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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木匣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握着的不是木头,而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那股阴寒之气顺着陈烬的指尖、手臂迅速蔓延,让他整条胳膊都有些发麻。匣子不大,呈深褐色,表面没有任何雕花装饰,只在合缝处挂着一把同样小巧、锈迹斑斑的铜锁——正是镜片影像中,嫁衣新娘手中紧握的那一把。

      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再次将那个悲伤孤寂的背影和幽绿烛光隔绝。廊道里似乎比之前更暗了,只有远处前厅方向那两根惨绿蜡烛的微光,如同鬼火般摇曳。

      秦薇立刻迎上来,目光警惕地扫过陈烬手中的木匣和两人略显苍白的脸色。“拿到了?没事吧?”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手里的木棍依旧紧握。

      林辰也哆哆嗦嗦地凑近,眼神既恐惧又好奇地黏在那诡异的木匣上。“这、这就是钥匙?怎么……这么冷?”

      “那女鬼给的,”陈烬言简意赅,掂量了一下木匣,眉头紧皱,“邪门得很。” 他将匣子递给沈铎,“你脑子好,看看。”

      沈铎接过木匣,那股阴寒感同样让他指尖一颤。他强迫自己忽略不适,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端详。木匣质地沉重,触手光滑,不像是普通木头。铜锁虽然锈蚀严重,但结构精巧,锁孔很小。“锁是完好的,钥匙……应该就在里面。” 他尝试晃动了一下,里面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但怎么打开?我们没有第二把钥匙。强行破坏……” 他想起嫁衣新娘最后的警告,以及这木匣本身散发的强烈怨念,摇了摇头,“恐怕会引发不测。”

      “那女鬼……就这么给我们了?”秦薇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她守了那么久,就这么放弃了?”

      “不是放弃,”沈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解着脑中的隐痛和持续的疲惫感,“是一种……交换,或者委托。她似乎相信了我们关于她妹妹的那些话,并且……希望我们带走这东西,或许是为了保护妹妹,也或许是为了终结某些东西。” 他将与嫁衣新娘的对话简要复述了一遍,重点提到了“家族逼迫”、“井”、“保护妹妹”以及“不要让她再看到你们”的警告。

      林辰听得脸色变幻,小声道:“所、所以,妹妹可能不是凶手?甚至是姐姐想保护的对象?但那些血手印和字……”

      “记忆和怨念都会扭曲,”沈铎揉了揉眉心,“尤其是在这种灵异污染的环境下。姐姐的执念里混杂了强烈的自我谴责和对妹妹的矛盾情感。妹妹那边……恐怕也未必单纯。” 他想起了画中小女孩那诡异的微笑和空洞眼神。

      秦薇消化着这些信息,果断道:“不管怎样,钥匙拿到了是第一步。接下来是找出这把钥匙对应的锁,以及……如何应对天亮前的这段时间。” 她看了一眼依旧深不见底的走廊两侧,“这宅子,可不会因为我们拿到一个盒子就安静下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远处,那凄婉的女子哭声,再次幽幽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不再固定于某个方向,而是飘飘忽忽,如同游魂般在整条廊道,乃至更深的宅院各处回荡起来。与此同时,那“嗒……嗒……”的水滴声也重新出现,同样变得飘忽不定。

      古宅的恶意,并未因他们的“沟通成功”而消退,反而像是被触动了某种开关,变得更加活跃、更加难以捉摸。

      “不能留在这里。”陈烬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发麻的手臂,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声音传来的各个方向,“得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研究这盒子,也避避风头。”

      “去前厅?”林辰小声建议,“那里……至少宽敞点?”

      “前厅有那两根绿蜡烛,未必安全。”沈铎否定了这个提议,他回忆着进来的路径和之前观察到的结构,“这古宅规模不小,除了主廊和这条侧廊,应该还有其他房间和区域。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没有明显灵异现象、易于防守的房间。”

      秦薇点头同意:“最好是能堵住门的。刚才那门能被撞成那样……” 她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扇刚刚合拢的深色房门。

      “往这边看看。”陈烬指了指主廊更深处的方向,那里他们还没探索过,“哭声和水滴声好像都不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别无选择,四人再次集结,沈铎拿着木匣(用一块从背包里翻出的干净纱布包裹,隔绝部分寒意),陈烬打头,秦薇断后,将林辰护在中间,小心翼翼地朝着主廊更深处摸去。

      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滞重。廊道开始出现岔路,通往不同的院落或楼层。一些房门虚掩着,里面黑洞洞的,偶尔传出些微的、难以辨别的窸窣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移动。墙壁上的画像人物,在偶尔闪过的幽绿反光下,表情似乎更加扭曲狰狞。

      他们尽量避开那些敞开的门和诡异声响的来源,选择门户紧闭、看起来相对“正常”的路径。在经过一个拐角时,林辰突然指着地面,声音发颤:“血……血迹!”

      众人低头,只见青砖地面上,有几滴已经干涸发黑的污渍,拖拽着指向旁边一扇半开的、通往下方的小门。门内是向下的石头台阶,隐没在浓墨般的黑暗中,一股更浓烈的霉味和土腥气从下面涌上来。

      “地窖?或者……酒窖?”秦薇猜测。

      “下面太封闭,万一被困住就麻烦了。”沈铎否决了向下的选项,“继续找上面的房间。”

      又绕过一段回廊,他们发现了一扇与众不同的门。这扇门位于一个相对独立的角落,门板比其他房门要厚实一些,上面没有挂锁,而是用一个老式的木制门闩从外面闩住了。门楣上还贴着一张褪色大半、字迹模糊的黄色符纸,在阴风中微微飘动。

      “符纸?”林辰惊讶道,“这……这是用来镇邪的吗?”

      “有可能。”沈铎仔细看了看符纸,上面的朱砂符文已经难以辨认,但确实施加过某种“仪式”的痕迹。“门从外面闩住,是不让人进去,还是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陈烬已经上前,检查了一下门闩和门缝。“闩得很紧,但门板结实,里面没声音。” 他回头看向沈铎,“进不进?这地方看起来像是特意被隔开的。”

      沈铎沉吟。贴有符纸、从外反锁的房间,要么是极度危险,要么就是相对安全的“隔离区”。考虑到目前古宅怨灵活动加剧,一个被“封印”过的房间,或许能提供暂时的喘息之机。

      “试试看。秦薇,警戒后方。陈烬,开门小心。”

      陈烬点头,示意其他人退后一些,然后缓缓抽开了那沉重的木制门闩。门闩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门,并没有自动打开。

      陈烬用力一推。

      “吱呀——”

      门向内开启,一股陈旧但不算难闻的、混合着干燥木头和旧书籍的气味飘了出来。房间里没有烛火,但借着一丝从门口透入的、不知何处反射来的微光,能看出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像是一间书房或者账房。

      靠墙立着几个高大的书架,上面堆满了蒙尘的书籍和卷轴。中间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散落着一些发黄的纸张和笔墨。窗户被厚厚的木板从外面钉死了,只留下缝隙透入几缕微弱的天光(如果外面还是黑夜的话)。房间内没有那些诡异画像,也没有滴血或哭泣的痕迹,显得异常“干净”。

      “快进来!”秦薇率先闪身入内,迅速检查了房间的各个角落,确认没有藏匿任何东西,然后示意其他人进入。

      四人全部进入后,陈烬立刻将房门重新关上,并将那个沉重的木门闩从内部插好。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这房间的墙壁似乎也比其他地方厚实,关上门后,外面那飘忽的哭声和水滴声顿时减弱了许多,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已经不再那么具有压迫感。

      “这里……好像安全一点?”林辰靠着书架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

      秦薇则警惕地贴着门板,倾听外面的动静。沈铎将包裹着的木匣放在书桌上,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再次仔细研究。陈烬则开始检查房间内部,翻看书架上的书籍(大多是些账本、地方志或早已过时的经书),敲打墙壁和地板,寻找可能的暗格或出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古宅的诡异声响时远时近,但始终没有靠近这个被符纸封过的房间。这里仿佛成了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然而,沈铎的心却并未放松。他盯着桌上的木匣,又看了看门上那张模糊的符纸,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房间太“干净”了,干净得与整座古宅的怨气森森格格不入。符纸封门,是为了封印外面的东西,还是……封印里面的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门后倾听的秦薇,忽然身体一僵,低声道:“外面……有脚步声。”

      不是飘忽的哭泣或水滴,而是实实在在的、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正从廊道远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而且,不止一个。

      新的威胁,正在靠近这暂时的“安全屋”。而他们手中的木匣,以及这个看似安全的房间,究竟是庇护所,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黎明的曙光,似乎依旧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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