋予执,让他靠墙坐好,自己则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摸索起来。

      他摸到了那些破麻袋,几个空木箱,还有一些坚硬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废弃零件。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是那扇厚重的铁门。他走到门边,仔细检查。门很结实,从里面根本无法打开。门上方那个小小的、装着铁栏杆的透气口,只有巴掌大,连一只手都伸不出去。

      希望再次变得渺茫。即使解开了绳子,他们依然被困在这个黑暗的牢笼里。

      何闻野走回宋予执身边,重新坐下,肩膀挨着肩膀。这一次,他伸出了手臂,轻轻环住了宋予执依旧冰冷而颤抖的肩膀,将他更紧地拢向自己。

      “哥,我们一定能出去的。”他在宋予执耳边低声说,语气比刚才更加坚定,“顾闻衍和警察一定会找到我们。在那之前,我们得保存体力。你靠着我,暖和一点。”

      宋予执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从未与人如此贴近过,即使在最疼痛的夜里,何闻野也只是蹲在床边或递来药水。这种几乎是被拥抱着、分享体温的亲密,陌生得让他不知所措。

      但身体的本能渴求温暖。何闻野的怀抱虽然不算宽阔,却异常坚定和温热。那温度透过冰冷的衣衫,一点点渗入他几乎冻僵的皮肤和骨骼,带来一种切实的、活着的抚慰。

      他最终没有抗拒,也没有力气抗拒。只是极其轻微地,将头靠在了何闻野的颈窝处。那里能清晰地感觉到何闻野脉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像黑暗中最真实的生命鼓点。

      何闻野感觉到他的顺从,心里涌起一阵混杂着心疼和柔软的酸楚。他将下巴轻轻搁在宋予执的发顶,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用自己全部的体温,包裹住怀里这个总是冰冷而脆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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