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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血亲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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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喻安的视线黏在那张照片上，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照片中的女子眉眼温婉，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正是他记忆中母亲的样子——只是更加年轻，穿着他从没见过的白色实验服。
"这不可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莱茵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反应："你认识她？"
楚喻安机械地点点头，又猛地摇头。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某种深埋的记忆正在苏醒——母亲深夜伏案工作的背影，实验室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还有她手腕上那个总是用丝巾遮掩的"胎记"...
"喻安？"沈墨庭的声音从电脑里传来，罕见地带着一丝急切，"你还好吗？"
楚喻安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声。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最后看到的是莱茵惊慌的面孔和冲进房间的特警。
***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气泡，缓慢上浮。楚喻安首先闻到的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然后是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他尝试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脑电波显示已经恢复意识了。"一个陌生的女声说道。
"再给他五分钟。"这次是陆沉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脑部扫描显示那段记忆被深度抑制，强行唤醒可能会造成损伤。"
记忆？什么记忆？楚喻安努力回想昏迷前的情景——莱茵、照片、母亲的脸...一阵剧痛突然刺穿他的前额，他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
"喻安！"一只手握住他的，触感冰凉而熟悉。
楚喻安终于撑开眼皮。沈墨庭苍白的脸悬在上方，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显然是从病床上强行赶来的。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身后站着郑将军和两名穿白大褂的军人。
"水..."楚喻安艰难地挤出这个字。
沈墨庭立刻扶起他的头，将吸管送到他唇边。温水滋润了干裂的喉咙，楚喻安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一间高度戒备的医疗室，四面墙壁都是防弹玻璃，门外站着武装守卫。
"莱茵呢？"他问道，声音仍然嘶哑。
"安全屋。"郑将军走上前，"他提供了关键情报，我们达成了协议。"
楚喻安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沈墨庭脸上："我母亲...真的是Aurora？"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沈墨庭的手指微微收紧，这是他罕见的情绪外露。
"基因比对确认了。"郑将军最终开口，"林雨晴博士确实是所有实验体的基因供体。她不仅是科学家，也是第一个成功案例。"
这个官方确认像一记重拳击中胸口。楚喻安闭上眼，童年记忆的碎片如走马灯般闪过——母亲总是深夜才回家，手腕上的"胎记"从不让他触碰，还有她书架上那些他永远看不懂的遗传学专著...
"为什么我会有那些记忆缺失？"他问道，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母亲工作细节的了解少得反常。
沈墨庭和郑将军交换了一个眼神。陆沉清了清嗓子："我们检测到你大脑海马体有被编辑过的痕迹。很可能是...她亲自做的。"
"自我保护机制。"郑将军补充道，"如果她的身份暴露，你的记忆会成为危险因素。"
楚喻安猛地坐起身，不顾突然袭来的眩晕："她还活着吗？那份文件说发现了她的下落——"
"坐标指向云南边境的一个废弃研究所。"沈墨庭打断他，"但三天前那里发生了爆炸，现场发现了血迹和打斗痕迹。"
楚喻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二十年的谜团刚刚有了线索，转眼又陷入更深的迷雾。
"我需要看完整文件。"他要求道。
郑将军摇摇头："涉及国家机密。你们已经知道得够多了。"
"将军，"沈墨庭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按照协议，我们有权了解与自身基因相关的全部信息。"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楚喻安这才注意到沈墨庭的左手一直放在病号服口袋里——那里面很可能藏着某种武器。
郑将军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叹了口气："我可以给你们看部分资料。但有个条件——你们必须加入特别行动组，协助追查Aurora的下落。"
"为什么是我们？"楚喻安警觉地问。
"两个原因。"郑将军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你们的基因特性对追踪她至关重要；第二..."他停顿了一下，"我们相信她留下了某种信息，只有你们能够解读。"
沈墨庭微微眯起眼："您隐瞒了什么。"
这不是疑问句。郑将军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示意两名助手退出房间，只留下陆沉。
"一周前，我们截获了一段加密信息。"他压低声音，"内容只有一句话：'当月亮的孩子相遇，黎明终将到来'。"
楚喻安感到沈墨庭的手指突然收紧。这句话显然触动了什么。
"柏林实验室的启动密码。"沈墨庭轻声说，"但后半句是新的。"
郑将军点点头："我们认为这是某种激活指令。而你们——"他看向两人手腕上的月牙标记，"就是所谓的'月亮的孩子'。"
楚喻安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母亲真的是Aurora，那么她为什么现在才发出信号？为什么选择如此隐晦的方式？更重要的是——她想要他们做什么？
"我需要见莱茵。"他突然说，"他有更多关于Aurora计划的信息。"
"可以安排。"郑将军爽快得令人怀疑，"但首先..."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金属箱，"我们需要采集你们的基因样本进行比对分析。"
沈墨庭的表情瞬间变得警惕："为什么？"
"确认你们与Aurora的确切关系。"郑将军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采样装置，"标准程序。"
楚喻安注意到陆沉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某种直觉让他拖延道："我需要先了解整个行动的细节和风险。"
"时间紧迫。"郑将军的语气变得强硬，"每拖延一分钟，Aurora的线索就可能永远消失。"
沈墨庭突然站起身，尽管动作因虚弱而略显摇晃："那就让它消失吧。我们退出。"
郑将军的脸色变了："沈先生，别忘了你的身份。军方可以随时撤销对你的所有保护。"
"试试看。"沈墨庭冷笑一声，"看看是我的免疫系统先崩溃，还是你们先失去所有关于Aurora的线索。"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楚喻安的耳机突然传来微弱的电流声——这是陆沉私下开发的加密频道。他假装咳嗽，趁机按下床边的应答按钮。
"别让他采样。"陆沉的声音几不可闻，"他们在找基因武器原型。"
楚喻安瞳孔微缩，如果军方真正目的是获取Aurora的基因武器技术，那么他和沈墨庭就是活体样本库。
"将军，"他决定试探，"如果我母亲真的是Aurora，那么理论上我继承了她的原始基因。为什么还需要额外采样？"
郑将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科学需要严谨验证。"
"或者你们需要确认基因武器的激活序列。"沈墨庭尖锐地指出。
房间陷入死寂，郑将军的手缓缓移向腰间的通讯器，门外的守卫似乎收到了无声指令，手按上了武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医疗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照明亮起的瞬间，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发出刺耳的噪音。
"电磁脉冲！"陆沉大喊一声扑向楚喻安，将他按倒在床下。
玻璃墙外，走廊陷入混乱，守卫们对着通讯器大喊，却只得到静电噪音的回应，更诡异的是，楚喻安手腕上的月牙标记突然开始发出耀眼的蓝光，沈墨庭的也是。
"这是...某种信号？"楚喻安惊讶地看着发光越来越强的标记。
沈墨庭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不，这是...召唤。"
他的话音刚落，楚喻安的大脑突然被一阵剧痛击中。无数记忆碎片如洪水般涌入——母亲在实验室里抱着一个婴儿哼唱摇篮曲，那个婴儿手腕上有新鲜的针孔；少年时期的自己在医院醒来，母亲哭着说"必须让你忘记"；还有一段最可怕的记忆，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对母亲说"要么交出基因密钥，要么看着你的孩子变成武器…”
"啊！"楚喻安抱住头，痛苦地蜷缩起来，这些记忆被刻意封存了多久？十年？十五年？
"喻安！"沈墨庭跪在他身边，同样冷汗涔涔，显然也在经历类似的记忆冲击。
陆沉试图扶起他们，却被郑将军拦住："别动！这是基因记忆被激活的表现！"
混乱中，楚喻安抓住沈墨庭的手，两人的月牙标记相触的瞬间，一道肉眼可见的蓝色电弧迸发出来，更惊人的是，这电弧在空中形成了某种全息投影——一组复杂的DNA螺旋结构，中央是一个闪烁的红点。
"坐标..."沈墨庭喘息着说，"她在给我们坐标。"
郑将军立刻掏出手机拍摄，但图像只维持了几秒就消散了，楚喻安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但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那些缺失的记忆碎片终于归位，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
"不是她放弃了我们..."他喃喃自语，"是他们把我们分开的..."
沈墨庭的眼神变得锐利，显然也得出了相同结论："我们从小就是实验体，她也是被迫参与的。"
郑将军的表情变得难看："你们想起了什么？那个坐标在哪里？"
楚喻安和沈墨庭交换了一个眼神，某种深层的默契告诉他们——不能完全信任军方。
"模糊的记忆片段。"沈墨庭平静地撒谎，"需要时间整理。"
郑将军显然不信，但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追问，一名士兵冲进来："将军！西侧围墙被突破，有不明人员入侵！"
"保护样本！"郑将军立刻下令，随即转向陆沉，"带他们去安全屋！快！"
陆沉二话不说架起楚喻安，沈墨庭勉强自己站起来，三人趁乱冲出医疗室，穿过一条隐蔽的应急通道，楚喻安注意到沈墨庭的步伐越来越不稳，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需要医疗支持。"他担忧地说。
沈墨庭摇摇头："先离开这里，这场袭击不是巧合...应该是有人知道我们记忆解锁了。"
陆沉带着他们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扇标有"设备间"的门前，他快速输入密码，里面竟是一个简易安全屋。
"能坚持五分钟吗？"陆沉问沈墨庭，后者已经靠在墙上，脸色灰白。
沈墨庭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自动注射器，毫不犹豫地扎进颈部，几秒钟后，他的呼吸平稳了些，但瞳孔异常放大。
"肾上腺素？"楚喻安皱眉，"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没时间讲究。"沈墨庭打断他，"那个坐标，你看到了吗？"
楚喻安闭上眼睛，回忆那幅全息图像："北纬25.04°，东经102.72°...昆明附近？"
"西山实验室旧址。"陆沉突然说，"九十年代末关闭的一个生物研究所。但十年前就废弃了。"
沈墨庭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应该没有完全废弃...地下部分还在运作，我...记得那里。"
楚喻安惊讶地看着他："你去过？"
"不止去过。"沈墨庭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静，"我是在那里被'制造'出来的。而你..."他直视楚喻安的眼睛，"你是第一个成功配对的Omega型，我们三岁就认识了。"
这个爆炸性信息让楚喻安一时语塞，他试图在刚恢复的记忆中寻找线索，但只有零星的片段——一个苍白瘦弱的小男孩在玻璃墙后看着他，两人手腕上的月牙标记同时发光...
"所以我母亲她...真的是科学家？也是实验体？"
沈墨庭点点头："她是Aurora计划的创始人之一，后来发现自己被军方利用，她试图销毁研究资料时，他们却拿你当筹码。"
楚喻安感到一阵眩晕，所有的记忆碎片终于拼合——母亲那些深夜的眼泪，她总是不肯解释的出差，还有最后那次"车祸"前她奇怪的叮嘱："无论发生什么，记住妈妈爱你..."
"她假死脱身。"楚喻安突然明白，"为了保护我，也为了保护基因密钥。"
陆沉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他接听后脸色骤变："郑将军的人正在搜查整个建筑，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怎么出去？"楚喻安问。
沈墨庭从墙上取下一套维修工制服："伪装，陆沉有接应。"
楚喻安快速换上制服，帮助沈墨庭也换好，当他们准备离开时，沈墨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无论看到什么，保持冷静，真相...很残酷。"
楚喻安想追问，但安全屋的门突然被撞开。三人迅速从后门溜出，混入医院混乱的人群中。
走廊上，医护人员正推着担架狂奔，上面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马库斯·莱茵。他的白衬衫被鲜血浸透，右手却死死攥着什么东西。
经过的瞬间，莱茵突然睁开眼睛，与楚喻安四目相对，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将那个东西塞进楚喻安的口袋，嘴唇蠕动着说出几个字：
"找到...月亮...之女..."
然后他的手垂了下去，生命监测仪拉出长长的平线。
楚喻安机械地跟着沈墨庭继续前进，手指摸到口袋里那个东西——一个小小的金属U盘，还带着莱茵的体温。
转过一个拐角，他们终于看到了出口。但就在距离自由只有几步之遥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突然从两侧包抄过来。
"站住！"领队的军官举枪瞄准，"奉郑将军命令，你们必须立即返回监护！"
沈墨庭挡在楚喻安前面，声音冷得像冰："让开。"
"别逼我们动武，沈先生。"军官不为所动，"你们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离开。"
楚喻安感到口袋里的U盘像块烙铁般发烫，莱茵用生命传递的信息，绝不能落入军方手中。
"我们跟你回去。"他突然说，同时悄悄捏了捏沈墨庭的手，"但沈墨庭需要立即医疗支持。"
军官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就在他放松警惕的瞬间，沈墨庭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球扔向地面。刺眼的强光和震耳欲聋的噪音同时爆发——震撼弹。
"跑！"沈墨庭拽着楚喻安冲向出口，陆沉早已准备好车辆，三人跳上车后疾驰而去。
"去哪里？"陆沉紧握方向盘，后视镜里已有追兵的车灯亮起。
楚喻安和沈墨庭异口同声："西山。"
车辆在夜色中飞驰，楚喻安掏出那个染血的U盘，插入车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只有一段视频和一个文本文件。
他点开视频，林雨晴——他的母亲——出现在画面中，她比记忆中年轻许多，背景明显是某个实验室。
"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计划已经失控。"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我亲爱的孩子，请记住，Aurora从来不是武器，而是治愈的希望，基因密钥藏在你们共同的记忆里，只有'月亮的孩子'相遇时才会显现。"
视频突然闪烁，切换到一个陌生的实验室画面，楚喻安倒吸一口冷气——年幼的他和沈墨庭站在一个透明舱体前，两人的手腕标记发出耀眼的蓝光，母亲的声音继续道：
"他们想用你们制造基因武器，但我改变了程序。你们的配对不是互相制约，而是互相解放。记住这个日期：2003年7月15日。这是密钥的第一部分..."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楚喻安转向沈墨庭，后者的表情异常复杂。
"2003年7月15日..."沈墨庭轻声重复，"是我们被分开的日子。"
楚喻安突然明白了什么："而今天是..."
"正好二十年后。"陆沉从驾驶座插话，"这不是巧合。"
车后传来警笛声，追兵越来越近。沈墨庭打开文本文件，里面是一串复杂的基因序列和一行字：
"当满月升至西山之巅，黎明之门将为你开启。"
楚喻安望向窗外，一轮满月正悬挂在远处的山峦之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地方——西山实验室。那里藏着他们身世的终极真相，也藏着母亲不惜假死也要保护的基因密钥。
而此刻，他们正全速驶向这个命运的汇合点，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军方势力，前方则是等待了二十年的谜底。
沈墨庭的手悄悄覆上楚喻安的，两人的月牙标记再次泛起微弱的蓝光。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被分开，不会再被利用。无论西山地底藏着怎样的真相，他们都将共同面对。
"准备好了吗？"沈墨庭轻声问。
楚喻安握紧他的手，点了点头，车窗外的满月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仿佛在见证这场迟来二十年的重逢与觉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