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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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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澈以前的家是栋看上去年代已久的居民楼，脏兮兮的水泥地，被杂物塞的满满当当的楼梯道，锈迹斑斑的楼梯扶手，吱呀作响的窗户和门。
我抬脚绕过散落一地的烟头和糖纸，三楼最西边，房间里已经没人住了，我本来只想在窗户外面看看，灰糊了厚厚一层，什么也看不清，我正准备离开，碰倒的木板替我打开了门，门没锁。
尘土都扬了起来，呛得我咳嗽了几声，屋里已经没有人生活的痕迹了，也是两室一厅，不过比我租的房子要小的多，都搬空了，剩下两张床一张桌子两条板凳。
其中一间房大概是宋澈睡觉的地方，偏小一点，墙上有几块区域比其他地方稍白一点，像是贴了什么又撕掉了，说不定是什么热血日漫的海报，想着，我又不自觉笑了起来。
就这么大点地方，我再怎么看也看不出花来。
出了房间我把门带上，一个阿姨带着个小孩出门，瞥见我从房间里出来，有些神色异样的看了我一眼又赶忙锁门离开。
啊？不会把我当小偷了吧？我偷感很重吗？还有，见过有我这么有气质的小偷吗？
我抓了抓头发，抬脚准备离开。
隔壁的阿婆在晒太阳，“小澈啊你回来了啊！”
我脚步一顿，阿婆笑眯眯地拉住我，浑浊的眼球透出慈爱。
我蹲下身:“阿婆，我不是小澈，我是他…朋友。”
阿婆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哦，不是小澈啊。”
“小澈去上课了，他放学回来还帮我扫地，你找小澈啊，他不在。”
阿婆絮絮叨叨地说，突然神色一变，把我往旁边推，“快去救小澈，快去帮帮忙，把那个男人拉走，把他打死，别让他他欺负小澈，快，快去，快，再不去就晚了。”
阿婆急得抓着我的衣服不停颤抖。
我看着阿婆焦急的神情，心往下沉，正想继续问。
阿婆又突然冷静下来，撒开手，疑惑地问我:“小伙子你是谁啊，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这时隔壁出来个女人，“小伙子，别理这老太了，她犯迷糊，好像是什么老年痴呆，叫什么什么海默症。”
我追问阿婆口中小澈的事。
女人有些不忍地开口。
“四年前，西边那屋住的一个小孩。”女人指指宋澈家门口，“他妈交了个男朋友，有天趁她妈不在，到他家把小孩强了，小孩把男的头砸破了，他妈回家看见，叫救护车，呼啦啦一来，邻里四面都传开了，小孩平时挺照顾这老太，过去多久了还总念叨…”
我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冷了下来，半晌，我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就…没报警吗？”
“没，那管啥用啊，男的□□男的，谁听说过，听说那男的喝多了，后来家里怕丢人要私了，赔了小孩家里万把块钱这事就算了了。”
女人说着摇着头叹了口气:“可怜哟，这小孩之前成绩还怪好的，结果碰上这么个变态犯，后来搬走了，也不知道咋样……”
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好好的天突然就下雨了，我没带伞，雨水顺着发丝滴到我脸上，滑到嘴唇上，咸咸涩涩的。
回家我自顾自去浴室洗澡，宋澈叫我我也没听到。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澈了。我开始知道，为什么他会对别人的触碰那么抵触，为什么从老师口中的成绩优异到做完一整张试卷都吃力，为什么像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扎别人的同时也在不停伤害自己。
我不能撕开他的伤口，我不知道，我害怕他不想让我知道，也害怕他躲我。
我没那么迟钝，我承认我喜欢上他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我喜欢宋澈，也喜欢小澈。
我在对一切一无所知的时候，看着他渐渐变得没那么郁郁寡欢，不再对所有人都抱有敌意，幸好这时我在。
他第一次问我物理大题，我挪着凳子到他旁边，慢慢地跟他讲，靠近一点点，再一点点，我观察着他的情绪，直到我能清楚看见他瞳孔的颜色和脸上细细的绒毛。
他转头，凑的太近了，我鬼使神差地吻上他的唇，他愣了两秒，向后躲开。
我想我吓到他了，我还是盯着，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
“你会……”
我没听清，也许他根本没说。
那一吻后，阿澈总不经意间躲着我，我没挫败，是我太唐突了，我要慢慢来，他不讨厌我，对吧。
他的桌子早就被我搬到了我的隔壁，前面的女生偶尔回头跟他聊聊天，他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一次他不在时，女生悄悄告诉我，“相处下来，感觉宋澈也没那么吓人嘛，虽然说他打架，他也没随便打人啊是吧！传闻不可信啊。”
我转着笔笑了笑，当然，宋澈是最可爱的，像有防备心的小猫，只对信任的人敞开肚皮。
过四月份，天渐渐热起来，大家都穿上单衣，阿澈身上总算长了点肉，终于是他穿衣服，不是衣服穿他了。
我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的过下去，是生活，而不是仅仅活着。
可是老天总是和我的阿澈作对，某天吃完饭我跟着他走进班里，原本有些闹哄哄的教室蓦然沉寂下来，我没理会。
他去上厕所，不过十五米的路程，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还没回来，我皱皱眉头，等不及丢了笔便起身往厕所走。
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嬉笑声。
“就你这个破鞋还敢勾引林雨，你踏马都被男人上过了恶不恶心啊？平时装的跟什么一样…”“就是哈哈哈哈哈我要是你早跳楼自杀，就你还有脸活着”“说不定就是他勾引的人家，妈的长得就是个小白脸样，欠艹的骚货……”“看到你你我都嫌脏你还敢舔着个b脸来学校……”
我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入头顶，身体的比我的大脑反应更快冲了进去，宋澈被他们围在水槽旁推搡着，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我一把掀翻围着的几人，骑在他们身上，拳头蓄力机械地砸着，一下又一下。
“找死吧傻逼”，“艹……”
我被踹到隔间的门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门板拦腰撞断，但是我好像感觉不到疼，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我扯下断裂的木板死命往这几个出生身上砸，直到动静大到被其余学生发生，喊来老师。
他们被我揍得歪七扭八瘫倒在地上，还在呻吟着满口污言秽语，我勉强支起身子爬起来，走到宋澈身边，他还是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我颤抖着手去拉他，指尖触碰的那一刻，他只是抬眼木然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
我嘴唇轻轻颤动，喉咙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救护车把我们全拉到医院，宋澈就这么任由我牵着，像个提线木偶。
事情闹大，老师只好报警处理，叫来了家长，一大帮人围在医院，吵得像清早六点半的菜市场。
我被拽去做全身检查，出来了宋澈还在门口站着。
我就背上有点擦伤外加破相，骨头没事。那几个畜生也都是受了皮外伤，最严重的手脱臼，腿骨折，还是打轻了。
剩下的事有祝总和律师处理，我领宋澈回了家，他还是一句话不说，一进门就把自己关到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地响起，一连一个小时都不见停，我敲着门。
“宋澈，你出来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出来说……”
“我很担心你，求你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我的劝说渐渐变成了哀求，我不敢再回想他无神的眼睛和麻木的表情。
门没锁，但是我不敢打开，我宁愿他像刚见面那样打我、扬起拳头砸到我脸上也不想看见他害怕的眼神，我不能接受他，远离我，讨厌我。
“哗啦”一声，门拉开了。
宋澈浑身湿漉漉的，被水打湿的衣服厚重的挂在身上，脸惨白的像刚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
我一摸，手里一片冰冷，穿着衣服洗了一个小时冷水澡，这跟在外面淋雨有什么区别。
我帮他把衣服脱掉换上干净睡衣，擦干滴水的头发，冲了杯感冒灵喂他喝下，他就愣着凭我摆弄，一言不发。
直到我把他拉进怀里，对他说。
“宋澈，我喜欢你。”
他才沙哑着嗓子开口“别碰我，好脏……”
“不脏，一点都不脏，我的阿澈是最干净的，我会一直在阿澈身边……”
我低声哄着，将人送到被窝里，拿被子紧紧裹着。
我真不会哄人，骂人我能跟人骂个不分胜负，哄人这事我打娘胎里就没干过。
但我想好好哄宋澈，我不想看他那个样子，没有人能在暗中窥探过骄傲阳光的他后，冷眼看他继续独自一人陷在地狱里。
那不该是他的人生。
那不会是他的人生。
我将他环起来，握住他冰凉的手，脸贴着他的发丝。
！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以为时间停止流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