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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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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他们就退了学，初瑾程陪他搬到了新住所，为了当前状况，他不得不找份工作。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望舒睁开眼睛，初瑾程的胳膊还搭在她的腰间。三个月过去了，他们真的离开了那个小镇，在这个沿海城市开始了所谓的"新生活"。
望舒轻轻挪开初瑾程的手臂，动作熟练得像重复过千百次。她赤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角。清晨的海风带着咸湿气息扑面而来，远处海平面上，朝阳正挣扎着跃出水面。
"又做噩梦了？"初瑾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望舒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落在书桌抽屉上——那里锁着她的笔记本，记录着齐瑶的新地址、作息时间，以及一张两周后从这座城市返回老家的单程车票。
"今天想去哪儿？"初瑾程走到她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头顶。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这让他安心。三个月来，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海边走走吧。"望舒转过身，脸上挂着他熟悉的微笑——那种看似平静，却总让他觉得隔着一层玻璃的微笑。
初瑾程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她眼下淡淡的青色。"你昨晚又没睡好。"
"习惯了。"望舒偏头躲开他的触碰，走向衣柜。她背对着他换衣服，瘦削的脊背上一节节脊椎清晰可见，像一串小小的坟包。
初瑾程看着她的背影，胸口发紧。他记得三个月前那个小巷里，望舒跪在地上崩溃大哭的样子。当时他以为她终于释放了所有仇恨，以为带她离开就能治愈那些伤痛。但现在他开始怀疑，那些黑暗是否真的消失了，还是只是沉到了更深处。
"我去做早餐。"他最终只是这样说。
厨房里，初瑾程煎着鸡蛋，耳边是海浪的声音和望舒在浴室洗漱的响动。这本该是完美的生活——他们租的小公寓离海滩只有五分钟路程，他在附近的画廊找到一份工作，望舒也在图书馆做临时管理员。表面上，一切都在好转。
但初瑾程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锅铲。昨晚他醒来发现望舒不在床上，最后在阳台上找到她。她站在月光下，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张齐瑶最近的照片——那是望舒高中同学偷偷发给她的。当他走近时，望舒迅速锁屏，但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眼中闪过的冰冷光芒，和三个月前在小巷里举刀时一模一样。
"鸡蛋要焦了。"望舒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初瑾程猛地回神，赶紧翻动锅里的食物。
早餐桌上，望舒小口喝着橙汁，目光落在窗外。"今天天气真好。"
"是啊。"初瑾程观察着她的表情，"我下午三点才上班，我们可以多待一会儿。"
望舒点点头，突然说："你还记得林墨最喜欢海吗？"
初瑾程的叉子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这是三个月来望舒第一次主动提起林墨。"记得，"他轻声说，"她说海浪的声音像地球的心跳。"
望舒的嘴角微微上扬，却不是笑容。"她本应该看到这片海的。"
初瑾程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冰凉。"望舒，"他犹豫了一下，"你还在想那件事吗？"
"哪件事？"望舒抬眼看他，眼神清澈得近乎无辜。
初瑾程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指她差点杀死齐瑶？是指林墨的自杀？还是指那些他隐约察觉却不敢确认的、望舒内心仍在酝酿的计划？
"没什么。"他最终说，低头继续吃早餐。
海滩上人不多，初瑾程和望舒并肩走着，留下两串脚印。望舒突然停下，弯腰捡起一个贝壳。
"完美的螺旋。"她轻声说，递给初瑾程看。
初瑾程接过贝壳，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掌。即使在阳光下，她的手还是那么冷。"像你画的那些素描。"他试图找话题。
望舒高中时喜欢画螺旋图案，笔记本边缘总是布满这样的涂鸦。林墨曾经开玩笑说那是望舒大脑的投影——所有思绪都绕着同一个中心旋转，永远走不出来。
"我很久没画了。"望舒说，语气平淡。
他们在海滩上坐了很久，看着潮水来了又退。初瑾程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觉得望舒像这海水，表面平静，深处却暗流涌动。
"我得回去准备上班了。"最后他说，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沙子。
望舒点点头："我再坐会儿。"
初瑾程犹豫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望舒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怎么，怕我跳海？"她摇摇头，"去吧，我一会儿直接去图书馆。"
初瑾程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转身离开。走出十几米后，他忍不住回头。望舒依然坐在那里，背影瘦小却挺拔，海风吹乱她的长发。在无边的海天之间，她像一座孤岛。
图书馆里，望舒机械地整理着归还的书籍。这份工作很安静，几乎不需要与人交流，正合她意。下午三点，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她每周三下午四点去瑜伽课，独居，地址已发你邮箱。"
望舒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删除了信息。她继续整理书籍，动作平稳，呼吸均匀，没有人能看出她胸腔里那颗心脏正疯狂跳动。
下班后，望舒没有直接回家。她告诉初瑾程要加班整理新到的一批书，实际上她去了城郊的一家五金店。店里几乎没有顾客，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坐在柜台后看报纸。
"需要什么，姑娘？"老人头也不抬地问。
望舒的视线扫过货架。"钢丝绳，"她说，"越细越结实的越好。
"老人这才抬头打量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做什么用？"
"艺术项目。"望舒平静地回答，从包里拿出一张学生证——那是她昨天刚从初瑾程的抽屉里"借"来的，上面有她就读的美术学院信息。
老人耸耸肩，慢吞吞地走向后屋。几分钟后，他拿出一卷细如发丝却异常坚韧的钢丝绳。"这个行吗？钓鱼都用这个，能吊起一百多斤的鱼。"
望舒接过钢丝绳，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冷的表面。"完美。"她轻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