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温念离开后，整栋别墅安静得可怕。
颜陌坐在地上，手指死死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她的母亲——笑得温柔，而那个被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大约只有三四岁，穿着白色的小裙子，手里还抓着一朵野花。
"这他妈...什么情况？"颜陌喃喃自语，喉咙发紧。
她翻过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给小陌，四岁生日"。
颜陌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记得这条裙子，那是母亲生前给她买的最后一件衣服。但问题是——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温念的钢琴下面？
"操..."颜陌把照片塞进口袋，猛地站起身。
她环顾四周，琴房整洁得近乎变态，每样东西都摆放在精确的位置。
书架上全是乐谱和专业书籍，唯独最下层有个上锁的抽屉。
颜陌蹲下来，盯着那个小小的铜锁，舔了舔嘴唇。
"靠，试试就试试..."
她从头发上取下一根发卡，掰直了往锁眼里捅。
小时候在颜家，她经常被锁在储藏室里，早就练就了一手开锁的本事。
锁"咔嗒"一声弹开时，颜陌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
抽屉里只有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YM"——她名字的缩写。
"搞什么..."颜陌的手指有些发抖，解开档案袋的绳子。
里面是一叠照片，从她小学到初中，甚至还有几张最近高中时期的偷拍。每张照片背面都标注了日期和地点。最底下是几份医疗报告，记录了她每次受伤的就诊记录——从六岁摔断手臂，到十五岁那次胃出血住院。
"这变态..."颜陌的呼吸变得急促，一种被监视的恶心感涌上来。
但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档案袋最底部的那封信，信封上是她母亲的笔迹，写着"温念亲启"。
颜陌的手悬在半空，犹豫了足足十秒，最终还是拆开了。
信纸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
「温念：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小陌就拜托你了。颜家不会善待她，只有你能保护她。请别告诉她真相，至少在她成年之前...」
信的后半部分被撕掉了，只剩下残缺的段落。
颜陌的脑子嗡嗡作响，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母亲和温念认识？
还托付她照顾自己？
那为什么这些年温念从没出现过？
为什么她会被丢在颜家受尽白眼？
"骗子..."颜陌把信揉成一团塞回抽屉，猛地关上，"全都是骗子！"
她冲出琴房，回到自己房间，一头栽进被子里。
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
温念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
母亲到底隐瞒了什么？
颜世诚突然出事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关我屁事..."颜陌把脸埋进枕头，闷声骂道，"爱死不死..."
但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后，她还是爬了起来，抓起外套溜出了别墅。
市立医院急诊部灯火通明。
颜陌躲在走廊拐角，看着温念站在ICU门口，正在和几个穿西装的男人说话。她穿着黑色长风衣，衬得肤色越发苍白，眉头紧锁的样子让人不敢靠近。
"...脑出血，情况不稳定。"医生低声说着什么，"需要立即手术，但风险很大..."
温念点点头："用最好的医疗团队，费用我负责。"
"温小姐，"一个中年男人上前一步，"颜总之前交代过，如果他出事，公司事务暂时由您..."
"我没兴趣管颜氏集团。"温念冷冷打断，"我只关心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签字。"
签字？
签什么字？
颜陌竖起耳朵，又往前蹭了半步。
"可是那份股权转让..."
"张律师，"温念的声音突然压低，"我们出去说。"
眼看他们要往这边走，颜陌赶紧闪进旁边的洗手间。
等脚步声远去，她才探出头，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偷听。
"喂，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一个女声突然在背后响起，吓得颜陌差点叫出声。
她转身，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正狐疑地盯着她。
"我、我找我爸！"颜陌急中生智，"颜世诚！他在ICU..."
女医生的表情立刻缓和下来："哦，你是颜总的女儿？跟我来吧，不过现在不能进去探视。"
颜陌被带到护士站，女医生给她倒了杯热水："你姐姐刚才去办手续了，应该很快回来。"
姐姐？
颜陌差点把水喷出来。
温念？
她姐？
开什么国际玩笑！
"呃...她不是我姐，"颜陌干笑两声，"就...亲戚。"
女医生了然地点点头："难怪长得不像。对了，你需要联系其他家人吗？"
"不用！"颜陌脱口而出，随即又压低声音，"我是说...不用了，我们家...情况有点复杂。"
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温念回来了，看到颜陌时明显怔了一下，随即眯起眼睛。
"颜陌。"她走到跟前，声音冷得像冰，"解释。"
女医生识趣地走开了。
颜陌硬着头皮抬头，对上温念深不见底的眼睛："我...我就是..."
"偷跑出来？跟踪我？"温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疼！"颜陌试图挣脱，"松手啊！"
温念非但没松，反而拽着她往电梯走："回家再说。"
"等等！"颜陌死命扒住墙，"我爸...颜世诚他怎么了？"
温念停下脚步，沉默了几秒："突发性脑出血，原因不明。"
"会死吗？"
"不知道。"
电梯门开了，温念强行把颜陌塞进去。密闭空间里，两人都没说话。
颜陌偷瞄着温念的侧脸，发现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似乎很疲惫。
"喂，"颜陌突然开口，"你认识我妈妈？"
温念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谁告诉你的？"
"那就是认识了。"颜陌盯着电梯按钮，"为什么你从来没..."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温念打断她。
"那什么时候是？"颜陌提高了音量，"等他死了之后吗？"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地下车库。温念大步走出去，颜陌小跑着跟上。
"温念！"她拽住女人的衣角，"我有权知道！那些照片，那封信...你他妈监视我多少年了？"
温念猛地转身，颜陌差点撞上她胸口。
"上车。"她拉开奔驰车门，"如果你还想谈的话。"
车内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温念启动车子，手指紧握方向盘，骨节发白。
颜陌缩在副驾驶，心跳如雷。
"你妈妈，"温念突然开口，"是我大学时的钢琴老师。"
颜陌瞪大眼睛："什么？"
"她很有才华，但为了你父亲放弃了职业发展。"温念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后来...事情变得复杂。"
"多复杂？"
温念没回答，只是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停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前。
"这是..."
"你妈妈生前住的地方。"温念熄火，"现在空着。"
颜陌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母亲去世后，颜家迅速清理了她所有的痕迹，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有机会接触母亲的过去。
公寓在五楼，没有电梯。
温念从钱包里取出一把看起来很旧的钥匙，打开了锈迹斑斑的铁门。
灰尘在空气中飞舞。
屋子很小，但收拾得很整洁，仿佛主人只是暂时出门。
钢琴上盖着防尘布，墙上的照片都被取下来了，只留下淡淡的印子。
颜陌慢慢走进去，手指拂过沙发、书架、窗台...每一处都可能留有母亲的痕迹。
"她在这里教我弹琴。"温念站在钢琴旁，"每周两次，风雨无阻。"
颜陌走到钢琴前，猛地掀开防尘布，架老旧的立式钢琴，琴键已经泛黄，她无意识地按下一个键，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经常提起你。"温念的声音柔和了些，"说你很有音乐天赋，两岁就能哼出她弹过的旋律。"
颜陌的鼻子突然发酸："那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
温念沉默了很久，久到颜陌以为她不会回答。
"我试过。"最终她说，"但颜世诚不同意。直到上个月...我们做了笔交易。"
"什么交易？"
温念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他同意把你交给我监护，条件是...我要帮他拿到一块地。"
颜陌翻开文件夹，里面是某地产项目的合同，还有几张她和母亲的老照片。
"这块地..."温念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产。颜世诚一直想开发，但需要监护人签字。"
颜陌的脑子嗡嗡作响："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
"一开始是。"温念坦然道，"但现在..."
她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温念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医院？"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温念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我马上到。"
"怎么了？"颜陌紧张地问。
"你父亲..."温念快步往外走，"醒了，但情况不稳定。他想见你。"
颜陌愣在原地："见我？"
"对，就现在。"
回到医院时，ICU外已经围了一圈人。有医生护士，也有几个看起来像公司高管的男人。
看到温念带着颜陌过来，他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只能进去五分钟。"医生严肃地说，"病人很虚弱。"
颜陌站在病房门口，突然不敢进去了。她上一次见颜世诚还是半年前，当时他把她骂得狗血淋头，说她丢尽了颜家的脸。
"去吧。"温念轻轻推了她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ICU里充斥着消毒水和机器的声音。颜世诚躺在病床上，插满了管子，脸色灰白得像死人。看到颜陌进来，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
"小...陌..."
颜陌站在床边，双手插兜，故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听说你要死了？"
颜世诚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是想笑还是被气的："你...还是...这么...讨厌..."
"遗传吧。"颜陌耸耸肩，"所以？急着见我干嘛？"
颜世诚费力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脖子。
颜陌这才注意到他戴着一条细细的金链子，上面挂着把小钥匙。
"拿...下..."
颜陌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解下了项链。
钥匙很轻，像是开什么小锁用的。
"保险箱..."颜世诚的声音越来越弱，"银行...给你..."
"给我？"颜陌皱眉，"里面有什么？"
颜世诚的嘴唇蠕动着，颜陌不得不俯身去听。
"...真相...关于...你母亲...的死..."
颜陌浑身一僵："什么？"
但颜世诚已经闭上了眼睛，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医生护士冲进来，把颜陌推到一边。
"心跳骤停！准备电击！"
"肾上腺素1mg静推！"
颜陌被赶出病房，手里还攥着那把小小的钥匙。温念立刻迎上来："怎么了？"
"他...他不行了..."颜陌的声音有些发抖，"给了我这个..."
温念盯着钥匙，瞳孔微缩："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钥匙。"
"他说...里面有关于我妈死亡的真相。"颜陌抬头，直视温念的眼睛，"你知道些什么，对吧？"
温念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就在这时，ICU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颜陌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应该感到难过吗？
为那个从未给过她父爱的男人？
但为什么胸口这么闷，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颜小姐，"一个西装男走过来，"关于颜总的遗嘱..."
温念一把将颜陌拉到身后："明天再说。"
她半搂半抱地把颜陌带离医院，塞进车里。颜陌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直到车子启动才回过神来。
"等等！"她抓住温念的手臂，"你得告诉我！我妈她...不是车祸意外死的？"
温念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具体细节。但...确实有疑点。"
"什么疑点？"
"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
"去你妈的冷静！"颜陌猛地捶了下车门，"那是我妈！我有权知道！"
温念突然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路边。她转向颜陌，眼神锐利如刀："听着，我也想知道真相。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颜陌冷笑，"谁要杀我吗？"
温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手机拨了个号："林叔，把房子的安防系统打开，我们二十分钟后到。"
挂断电话，她重新发动车子："从今晚开始，你不准单独行动。"
"凭什么？"
"凭这个。"温念从手套箱里取出一把手枪，娴熟地检查弹匣，"有人不希望你知道真相。"
颜陌瞪大眼睛："你...你随身带枪？"
"瑞士买的，合法持枪证。"温念淡淡地说，"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颜陌咽了口唾沫，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危险的漩涡。
回到别墅后，温念立刻检查了所有门窗，然后递给颜陌一部新手机："只能用这个联系外界，装了反□□。"
颜陌接过手机，手指还在微微发抖："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明天去银行开保险箱。"温念脱下外套，露出腰间的枪套，"然后..."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门铃声打断。两人同时绷紧了身体。
温念示意颜陌躲到楼梯后，自己悄无声息地移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
"谁？"她厉声问道。
"温小姐，是我。"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颜总的律师。"
温念皱眉，但还是开了条门缝："什么事这么急？"
张律师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我刚从医院过来...有件事必须马上告诉您和颜小姐。"
"说。"
"颜总...他在昏迷前修改了遗嘱。"张律师压低声音，"他把名下所有颜氏集团股份...都留给了颜陌小姐。"
颜陌从楼梯后探出头："什么？"
"但有个条件。"张律师擦了擦汗，"颜小姐必须年满二十五岁才能继承，在此之前...由监护人温念小姐代管。"
温念眯起眼睛："这不合常理。"
"确实...但更奇怪的是..."张律师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颜总还指定，如果他在颜小姐成年前去世，她必须...嫁给他的商业伙伴周世坤的儿子。"
"什么？！"颜陌冲过来，"你他妈开玩笑吧？"
张律师苦笑："白纸黑字，公证过的。"
温念快速浏览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周家...那块地就是他们想要的。"
"不仅如此..."张律师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周世坤刚才已经派人去医院...要求明天就办订婚仪式。"
颜陌和温念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操..."颜陌喃喃道，"这下真他妈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