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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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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钟，女生寝室403的闹钟准时响起。邱爽蒙着被子发出一声闷哼，伸手胡乱拍打着床头的手机，好不容易将闹钟按掉，嘟囔道：“谁发明的早起上课这种反人类的东西啊！”
林小玲倒是精神些，掀开床帘探出脑袋，看见姜绾柔已经坐在书桌前梳头。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及腰的长发镀上一层金边。
“绾柔，你怎么起这么早？”
“约了何非一起吃早餐。”姜绾柔对着镜子将头发扎成低马尾，发梢微微卷曲。她特意选了何非送的那支珍珠发夹，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沈梦溪戴着耳机，正安静地收拾书包。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室友。
这时邱爽终于挣扎着坐起来，揉着眼睛吐槽：“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换作是我，何非在楼下跪三天三夜我都不起床。”
“得了吧你，上次你男朋友给你送早餐，你可是五分钟就冲下楼了。”林小玲笑着拆穿她。
“那能一样吗？”邱爽一边翻找衣服，一边狡辩，“我这是给他面子。”
寝室里渐渐热闹起来，水声、翻找衣物声、偶尔的笑闹声交织在一起。姜绾柔对着镜子补了点淡粉色的口红，又整理了下米白色针织衫的领口。
这时何非发来的消息：“我到楼下了。”她抓起帆布包，跟室友们打了声招呼便匆匆下楼。
五月的晨风还有些凉意，却挡不住她心里的雀跃。刚出宿舍楼，就看见何非倚在梧桐树下，白色卫衣衬得他身姿挺拔，手里还拎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等很久了吗？”姜绾柔小跑过去。
何非笑着把早餐递给她：“没有，刚到。这家的灌汤包是新开的，听说很好吃。”他的目光温柔地扫过她的发夹，“这个发夹很适合你。”
姜绾柔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头咬了口包子。汤汁在嘴里散开，鲜香四溢，“真的很好吃。”她抬起头，嘴角沾了点汤汁。
何非伸手替她擦掉，动作自然又亲昵：“小馋猫。”
两人并肩朝教学楼走去，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路过的同学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姜绾柔能感觉到何非刻意放慢了脚步，好让她能吃完早餐。
今天第一节是文学概论课，头发花白的李教授抱着教案走上讲台，精明的目光扫过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同学们，今天我们讲《红楼梦》的叙事艺术。”
姜绾柔翻开笔记本，准备记笔记。坐在身旁的何非悄悄将薄荷糖纸剥开，轻轻推到她手边。这是他特意准备的提神小物。
前排的邱爽正用彩铅在草稿纸上涂画，笔下的李教授已经变成顶着圆框眼镜的卡通企鹅；后排的曲仁捧着手机和音乐系的萌妹子聊的正欢。
“《红楼梦》的叙事采用网状结构，看似琐碎的家族日常，实则暗潮汹涌……”李教授的声音抑扬顿挫，粉笔在黑板上划出苍劲有力的板书。
陈宇和林小玲隔着过道坐着，趁教授转身写字的间隙，两人互相眉目传情。
基础写作课的王老师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这位穿着水墨纹旗袍的女教师踩着细高跟在教室踱步，裙摆扫过课桌椅发出窸窣声响：“本周的作业是创作微型小说，重点练习悬念设置。”她突然停在沈梦溪座位旁，“沈同学上次的《雨夜来信》很有灵气，能分享下创作思路吗？”
沈梦溪缓缓起身，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桌边缘，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其实这篇小说的灵感，来源于去年冬天的一个雨夜。”沈梦溪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每个角落，“那天我在图书馆待到很晚，回家的路上，雨下得特别急。我躲进一家快要打烊的咖啡馆，隔着玻璃窗，看见对面公寓的灯光在雨幕里明明灭灭。”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悠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有一扇窗户一直亮着暖黄色的光，偶尔能看见一个人影在窗帘后晃动。我就在想，那个人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等待着什么？”
“于是我开始构思，写一个关于等待和遗憾的故事。故事里的女主角每个雨夜都会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里写满了温柔的话语和对未来的期许。但她始终不知道寄信人是谁，直到有一天，她再也没有收到新的来信。”
说到这里，沈梦溪的声音微微发颤。“我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人与人之间那些未说出口的情感，还有时光流逝中无法弥补的遗憾。信里的文字是虚幻的，但情感却是真实的。就像雨夜的灯光，明明那么温暖，却始终隔着一层雨幕，触不可及。”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偶尔的翻书声。王老师赞许地点点头：“非常好，沈同学善于从生活细节中捕捉灵感，并且用细腻的笔触将情感转化为文字。这种虚实结合的手法，让故事充满了诗意和想象空间。”
沈梦溪轻轻坐下，脸颊微微泛红。她翻开笔记本，在空白处又写下一行字：“每一封信，都是未完成的告白。”
坐在教室另一头的封楠悄悄握紧了笔。他望着沈梦溪起身时垂落的长发，又不自觉看向斜前方姜绾柔认真记笔记的侧脸，女孩用粉色发卡别起碎发，脖颈处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中午的食堂人声鼎沸。姜绾柔刚把餐盘放在桌上，文学社社长陆子明就端着饭盒凑了过来。这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大二学长推了推眼镜，兴奋地说：“姐妹们，我们社要排新话剧《游园惊梦》，改编自《牡丹亭》，正缺女主角和丫鬟的人选。”
“古装戏？听起来很有意思。”邱爽眼睛一亮，嘴里还嚼着糖醋排骨。
林小玲放下筷子，好奇地问：“具体讲什么故事呀？”
“主线是杜丽娘与柳梦梅的人鬼情未了，但会加入现代元素。”陆子明掏出剧本大纲，“比如用VR技术展现梦境，还有探讨女性觉醒的独白。”
话音未落，一抹鹅黄色身影突然挤了过来。邓佳鑫把餐盘重重放在何非对面，卷发随着动作轻晃：“何非同学，正好话剧缺个气质相符的男主角，你愿意试试吗？”昨晚她已经邀请他了，不过被对方狠心拒绝。
邱爽立即把筷子往碗上一放，睨着邓佳鑫道：“邓同学，你没看见正主在旁边坐着呢？这么直接邀请人家男朋友，安的什么心？再说你一个英语系的，凑什么文学话剧的热闹？”
林小玲用勺子搅着汤，似笑非笑补刀：“就是，别到时候台词都念不利索，把好好的古装戏演成英语角。”
邓佳鑫非但不恼，反而从帆布包里掏出社员证拍在桌上：“上个月我就入社了。谁说学英语不能搞文学？莎翁的十四行诗，我可比某些人更懂韵脚。”
姜绾柔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看着邓佳鑫精心打理的卷发和刻意露出的锁骨链，心里涌起一阵恶心。
陆子明连忙打圆场：“都是同学，别伤了和气。这次的戏是群像剧，大家都有发挥空间。”他转向姜绾柔，眼神诚恳，“姜同学的气质特别适合杜丽娘，那双眼睛就像藏着一汪春水，加入我们吧。”
何非察觉到身旁人的僵硬，伸手覆上她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捏了捏。姜绾柔抬起头，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
“要不......我们试试？”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何非笑了，露出那颗微微歪斜的虎牙：“嗯，听你的。”
一直安静吃饭的沈梦溪突然开口：“我可以负责后台字幕设计。”
封楠几乎同时放下筷子：“需要音效剪辑的话，我学过音频处理。”
陆子明惊喜地在本子上记着：“太好了，下周开始排练，地点在老礼堂，大家都别迟到。”
散场时，邓佳鑫故意放慢脚步，在何非身旁低语：“期待和你对戏，柳公子。”
姜绾柔握紧何非的手，指甲几乎陷进他掌心。何非却突然停住，转头看向邓佳鑫：“邓同学，排练时请保持专业距离。”
邓佳鑫不但不恼，反而说道：“这当然，别看我是英语系的，但我还是很有专业素养的。”说完踩着高跟鞋先一步离开，没人看见她转身时扭曲的表情。
回寝室的路上，邱爽还在愤愤不平：“那个邓佳鑫太嚣张了，真当自己是戏里的第三者？”
姜绾柔望着天边的云朵，轻声说：“就当是场真正的游园惊梦吧。”
林小玲叹道：“就你好欺负，要是我的话，早把邓佳鑫挠个满脸花了。”
邱爽接话道：“还不是因为何非没本事，镇不住邓佳鑫那个小妖精。”
这时林小玲突然对旁边的陈宇恶狠狠的说道，“如果你要是敢在外面拈花惹草，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陈宇立马举手表忠心：“你放心，如果我真那样的话，不用你，我自断双腿。”
姜绾柔听着邱爽和林小玲你一言我一语的吐槽，表面上只是浅浅地笑着，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何非确实温柔体贴，会记得她随口说过的喜好，会在课堂上悄悄递来提神的薄荷糖，可面对邓佳鑫的纠缠，他却总是用礼貌的疏离代替坚决的拒绝。她多希望某一天，何非能像护着珍宝一样，直接将那些不安分的目光挡在千里之外。
“其实何非对我挺好的。”姜绾柔轻声说道，打破了朋友们的讨伐，“只是他性子软，不擅长伤人。”
林小玲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何非那小子要是敢辜负你，我们姐妹第一个不饶他。”
邱爽也用力点头，晃得马尾辫跟着上下跳动：“就是，邓佳鑫要是再敢挑衅，我非在话剧排练时把她的假发扯下来不可。”
众人说说笑笑间，时间悄然流逝。很快便到了话剧排练的日子。
老礼堂的大门推开时，灰尘在光束里起舞。陆子明站在舞台中央，拿着扩音器指挥：“灯光师把追光灯往左边调十度，道具组快把假山模型搬到后台。”整个礼堂里一片忙碌景象，服装架上挂满了色彩艳丽的古装戏服，角落里堆着VR设备和特效道具。
姜绾柔换上杜丽娘的戏服，水蓝色的长裙拖在地上，绣着繁复的牡丹花纹。她对着镜子戴上凤冠，耳坠轻轻摇晃。
这时，邓佳鑫穿着丫鬟服饰走进来，鹅黄色的衣裳衬得她妆容艳丽。
“哟，这不是我们的杜小姐吗？”邓佳鑫故意凑近，“希望等会儿演戏的时候，某些人别只靠一张脸。”
姜绾柔还未开口，邱爽已经叉腰站了出来。她穿着夸张的媒婆服饰，脸上涂着两坨大红腮红，活像年画里走出来的人物：“邓丫鬟，管好你自己吧，要是台词都说不利索，小心观众把你轰下台。”
林小玲在一旁憋笑，她扮演的是杜丽娘的母亲，此刻正端庄地整理着发簪：“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要开始排练了。”
何非穿着柳梦梅的戏服走上台，白色长袍衬得他身姿挺拔。他朝姜绾柔温柔一笑，轻声说：“别理她，你今天特别好看。”
排练正式开始。姜绾柔站在虚拟投影的牡丹花丛中，念出经典台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她的声音婉转悠扬，眼神中满是少女的惆怅。
邓佳鑫扮演的丫鬟在一旁伺候，眼神却时不时瞟向何非。
“停！”陆子明大喊一声，从观众席跑上台，“邓佳鑫，你的眼神不对，丫鬟是忠心伺候小姐的，不是来勾引姑爷的。”
邓佳鑫冷哼一声：“我这是临场发挥，增加戏剧冲突。”
姜绾柔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静：“按照剧本演比较好，这样才能保证整体效果。”
“你算老几？来指挥我？”邓佳鑫突然提高音量，“不过是靠着一张脸抢了女主角而已。”
“够了！”何非突然站出来，挡在姜绾柔身前，眼神冰冷地看着邓佳鑫，“邓同学，请你尊重剧组，也尊重你的对手演员。如果不想好好排练，现在就可以离开。”
整个礼堂瞬间安静下来。姜绾柔看着何非的背影，心跳突然加快。这是她第一次见何非发这么大的火，原来他不是没有脾气，只是从前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邓佳鑫脸色涨得通红，转身跑了出去。陆子明无奈地摇摇头：“先休息十分钟，等她回来再继续。”
姜绾柔走到礼堂外透气，何非立刻跟了出来。“刚才……谢谢你。”她小声说。
何非轻轻将她散落在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这样做的。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他的眼神坚定，如同许下郑重的承诺。
姜绾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争吵声打断。邱爽揪着一个男生的衣领，大声喊道：“你说什么？敢说我们话剧社的坏话？信不信我把你的门牙都打掉。”原来，是隔壁篮球社的几个男生路过，嘲笑话剧社是“娘娘腔聚集地”。
林小玲赶紧上前拉架，她的戏服下摆被风吹得乱晃：“大家都是同学，别伤了和气。”
何非也走过去，不卑不亢地说：“如果对我们的话剧感兴趣，可以来看正式演出。要是没兴趣，也请不要随意诋毁别人的努力。”
那几个男生见状，嘟囔着离开了。邱爽气呼呼地拍了拍手：“一群没见识的家伙，等我们的《游园惊梦》上演，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回到礼堂时，邓佳鑫已经回来了，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看，但没再闹事。排练继续进行，随着时间推移，大家的配合的越来越默契。沈梦溪在后台专注地调试字幕，封楠戴着耳机，仔细调整每一个音效。
夜幕降临，排练结束后，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姜绾柔卸完妆，和何非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树影婆娑。
“今天真的很开心。”姜绾柔说，“不只是因为你保护了我，还因为大家为了同一个目标一起努力的感觉，真好。”
何非笑着搂住她的肩膀：“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日子。不管是话剧，还是生活，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