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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生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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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即使是痛到了极致了，眼眶里的泪水也是干涸的，她不流泪，也不红眼眶，她的眼球清清白白，总是带笑。
她试着不去想他，他可把她害惨了，非得和她说了那么多话，她现在想忘记都难了。
她的记忆力怎么就那么好了，抹去一段记忆难道很难吗？她再不停止去想她男人，她不是要咬舌自尽，就是要撞头撞晕过去。
手上的绷带蓄积了沉甸甸的血，一挤都能拧出红色的血来，床铺上摊了很大的一团血，她的手掌还在床单上乱蹭。她把整张床单都弄脏了，那血渗透到床垫上，这下好了，连床垫带床单都要被扔出去了。
血是洗不干净的，就算表面上她看不见了血的污痕，但她的鼻子也总会闻到血的气味，那味道特别难闻，有些腥臭，有些热。
医生给她缝的线全给崩开了，她有些对不起医生，那些不听医嘱的人最后都会落得一个得不偿失的下场，她不是不想谨遵医嘱，但她以为痛苦能够通过另一处痛苦转移，所以她去扣那个伤口，就是想缓解她身体上的痛。
可惜手心的伤口就算是捏成一团肉泥，她也得不到有效的缓解，那外伤的疼痛实在是太微乎其微了，这痛苦仿佛在灼烧她的灵魂，用针扎着她的灵魂，用锤子去敲打着她的灵魂。
她痛到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却不能哭出来。她的灵魂是不是已经出走了好一会儿了，她怎么感觉周公已经敲响了她的门，她的眼皮子也越来越沉重，明明她的身体是那么痛，那么不舒服，她却想着要睡觉。
她不能睡啊，她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她就要戴上面具生活了。她不想永远都活在假面之下，她是一个很真诚的人啊。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呢？难道她就只能接受这命运的安排吗？这无常的世界啊，若你能听见我的呼唤，为什么我没有听见你的回响呢？
林云，我的妹妹，听他说你就在客厅里，可惜我生病了，不能起来为你做一桌子好菜。
我喜欢做饭，做饭是我的爱好，没有人能逼迫我烧出一桌好菜，只有我自己发自内心的爱才能哄骗自己去学。
我已经好久都没去上课了，其实上不上课都无所谓，课程的内容都异常枯燥，平凡的没有特点。那些负责人肯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了吧，我看见她们发来的消息了，可我总是不回，我的手机都丢了。
家里能发光的物件都被他搬走了，我焦虑了两三天，等到最后的灯泡也被他扔了，我待在黑暗的空间里，才能感受到自己特别安全。
我感觉不那么痛了，不那么痛了就更容易了睡着了，我要睡着了。
沉睡时我的眉头还皱着，可眼睛已经闭上了。
第四章死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做了一段很长的梦，梦里的人影憧憧，路过她时从她的身体里穿透。
耳边幻听一声声尖锐的鸣叫，白色的人影在惊恐中消散，待到周围人影散去，洁净的尘雾中缓缓现出一个黑色人影，她眯眼细看，想看清是谁，看清后又缓缓睁大了眼瞳，向她缓缓走来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戴着牛头面具的女人。
不过女人似乎受伤了，她的右肩沉重地坠下，似乎右边的背上背了比左边更重的重量，女人的整条右膀子成了她的累赘，晃晃悠悠地一步一走拍打她的大腿，那缺血的右腕上戴着一串刻了符文的珠子，珠子散发着金光禁锢着她的臂膀，往她的手臂上一遍又一遍灼烧黑色的印痕。
女人的左掌心裹着绷带，手背上却又新添了两个贯穿伤，她腹部的伤口还在渗血，她用手掌按压腹部的伤口，血就从两个洞眼里流出来。
“你……”
女人开口叫她，对方的声音很疲惫，口齿间含混着从内腔里咳出来的血，低沉沙哑。
知与不禁觉得她有些可怜，内心生出了无限的怜悯，于是伸出了手想要接住行将摔倒的她。
上空的尘雾里伸出一记利刃的长刀，长刀破空而出，刀刃上挥洒着尚未干涸的血液。它直直地插入女人的肩胛，女人便向前扑去，右手腕碰到了知与的掌心，那个刻有符文的珠串被带下，而绳索被挣断，串珠没有了束缚，劈里啪啦向四周滚落。
摔倒带下了女人的面具，女人想挣扎着撑起身，一只雾白色的脚却从尘雾中聚拢，踩在女人的脸上，而顺着脚尖往上，渐渐地显出一个由滚烟成型的人形生物。
那怪异的生物握着长刀的手柄，知与才发现这是一把双刃刀，它将刀刃按压得更下，在女人的伤口上扭动，知与听见女人的呼喊，紧闭上眼握住了手心里的一颗串珠，它刚刚才从主人的手中断裂，似乎上面还残留着余热的体温。
女人捏紧了拳头，咬牙向前伸手，一把握住了知与的脚腕。她惊骇地睁开眼，一滴泪落在女人的眼前。
“你仔细看着我……看着你被杀，被杀的滋味不好受。”
女人用她的脸在对着她说话，扭曲的表情携带不顾一切的强势。
知与想挣开女人的手，可对方的指甲像是要嵌进她的肉，让她狠狠吃痛。
“咳……，是谁杀的你，你给我好好看着！”
女人从她们的连接处传递一种强悍的能量，从脚腕处传来的热量似乎是要熔断她的腿骨，而经过传递，那能量飞到她的脑海里，而她的灵魂仿佛受到某种召唤，眼眶里放出白色的光芒。
视线接着一转，她已经摔倒在地上，周围的空间也不再是纯白色，而是一处河滩涂边。
她的脸贴着地上的小圆石，牛头面具就在她的前上方，溪水冲刷着身上的污渍，夜色甚是美好，肩膀上的刀刃似乎还在动作，一只脚将她的脸往下压，她的口鼻埋在带起灰尘的浅水里，呼吸不畅。
“杀我吧，就让她睁眼看看！”
她听见自己的喉头嗡嗡响动，可自己却不受控制，知与的内心有些打鼓，似乎不愿继续下去这段对话。
至于为什么不愿，直觉至上，她有不好的预感。
知与想闭上眼，河沙翻滚到她的眼睛里，流水在冲刷，她的一半眼珠浑浊发红，可那女人即使瞎掉也不愿阖上眼皮。
女人的固执令人心惊，也让知与的内心在微凉的泉水里浸泡。
踩在她身上的人向下蹲，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向后扯，力气大得像是要撕裂她的头皮，从女人的眼角余光，她可以看到男人的短发、杀红了眼的瞳仁、疲态的神色，挺翘的鼻梁和微薄的嘴唇，她想叫出一个人的名字，嗫嚅着自己的口型做出反应。
肩胛上的刀刃被男人抽出来，她还没说完，自己的喉管就被他毫不留情地切下。
鲜血堵住了她的气管，女人窒息了几十秒，知与才从她的身体里飞出来，又来到了这座不明的白色空间，她大口大口呼吸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呛咳出眼泪和口水，知与跪倒在地上，浑身瘫软。
牛头面具挨着她很近，她跪倒时不慎碰着了它，女人的尸体趴在她的面前，脖子上是翻开的伤口，地上晕染了一圈深色的液体。
白色滚烟的不明生物一脚踏入女人流下的血迹里，它的身体逐渐变了色，从脚往上旋开，逐渐有了一个男人的实体。
知与看着男人向自己靠近，盯着那把锐利的兵器，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可置信，她看看兵器，又去看男人的脸，对方的神情和她印象中的男人并不一样，可那张脸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的语气里犹带哭腔：“姓林的，你走开，我不要被你杀第二次……”
可男人却听不见似的，他向她走近，举起了薄片的兵器，高高挥起，重重下落。
知与抬手躲避着，却不觉刀落下来的疼痛，骨头碎裂的咔咔声在她身边响起，她转头去看那牛头面具，已经碎裂成了两半，可自己却泪流不止。
男人单膝下跪，摩挲着牛骨面具上破碎的伤口，知与的手从他的旁侧伸出来，盖上他的手，男人的手顿时感受了什么，他看着虚空里她的方向，略带疑惑地发声：
“知与……？”
白色空间在下坠，女人的尸体化为一团尘雾消散，知与悲伤得无以复加，在沉默中趴伏向林影，碎裂的面具和他同时消散了，摇摇欲坠的空间终于也注意到了她，她也化为白色尘雾席卷上空，不知要飞向何方。
最终落到了实地，她的喉头干涩异常，耳边是滴滴的声响，洁白的室内让她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可浑身酸痛僵硬和头疼欲裂的感受像根突刺突然提醒了她，她闻到鼻尖独属于医院的药味，才想着动了动脖子，看到了头上还满着的点滴袋，顺着点滴袋流向的软管方向向下，她看见了床边坐着睡着了的林影。
她在医院？她怎么了？为什么她会在医院？
她颤动着想要撑起身，可稍微一动就扯到了身体内部的伤口，她的后背疼出了虚汗，短促地叫喊声吵醒了浅眠的男人。
男人被她的动静惊醒，他的手比他的躯干动作还要快，他伸手扶住了知与的肘弯，知与的身子却在他触碰的一瞬间出现了僵硬，男人察觉到了这微小的变化，只是面上换上一副更加温柔的神色，亲切地上前去询问她：“你终于醒了。”
多么温柔的假面啊，知与打了一个冷意的哆嗦，背后生寒。
男人帮助她坐起来，在她的身后垫了三个枕头，也顺便按了病床旁的呼叫铃。不过不知道呼叫铃是不是坏了，夫妻俩都快忘了这茬也没等到护士医生的过来看看。
“我……”
她一出声就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个破风箱不断拉扯她破损的声带。
她小心翼翼地扯住男人的衣角，恳求着去瞧男人的眼：“水……”
男人保持着那诡异的微笑，不发一言地去替她接了水来，水是冷的，她却喝得急切，一杯水很快就见了底。
“还要一杯，”男人点点头就要去接，她又补充一句：“我要温的。”
林影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知与不敢直视，她畏缩着自己的肩膀，有些发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