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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不知道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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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断后退，差点撞坏比安卡新买的花瓶，手忙脚乱地扶稳了它，却正中莉丽萨的怀抱，莉丽萨的头深深埋在我的腹部，柔软金黄的头发闪烁出美好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比安卡看着我笑起来：“我说得没错，她喜欢你。”
“喜欢我？她？”
我推开她的力度逐渐缩小，到最后甚至任由她紧紧相拥，我在内心里告诫自己，或许只是我的神经过于紧绷，以至于将梦当成了现实，那些由梦编织的恐怖故事，抽丝剥茧就可以发现端倪。因为太过离奇，真实也变成了幻象。
我轻柔地抚上她的头，而她得到我的回应后，双手就相较之前收得更紧，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便提醒莉丽萨：“我们先坐下好吗，莉丽萨？”
她摇摇头，将我抱得更紧，我被这力道差点挤得反胃，“哇——哦，她可真‘喜欢’我！”
比安卡轻笑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来，“别担心，她会一直跟着你的。一直。”
“什么？我有点不懂……你说的意思？比安卡？”
比安卡没有回答，我的心底有些发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以为对方看晨报入了迷，没有听清我的疑问，我正想再发问一句，怀中的莉丽萨便将手臂收得更紧，那钢箍一样的铁臂挤压我内壁的器官，我感觉身体受到了她的暴击，痛得惊呼一声。
“你是我的。”
“嗷——！你说什么？！”
莉丽萨缓缓从我的腹部抬起头颅，我惊觉到一丝不妙，可身体却发虚似的僵硬，我不敢再去推开莉丽萨，因为我对她施加每一份力道，最后都加诸己身，我的肚皮可经不起她的折腾。
碧绿色的眼珠降下深色的夜幕，黑色的墨水晕染了她的整个眼眶，我听见恶魔之语从她口中缓慢倾吐，“你－是－我－的！”
我惊恐地拒绝道：“不！！！”
惊慌中的我的身体比我的思想更快地反应过来，它甚至在我吓得脱力之前，出于身体自身的保护机制，我一把抓起了花瓶瓶身，朝着莉丽萨的头颅砸去。
她倒下了，软绵绵的瘦小身体瞪着碧绿的双眼，无知觉地望向我，不知我为何要这样做，鲜血从她的颅后渗透出，扩散得越来越大，蔓延至我的脚下。
比安卡从沙发上站起来，震惊地倒抽一口气，她质问我：“你看你对她干了什么？你杀了她！”
我扔掉花瓶碎片，绝望地跪在一片血泊里，不断向她倾诉抱歉，眼泪如奔泻的洪水倾涌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双手颤抖地摸上莉丽萨精巧的脸庞，又摸上她的伤口，那里不断涌出的血迹真是令人崩溃。我又杀了她。
又？
我看着地上蔓延的血迹不断增多，身上的白色衬裙尽悉染红，可那伤口内的血却还有如洪涌之势，血线不断向外扩大，仿佛在宣誓领土的誓言，用可憎的鲜血。
我诧异地止住了泪，比安卡口中却依旧不停地重复刚刚的事实。
“比安卡？”
“——你杀了她！！！”
原本落在莉丽萨身上的视线陡然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来自地狱的混沌音色冲击我的耳膜，颅内动荡仿佛要搅碎我的每一寸神经，她的眼睛变成和莉丽萨一样的颜色，我天真地捂着耳朵想要抵挡邪灵对灵魂的攻击。
她向我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抵在身后的玻璃上，用我的身体做榔头撞碎了洁净的玻璃，嵌在窗缝中的碎玻璃深深刺进我的背，那时不知是从何爆发的力量，或许是脖子上的青筋给了我力量，我徒手掰下窗框上方的一块三角形碎玻璃当做利器，狠狠插进比安卡的眼睛里，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有种疯狂的意味在我的潜意识深处爆发。
比安卡脱了力，我找准了机会往对方的肚子上踢了一脚，她退开蜷缩在地上，我从窗框上缓慢挪动我的身体，被扎破的背部此时一定被碎玻璃渣搅碎了不能看，挺直身体的动作仿佛被什么阻隔住，我用那只完好的手咬着牙摸上背部，抽出了插在里面的一块大玻璃，胡乱地抛在地上。
背部和手上的疼痛令人难以忍受，无声的哀嚎在伤口处爆发，我控制着自己向外走，想要去简单处理一下。
我来到盥洗室，打开水龙头，手上的血流了沿着一路流了一地，我拿过一条折叠的毛巾简单擦拭一下，又扯过一条新的用牙齿撕成布条，往伤口上裹住。
镜子中的我的脸庞惊吓又血腥，那些血和我的眼泪汗水一同下流，我徒然地用干净的水和毛巾抹去污痕，却绷不住地把毛巾摔在洗手池中。
心中全然被悲伤占据，你为什么会找上我？莉丽萨，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地折磨我？
我想哭却哭不出来，眼泪仿佛已经在失望中流失殆尽，竟转为尖酸的大笑，我看着镜子中恶毒的眼神，那不是我，那怎么会是我呢？卡莉斯塔，你如此软弱，怎么会露出令人畏惧的神态呢？
我止住了大笑，耳朵仔细听，安静的房间里传出一阵细微的声响，我向后望去，空无一人。奇怪的咚咚声又开始响起，它从盥洗室外传来。
盥洗室里的水龙头总是扭不紧，水滴流下时传出的嘀嗒－嘀嗒声和房间外的咚咚声相映衬，扰得人心烦意乱。
我从室内探出头，声音更加清透地传入耳内，它来自走廊黑黢黢的深处，光线不能到达的地方。
一颗深色的玩具球从黑暗中蹦跶着滚出来，正好停在我的脚尖。我无言地捡起它，内心也如此刻的表情一样，无所波澜。
“你能把它递给我吗？”
我把玩具球向黑暗处抛去，不一会儿又被藏在黑色深处的某种东西弹出来，声音又问了同样的一个问题。
“你能把它递给我吗？”
我捡起它，玩具球的皮质表面崩坏了线，里面的棉絮挤压得露出白色的尖。
我盯着不能见光的恐怖，拒绝她的请求，说：
“不。”
随即怒吼着将玩具球向栏杆外抛去，正正砸中了客厅的枝形吊灯，我不知我有那么大的力气，我只知道我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枝形吊灯和天花板的连接处不堪受束，摇摇欲坠着砸向地面，成为碎片。
我转过身，莉丽萨又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前，她的声音诡异，我的耳朵尖叫。
“为什么不把它给我！！！”
我掐住莉丽萨的脖子，想让她住嘴，比安卡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另一边，她推搡我的肩膀，将我钳制在栏杆上靠着，将背部伤口里的碎片更深地嵌入。她抽出自己眼眶里的玻璃，狠狠插在我的心脏里。
我听见莉丽萨最后的话语响起，而我倒向空中，抽搐着摔进枝形吊灯的碎片里。
“你是我的！”
我从梦中惊醒，许久都未舒缓过来，不仅因为令人后怕的梦，还因为胸腔和肺部因长时间趴着造成挤压，从梦中带回现实的疼痛。
“哦，卡莉斯塔，你终于醒了。”
安娜放下她的针织工具，将我从床榻上扶起。她摸摸我的头和脸，亲了一下脸颊，心疼地梳理额头上被汗浸湿的发丝。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喝点水儿，”母亲把水杯递给我，“茜拉发现你和女主人倒在地上差点吓得晕倒，我也有点被你们俩的惨状吓到了。你们俩活像是刚从煤炭堆里逃出来的一样，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卡莉斯塔，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母亲担忧的话语给了我当头一棒，一时给水呛得从鼻子里喷了出去，我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虚弱地又躺了下去。
心里忧愁地发问：都是真的，那什么才是假的？
安娜给我掖了掖被角，我朝母亲微笑，“安娜，我再睡一觉就好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她亲吻了我的额角，温柔的声音给人以安慰：“好好睡吧，我的女孩。”
母亲强壮的身体被门掩住，我从门的缝隙里和母亲的眼神相视一笑，她的力量传递给我，想来可以让我睡个好觉。
我把被子捞上来，有些微冷，盖住我的双臂，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不对劲。我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空气冷得我发抖，我立马睁开眼，发现是莉丽萨站在我的床头，正仔细地观察我的脸。
她的眼睛依旧被黑色浸染，却没有想要伤害我的动作。我撑起身体，问她：
“你想要我做什么呢，莉丽萨？”
她指着自己的额角，又指了指我，我抚上额头上的疤痕，哀伤的记忆又浮上心头。
“做了错事的惩罚，我的伤疤。”
我把头发拨下来，挡住那里的伤痕，对她说：
“你看，这样就看不见了。”
莉丽萨缓缓地前进，她捧住我的脸颊，冰冷的肌肤和我相触，我强忍着才没有推开她。
莉丽萨踮起脚尖，吻上我的额角、我的疤痕，我只觉那处的皮肤先是发烫灼热，又开始瘙痒，最后缓于平息，略微冰凉，她的小小唇瓣和布丁一样柔软，吻在我的额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