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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循环图书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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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傅之屿的鼻腔。他睁开眼,看到医院苍白的天花板上有一道裂缝,形状恰似数字"7"。自从能力暴走事件后,这个数字就像幽灵般无处不在——钟表停在7:07,路边广告牌上的电话号码包含连续七个7,甚至林晓梅给他的药片数量也总是七的倍数。
"醒了?"莫凡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晨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银灰色左眼中的齿轮缓慢旋转,正在分析什么数据。
傅之屿撑起身子,太阳穴突突作痛。"我睡了多久?"
"28小时。"莫凡合上笔记本电脑,"林晓梅给你用了镇静剂。你的大脑活动太活跃,像是一直在使用能力。"
傅之屿揉了揉眼睛,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代码之眼似乎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即使不主动激活,也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细微数据流。"那两个孩子呢?"
"安全了。林晓梅联系到他们的姑姑。"莫凡顿了顿,"你昏迷时一直在说梦话...关于数字7和系统漏洞。"
傅之屿的记忆碎片般回闪——梦境中有一个巨大的数字迷宫,每个转角都标着数字7,迷宫中心是一本打开的书,书页上写满了他看不懂的公式。
"倒计时还剩多久?"
"七天六小时。"莫凡的声音异常平静,"全球范围内开始出现大规模恐慌。各国政府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异常,但无法解释原因。"
傅之屿下床走到窗边。外面的世界看似正常,但在他激活的代码之眼中,整座城市笼罩在一层半透明的数据薄膜下,像被装进了一个巨大的数字泡泡。
"我们得再去一次图书馆。"傅之屿说,"那些古籍可能是关键。"
莫凡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林晓梅今早发现的。在儿童病房的墙上,用蜡笔写的。"
纸条上是一串稚嫩的笔迹:"爸爸在循环图书馆里出不来,帮帮他。"
傅之屿后背一阵发凉:"这是...那个小女孩写的?"
"理论上NPC不可能知道副本名称。"莫凡的指尖轻轻敲打着纸条,"除非..."
"除非她父亲真的是玩家,而且被困在了副本里。"傅之屿接上他的话,"'循环图书馆'...会不会就是图书馆地下那个副本?"
莫凡突然站起身,动作之大差点撞翻椅子。"1997年7月7日。"他声音紧绷,"那是我父亲失踪的日子。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市立图书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太多的数字7,太多的巧合,已经超出了概率范围。
"准备出发。"莫凡迅速收拾装备,"如果真如我所想,这个副本可能与我们两家都有联系。"
......
图书馆比上次更加冷清。门口贴着"内部整修,暂停开放"的告示,但大门虚掩着,仿佛在等待他们。
"能量读数比前天高了300%。"莫凡检查着手腕上的自制探测器——用林晓梅提供的医疗设备改造的,"副本可能已经进化成完全体了。"
傅之屿的代码之眼自动激活,看到整个建筑被红色数据流包裹,像一颗跳动的巨型心脏。"林晓梅呢?"
"去联络其他幸存玩家了。如果我们在七天内找不到解决方案,至少需要有人把情报传递出去。"莫凡调整了下手套,"跟紧我,这次副本可能比以往都危险。"
推开大门的瞬间,世界天旋地转。傅之屿感到自己像被塞进一根无限长的管道,身体被拉长又压缩。当眩晕感消退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环形图书馆中央,书架呈螺旋状上升,消失在头顶的黑暗中。
莫凡倒在他身旁,眼镜不知所踪。傅之屿扶他起来,惊讶地发现莫凡的左眼完全变成了银色,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就像一颗液态金属球。
"你还好吗?"
莫凡眨了眨眼,银眼微微收缩:"视觉输入过载...适应中。"他环顾四周,身体突然僵直,"这里...我梦到过。"
【欢迎进入终极副本:循环图书馆】
【任务目标:找到缺失的一页】
【特别提示:真相往往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失败惩罚:成为图书馆永恒的一部分】
系统提示音比以往更加扭曲,夹杂着电流杂音。傅之屿注意到这次没有倒计时限制——这绝不是好兆头。
"先找安全点。"莫凡拉着傅之屿躲到一个阅览桌下,"我父亲曾是认知科学研究员,专攻集体潜意识与人工智能交叉领域。如果他真的参与了系统设计..."
"你是说'黑塔测试'可能是人为创造的?"傅之屿压低声音,"但谁有这种技术力量?"
莫凡摇头:"不一定是创造...可能是唤醒。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他的银眼突然转向左侧,"有动静。"
书架间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一个白发老者,穿着陈旧的研究服,手里抱着一摞摇摇欲坠的书本。老者的眼睛是两个黑洞,不断有细小的数字符号从中流出。
"又来了新读者..."老者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声的混合体,"想要知识,就得付出代价。"
傅之屿下意识挡在莫凡前面:"什么代价?"
"记忆。"老者空洞的眼眶"看"向莫凡,"尤其是那些...痛苦的记忆。"
莫凡的身体微微发抖:"你是谁?"
老者发出咯咯的笑声,下巴突然脱落,露出里面转动的齿轮:"我是图书管理员,也是系统的一部分。你们可以叫我...7号。"
傅之屿的代码之眼刺痛起来,他看到老者体内流动的数据结构与系统提示音完全一致。"他知道漏洞在哪里。"傅之屿低声说。
莫凡深吸一口气:"我们要找一本关于'集体智能测试'的书。作者姓莫。"
老者的头诡异地歪向一边,脖子发出齿轮卡住的声响:"莫...是的,是的。第七区,第七排,第七层。"他突然凑近,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但你们确定想看吗?真相往往比谎言更残酷。"
"带路。"莫凡冷声道。
老者转身走向螺旋书架,步伐飘忽得像没有重量。傅之屿紧跟着,随时准备发动能力。图书馆比外表看起来大得多,书架间的小径错综复杂,每转一个弯都会看到相同的景象重复出现——同样的阅览桌,同样的台灯,甚至同样的书本排列。
"空间循环..."傅之屿低声道,"我们在兜圈子。"
莫凡的银眼不断转动:"不,每次循环都有些微不同。看那边——"他指向一个书架角落,那里刻着细小的数字:7.231.54。
傅之屿的血液瞬间冻结:"这是我幻觉中的数字!"
老者突然停在一排书架前:"到了。第七区第七排第七层。"他咯咯笑着,"但书被借走了,永远还不回来。"
书架上确实有一个空缺,周围的书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唯独那个位置一尘不染。莫凡伸手触碰空缺处,突然像触电般缩回。
"有东西...在那边。"他声音嘶哑。
傅之屿用代码之眼扫描,发现空缺处实际上是一道透明的数据屏障。"后面有空间。"他尝试用数据具现化能力打开通道,但刚碰到屏障就感到一阵剧痛——系统在抵抗他的入侵。
"需要钥匙..."老者幸灾乐祸地说,"或者...替代品。"
莫凡突然问:"之前来借书的人,是不是也姓莫?"
老者的下巴再次脱落,这次没有捡起来:"聪明的孩子。是的,莫博士是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人...也是第一个尝试反抗系统的人。"
傅之屿看到莫凡的脸色变得惨白。"我父亲...他还在这里吗?"
"每个进入图书馆的人都会留下...印记。"老者指向天花板。傅之屿抬头看去,差点惊叫出声——无数人脸浮现在书架上方的黑暗中,有的清醒有的沉睡,全都连接着数据管线,像被蜘蛛网捕获的飞虫。
"那是...玩家?"傅之屿声音发抖。
"失败者。"老者纠正道,"系统需要运算资源,而人类大脑是最佳处理器。"他突然伸手抓向莫凡,"你也想加入他们吗?"
傅之屿猛地推开莫凡,自己却被老者枯瘦的手指掐住脖子。接触的瞬间,海量数据如洪水般涌入他的大脑——系统日志、错误报告、调试信息...还有最关键的核心协议第17条:关于系统漏洞的详细描述。
"放开他!"莫凡的银眼爆发出刺目光芒,一道精神冲击波直接命中老者的头部。老者的头颅像西瓜般炸裂,但身体仍站立着,断颈处喷出蓝色数据流。
傅之屿趁机挣脱,跌跌撞撞地后退。"我看到了...漏洞位置!"他咳嗽着说,"核心协议第17条...系统有个后门!"
莫凡扶住他:"先离开这里!"
老者的无头身体开始膨胀变形,书本纷纷从架上掉落,在空中组成诡异的符号。整个图书馆开始震动,书架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塌。
"这边!"傅之屿拉着莫凡冲向那个空缺的书架位置。他用代码之眼全力攻击屏障弱点,通道短暂开启了一瞬,刚好够两人挤进去。
屏障后是一个小型研究室,中央摆着一张老式写字台,上面摊开着一本皮质笔记本。莫凡一眼认出封面上的字迹:"这是我父亲的笔迹!"
傅之屿锁死身后的入口,尽管不确定能阻挡那个怪物多久。研究室墙上的显示屏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模糊的视频——一个与莫凡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在说话:
"如果有人看到这段记录,说明实验已经失控。'黑塔测试'本应是连接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桥梁,但我们打开了不该打开的门...第七层协议被某种非人智能篡改了。唯一关闭系统的方法是..."
视频突然中断,变成雪花噪点。莫凡疯狂地检查每个设备,试图恢复播放,但无济于事。
"笔记本!"傅之屿提醒道,"可能有线索!"
莫凡翻开笔记本,里面写满了复杂的公式和潦草的笔记。大部分内容都被黑色墨水涂掉了,唯独几页关于"意识数据化"和"系统核心协议"的章节保留完整。
"这里!"莫凡指向一段文字,"父亲提到系统有个备份控制台,位于初始异常点的正下方。需要两个互补能力者同时输入终止代码。"
傅之屿凑近查看,突然感到一阵剧烈头痛。笔记本上的文字在他眼中变成了流动的代码,与他在昏迷时梦见的公式一模一样。"这就是漏洞...你父亲发现了系统的弱点!"
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屏障开始龟裂。莫凡迅速拍下关键页面,将笔记本塞进背包:"我们得走了!"
"怎么走?这里没出口!"
莫凡指向墙角的一个通风管道:"足够大,通向外围区域。"
他们刚爬进管道,屏障就彻底崩塌。老者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这次不再是戏谑,而是充满机械感的冰冷宣告:
【违规行为检测:访问受限信息】
【惩罚措施启动:记忆擦除】
管道突然倾斜,两人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傅之屿在坠落前最后看到的,是莫凡伸来的手和银眼中闪过的恐惧。
......
傅之屿站在一片由代码构成的草原上。天空是绿色的,漂浮着无数二进制云朵。远处有一座由书本堆砌的塔,塔顶站着一个人影。
"莫凡?"他尝试呼唤,但发不出声音。
人影转过身,是莫凡的父亲。他张开嘴,说出的却是系统的声音:
【核心协议第17条:当两个互补单元产生情感连接时,系统防火墙将出现漏洞】
场景突然切换,傅之屿又回到了童年时的福利院。小莫凡站在他面前,银灰色的左眼满是泪水:"救我出去..."
"傅之屿!醒醒!"
现实感如潮水般回归。傅之屿发现自己躺在图书馆外的草坪上,莫凡正拍打着他的脸颊。天色已晚,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们...出来了?"傅之屿声音嘶哑。
"勉强逃出。"莫凡的银眼恢复了正常,但脸色异常苍白,"你昏迷了十分钟。系统试图擦除你的记忆。"
傅之屿坐起来,记忆碎片慢慢重组:"你父亲...系统...核心协议第17条..."他突然抓住莫凡的手,"我明白了!系统漏洞与情感连接有关!你父亲笔记里提到的'两个互补能力者',指的不只是能力,还有..."
"情感共鸣。"莫凡轻声接上,眼神复杂,"我知道。视频最后提到了这点。"
两人陷入沉默。图书馆在他们身后静静矗立,看起来完全正常。傅之屿的代码之眼却能看到它周围扭曲的数据场——副本仍然存在,只是暂时关闭了入口。
"我们得找到初始异常点。"莫凡最终打破沉默,"根据父亲笔记,应该是城市最早的副本出现地点。"
傅之屿突然想起什么:"便利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莫凡点头:"可能性很高。但现在..."他犹豫了一下,"你需要休息。记忆擦除尝试对你的大脑造成了损伤。"
确实,傅之屿的视野边缘不断有数据流闪烁,现实与代码世界的界限越来越模糊。更糟的是,他开始听到一种低频嗡嗡声,像是系统运行时的背景噪音。
"先回医院找林晓梅。"莫凡扶他站起来,罕见地主动搂住他的腰支撑,"别逞强。"
傅之屿靠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雪松香气。即使在混乱中,这个认知也让他心跳加速。莫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银灰色左眼微微转动,但没有松开手。
他们蹒跚着走向路边拦出租车。傅之屿突然注意到莫凡的右手腕内侧有一个淡淡的数字7印记,像是刚刚出现的胎记。
"你的手腕..."
莫凡低头看去,表情凝固:"什么时候..."他猛地拉下傅之屿的衣领,瞳孔骤缩,"你也有。"
傅之屿看不到自己的锁骨下方,但能感觉到那里隐隐作痛。一个数字7,与他们发现的线索完美吻合。
出租车来了。上车前,傅之屿最后回望了一眼图书馆。在代码之眼的视野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顶楼窗口,看起来像是莫凡的父亲,正静静注视着他们离去。
"怎么了?"莫凡问。
傅之屿摇摇头,钻进车内:"没什么。"
夜色渐深。出租车驶过寂静的街道,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在傅之屿异常的视野中连成一条闪烁的数据流,指向城市某处——那里,最后的倒计时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