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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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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的指尖微微一颤。初瑾程终究还是选择了正义那一方。她走到墙角,从一堆渔网下抽出素描本,翻到最新一页——那里夹着一张偷拍的初瑾程侧脸,是她在首都画廊时画的。
"舍不得?"徐岩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呼吸喷在她耳畔。
望舒合上素描本:"只是确认他们搜索的方向。"她的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厨房还有吃的吗?"
徐岩盯着她看了几秒,转身下楼:"泡面。"
确认脚步声远去后,望舒吐出藏在袖口的药片,碾碎后从窗口撒出去。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散,消失在灰蒙蒙的海天之间。她不确定徐岩给她的是什么,但最近越来越频繁的眩晕和记忆断层绝非好兆头。
素描本里还夹着从初瑾程那里偷来的警官名片。望舒用铅笔在空白处轻轻涂抹,张警官先前写下的电话号码渐渐显现。她盯着那串数字,直到眼睛发酸。
楼下传来碗碟碰撞声。望舒迅速撕下号码吞进嘴里,纸张在唾液作用下很快变成一团难以下咽的浆糊。她强迫自己咽下去,喉咙被刮得生疼。
晚餐是过期的海鲜泡面,徐岩吃得狼吞虎咽。望舒搅动着面条,突然开口:"你打算怎么处理最后一个?"
徐岩的筷子停在半空。最后一个指的是周烨——当年霸凌事件的主谋,现在在深圳做建材生意,已婚,有个两岁的女儿。
"他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徐岩的声音很轻,"我查到他每周三下午会独自带女儿去儿童医院。"
望舒的胃部一阵绞痛。她想起林墨日记里写的话——"周烨说要把我的头按进马桶时,他笑得很开心,像在讨论周末野餐。"
"什么时候动手?"她问。
"大潮过后。"徐岩抬头,眼神阴鸷,"你和我一起。"
望舒点点头,继续搅动已经凉透的泡面。在徐岩看不见的桌下,她的左手紧紧攥着那把从厨房偷来的水果刀。
半夜,当徐岩的鼾声从隔壁房间传来时,望舒悄悄起身。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她赤脚走到徐岩床边,注视着他扭曲的睡颜——即使在梦中,他的眉头依然紧锁,像是永远无法摆脱那些噩梦。
望舒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药瓶。她轻轻拿起,借着月光辨认标签——氟哌啶醇,强效抗精神病药物,副作用包括记忆力减退和定向障碍。所以这就是她最近总是突然失忆的原因。
药瓶被放回原处时发出轻微碰撞声。徐岩猛地睁开眼,手指如铁钳般扣住望舒的手腕:"你在干什么?"
"你给我的根本不是消炎药。"望舒没有挣扎,声音冷静得可怕。
徐岩坐起身,另一只手摸向枕头下的刀:"你不听话,我只能用点手段。"他的呼吸带着腐臭味,"就像你不该留着那个警察的照片。"
望舒突然笑了,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当盟友吗?"她慢慢俯身,嘴唇几乎贴上徐岩的耳朵,"因为你是最疯的那个,疯到会帮我背所有黑锅。"
徐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刚要开口,望舒的膝盖已经狠狠撞上他的裆部。在徐岩痛呼弯腰的瞬间,她抽出藏在背后的水果刀,精准地刺入他右肩——足够让他失去行动力,又不至于致命。
"这一刀是为了林墨。"望舒的声音轻柔如情人的呢喃,"她日记里写,你曾经为了自保,把她锁在器材室里面对那群畜生。"
徐岩的脸色瞬间惨白,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被揭穿的恐惧。鲜血从他指缝间涌出,滴在发霉的床单上,像一朵朵暗红的花。
望舒退到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徐岩的,刚才趁他睡觉时偷的。"我已经把你电脑里的所有证据发给了警方,包括你跟踪周烨女儿的照片。"她晃了晃手机,"现在,全世界都会知道有个叫徐岩的变态在追杀当年霸凌林墨的人。"
"贱人!"徐岩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失血而踉跄倒地,"你以为你能逃得掉?警方也在找你!"
望舒已经转身下楼,声音飘在黑暗里:"比起我,他们现在更想要你。毕竟,谁能证明齐瑶的死不是你这个精神病干的呢?"
灯塔底层的储藏室里,望舒迅速换上前几天偷藏的渔民衣服——宽松的黑色工装裤、胶鞋和一顶破旧的渔夫帽。她从墙缝里取出防水袋,里面装着新的身份证、现金和一部预付费手机。
外面开始下雨,海风呼啸着拍打灯塔腐朽的外墙。望舒看了眼手表——凌晨三点二十分,最后一班夜航渔船即将离港。她推开门,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脸。在踏入黑暗前,她最后回头看了眼灯塔顶层,徐岩的身影正趴在窗边,像只受伤的野兽。
三个小时后,当初瑾程和警方根据手机信号定位找到灯塔时,只发现昏迷不醒的徐岩和满地散落的证据照片。墙上用血写着几个大字:「他们都该死」。
"是望舒的字迹。"初瑾程小声说,手指抚过那些狰狞的字母。
张警官翻看着从徐岩电脑里打印出来的资料,眉头越皱越紧:"这个疯子跟踪了所有相关人员...等等。"他抽出一张照片,"这是?"
照片上是深圳儿童医院的走廊,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正抱着小女孩。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最后的目标」。
"立刻联系深圳警方!"张警官大喊,"保护这个叫周烨的人!"
初瑾程却走向角落里的素描本——望舒故意留下的。他快速翻动着,突然在某一页停住。那是望舒画的灯塔素描,但在角落不起眼处,画着一个指南针图案,指针指向东南方。
"东山岛..."初瑾程喃喃自语,想起望舒曾经提过,她七岁那年跟外公去那里钓过鱼。
暴雨中的码头,望舒压低帽檐,登上前往漳州的货船。船员粗鲁地检查了她的□□,挥手放行。货舱里弥漫着鱼腥味和柴油味,望舒蜷缩在一堆渔网后面,从怀里掏出那张被海水打湿的照片——初瑾程在画廊里专注工作的侧脸。
"对不起。"她轻声说,手指抚过照片上的人影。然后她擦燃火柴,看着火焰吞噬那张笑脸,最终化为灰烬,飘散在咸湿的海风中。
船缓缓驶离码头,破开漆黑的海浪。望舒知道,在某个遥远的城市,最后一个霸凌者已安然入睡,全然不知复仇的潮水正在逼近。而这一次,不会有初瑾程来阻止她了。
甲板上的水手突然大喊起来,指着远处的海平线。望舒眯起眼睛,看到一线微光穿透云层——风暴即将过去,但更黑暗的浪潮正在她心中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