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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不知道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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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安卡？比安卡！”
女主人游离的神色渐渐消失，我察觉到她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我的身上，便帮她解下脖子上的绳子，“比安卡，还能站起来吗？我们得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卡莉斯塔，我的嗓子咳咳……”
我搀扶着比安卡，将她的一只手跨过我的脖子，“我也不知道！”我捂住鼻腔，刺鼻的浓烟不断窜入我的肺部，毒烟几乎快让我俩窒息。
“你试图上吊，差点死了！”
比安卡：“我的背！”
不知道比安卡摔下来时椅子扶手磕到了她的哪个骨节，一阵剧烈的疼痛直接让她下跪，连带着我也扑倒在地上，而一截儿着火的横梁砸下来和我的腿只差一截儿，我都能感受到腿上灼烧的疼痛近在咫尺。
比安卡摸着背脊，忍耐着：“千万根针扎在我的神经上也不过如此，该死，腿都使不上一点儿劲。”
“到我背上来，比安卡，咱们快点。”
我把人放到背上，握了握比安卡痛到无法停止痉挛的双手，对她说：“别担心，我们马上就能出去。抓紧了，比安卡。”
足以燎原的火势啊，你在我的脚下熊熊燃烧时，有没有保有一丝不存在的理智呢？请将理智和纯真赐福与卡莉斯塔·阿尔科特和比安卡·凯斯利，庇佑我和她不被烈火灼伤，不命丧于绵绵火海之中。诸神啊，你终将赐我与幸运和爱，渡我过此难关！
浓烟和废墟挡住了去路，我只好凭借微弱的记忆和极差的眼力前进，幸而穹顶崩塌于我身后，扑灭了一点火势，高温的气势将我和比安卡直接弹出燃烧中的房间。直到高高浮起的烟灰散去，我从地上的废墟中爬起来，抬手扑灭了裙摆上的火苗。而躺在身旁的比安卡却深陷昏迷。
“比安卡？让一个年轻的姑娘抬走一个比她高大得多的女士，这可不怎么厚道啊。”我眨眨眼，揉了揉不舒服的眼睛，里面火辣辣地刺痛，不自觉流下眼泪，“比安卡……使点劲儿啊。”
我艰难地把人驮上背部，而身后的烈火再次复燃，甚至比之先前气焰更足，像是怒火中烧后的现世报复，恶灵把仇恨抒发在火焰上，我和比安卡就是熏烤的兔子肉，不断逃窜、躲避，步步紧逼、节节败退。
正当我在岔路口纠结方向时，莉丽萨矮小的身影忽然从廊柱后出现，她的眼睛已经完全被黑暗侵透，而她的音色粗哑不堪，可我却生出一种不可解释的安心，那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难道出卖灵魂还可以和鬼怪生出信任的联结？要不然怎么解释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惧怕，而是松懈？
“卡莉斯塔！”
她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尖锐的疼痛有节奏地敲击颅内的神经，我忍受着眩晕的剧痛，耳朵上罩了一层水雾的笼罩，再听不见其它细碎的声响，昆虫振翅的轰鸣声放大一百倍在我的鼓膜中震荡，我捂着一边耳朵单膝下跪，颤抖的黑色指尖触摸到湿润的稠密。从耳内流血了。
“卡莉斯塔！”
“卡莉斯塔！”
不知是什么指引着我，我的内心驱动着我疲软的身体动起来，仿佛身后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我前进，我脚步不停，回转过头却看见莉丽萨沉默着正被火海淹没，在火光中造出黑色的鬼影，不一会儿燃烧殆尽，化为尘土的墟烬。
我往上抬了抬滑下去的比安卡，更加坚定脚下的路。脚下的地板逐渐拢起碎裂，从巨大的裂缝里迸发出亮眼的熔岩，鲜艳的橙色使我的双脚负累，高温的空气在我身上燃起火苗，我仿佛披着一层橙色的星光逃命。而莉丽萨指引我向往何方。
她浑身带着火焰，血肉融化在熔岩之中，我只能从我和她之间那神奇的链接感分辨无数个莉丽萨。她们都是莉丽萨，她们痛苦地呼号，不断抬起的手臂，我的名字和生命的方向。哦，诸神啊，您聆听到她们的声音吗？是荆棘上永不停止啭鸣的歌声。
“卡莉斯塔！”
我的腿力终究比不过崩坏的力度，那前端溅射的岩浆早已等待着我的拥入，我被围困在狭小的岩屿间，孤立无援。
放手一搏吧，卡莉斯塔！哪怕前方是何等艰难险阻，你只要记得，等待才是步入死亡的最后一步。
跳吧，卡莉斯塔！那最后的生命大门正等待着你的加入。
我深呼一口气，抿起嘴唇，双腿一前一后作势着，咬着牙：“uhh－，这可有点儿难办啊！”
我不知是不是我的蹬腿动作导致岩屿的最后崩塌，我只知道，我高估了我的弹跳能力以及岩屿和出口之间的距离。我的高起势中道崩殂，重力始终将我和比安卡向下拉，就在我以为要裹上一层熔岩衣时，位于出口方向的一双及时手拯救了我和比安卡。
大力士莉丽萨一手拎一个比她重许多倍的成年人也不在话下，我的鞋底此时也不堪重负，从我的靴子上脱落，我默默地和它挥手告别，心里却对莉丽萨的存在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而这个认知让我及时意识到，或许出卖灵魂的选择并不像听上去那样差劲。
上帝原谅我！
我和比安卡被提溜上来，莉丽萨的身影却不在身边，从门内伸出的火舌里隐隐透出一个可怖的灵魂的虚影，她张口呼喊着我听不懂的密语，或许是灼烧的痛苦让她的声音失了真意，这个古老的邪灵被禁锢在凯斯利的古堡里，她的面前仿若有一层看不见的阻碍，阻止着她逃出死亡的秘境。
火舌很快熄灭了，仿佛能量殆尽前的最后爆发，从门内蔓延出一阵黑色的浓烟，然后，恢复如初。我吃力地关上门，背靠着这扇令人畏惧的大门，劫后余生的喜感并未在我心里充斥太久，我就听从梦神的召唤，陷入昏迷。
“卡莉斯塔？”茜拉呼唤我，我闭上眼。
“卡莉斯塔？”安娜呼唤我，我的唇瓣仿佛得到了甘霖的滋润，是水的喂养，我闭上眼。
“卡莉斯塔。”比安卡竟然站在我的床前，她要干什么？她的脖子上打着什么东西？她的声音真难听。
“卡莉斯塔——！”
是谁在叫我的名字？
我的眼前闪过一层刺眼的白光，阳光温暖的气息在我的鼻尖荡漾，有些瘙痒。绵软的枕头和柔和的天鹅绒被，我诧异地起身，蕾丝窗帘布被微风吹起，阳光从白色的空隙中闪烁。我问自己：我占了谁的床？
“终于醒了。”
比安卡，我敬爱的主人折下报纸，高仰着她的下巴，发出难听的气音，她的脖子上套着什么支架，导致她的动作看起来蕴含某种滑稽？
“女主人？”
她怎么在这儿？
“啊！呼。”我扭头短促地惊呼一声，莉丽萨一张脸忽然贴到我的面门，差点把我吓得滚下了床。
“小姐。”
我尊敬地称呼她为小姐，突然意识到在自己的记忆里，莉丽萨不可能出现在我的身旁，房间里我梭巡过全貌，没有能藏人的犄角旮旯。除了比安卡和我，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而比安卡看到她神出鬼没却一点儿都不感到惊讶，想来是已经知晓莉丽萨的真实身份，或者，从一开始，比安卡就知道她的身份。她是故意的，可她为什么要迎一个邪灵进门，难道就不怕莉丽萨杀了她，还是说，莉丽萨是和内室的秘密有关？莉丽萨能解决比安卡家族的秘密！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卡莉斯塔，你终于醒了，你可是睡了好久好久，大概有那么那么久了。”莉丽萨童真的语气令我胆寒，回忆里嘶哑的尖叫还不绝于耳，我闭上眼还能回忆起火光中她的挥手。
终生难忘！
“卡莉斯塔，莉丽萨很喜欢你，以后由你来照顾她吧。”
比安卡放下手中的报纸，静等着我的答复，莉丽萨期待的目光快要将我闪瞎，我还是有些弄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那茜拉呢？她之前不是选择了茜拉吗？”
“茜拉照顾我，还有什么问题吗？卡莉斯塔。”比安卡拿起手摇铃铛，在手中挥了挥，茜拉端着餐盘进来，比安卡因为脖子扭动不方便，茜拉已经成为她的专属喂饭人。
莉丽萨捧起我的手放在她的头顶，我收回来她又放上去，黏人和撒娇的模样一时之间让我的记忆出了错觉，我的心都化了，如此可爱的小天使怎么会是可怕的恶灵呢？
“那她……”我撸着莉丽萨的头顶和挠对方的下巴，莉丽萨很满意这项服务，都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是怎么回事？”
“茜拉，去告诉安娜卡莉斯塔醒了好吗？”
“哦，等等，”比安卡勾起茶杯，“你肯定有点饿了是吧，需要为你拿点吃的好吗？”
我正想拒绝她的好意，“额……我想我……”
比安卡却率先抢过我的话头，眼神死死地盯着我，“一点牛奶西麦，对吗？”
我看了眼茜拉，又盯回比安卡，随即垂下眼皮，刮了刮眼眶，“应该？”
“茜拉。”
“好的，主人。”
茜拉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我、比安卡和莉丽萨，待茜拉走后，我立马从莉丽萨手中抽出手，从床上站起来，紧贴着窗边，质问比安卡：“她是谁？”
“莉丽萨？一个女孩？天真无邪？”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该死，离我远点儿！”
我被那迷幻而离乱的幻觉弄得心有余悸，想来内心早已出了点儿问题，正当我询问比安卡一些问题时，莉丽萨仿佛无事发生一样地欣喜朝我身上扑过来，我却被那纯真的模样吓得连忙后退，甚至发出了怒吼的声音，我的行为伤透了莉丽萨想要和我亲近的心。比安卡一脸担忧地投向我，我感到一丝羞愧，却无法真正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可能有点…有点被吓着了。别动！请不要靠近我，千万不要。”
莉丽萨锲而不舍地想触碰我，看起来我现在就像是被一个小孩子威胁到了，比安卡却认为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她安慰我道：“卡莉斯塔，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伤害不了你的。”
“不可能！我看见过，她的眼睛，告诉我真相！比安卡。”
莉丽萨紧逼我，想要拥抱我，我看见她眼中蓄积的泪水，泫然欲泣，仿佛我的拒绝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委屈一样，可明明我才深受其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