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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不知道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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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贝卡是我的姐姐，卡莉斯塔，”比安卡用笔头敲敲桌面，“收起你八卦的眼神。”
室内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瑞贝卡坐在阳台外享受着她的午后时光，我把视线从辛德的身上拉回，转回到比安卡的脖子上，上面一条横亘的乌黑青紫痕迹带有些微血线，经典的从鬼门关走过后的后遗症，即使系上轻柔的丝带也遮不住瘀血在皮下的痕迹。
“抱歉。”
我苦恼地低下头，尴尬地咧开了嘴，无措的手指在胸前交叠着，微微渗汗。
有这么明显吗？
“放轻松，卡莉斯塔。亚平宁郡有一半人都认为凯斯利对她的管家爱而不得，瑞贝卡对这些流言乐此不疲，其中一大半估计都是她的手笔。”比安卡摘下脖子上的丝巾，眼神瞥向阳台上的瑞贝卡，她耸了耸肩，表示不在乎：“随她去吧，香料可不会因为谣言而减少它的价值。”
凯斯利家族以高质量大的香料贸易闻名，拥有家喻户晓的实力和地位，甚至首都那群贵族们提供的订单在每年收入的占比中也只有十分之一。比安卡不喜欢那群贵族，也从未邀请过来自首都的客户，即使从首都发来的邀请函每年都多得数不胜数，早先她还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后来她理都不理。
瑞贝卡·辛德，比安卡·凯斯利，谁能想到凯斯利家族的管家是现任掌权人的姐姐？可辛德为什么叫辛德？我记得比安卡的母亲可不姓辛德。
比安卡没有要替我解释家族谱系的责任，我也不是真的很在乎辛德真正的身份，空气中弥漫着达成一致的认同感，我和比安卡不约而同开启了其他的话题。
“谢谢，我认为我应该说一声谢谢，向我的傲慢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不过算了，谁真正在乎这个。还是说回正事儿吧。”
即使距离死里逃生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比安卡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的声带用久之后已经开始嘶哑，我没有听清她小声咒骂的内容，比安卡轻微咳嗽着，灌了一口醇厚的咖啡，试图压下喉间的涩意。
“照顾莉丽萨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儿，我给她安排了家庭教师和各项技能的训练，不过你最好和她一起学，要不然去了亚瑟顿之后，你会很难适应的。”
“嗯……嗯？”
“有什么疑问吗？卡莉斯塔，”比安卡一口饮尽杯中咖啡，拿起一颗方糖嚼碎，“跟我来。”
我紧跟她的步伐走出书房，结结巴巴地询问：“主人，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为什么我要跟着莉丽萨去首都？莉丽萨的贴身女仆不是茜拉吗？”
“你可以自己去问莉丽萨，昨天她突然跑过来在我耳边念叨着‘卡莉斯塔，卡莉斯塔’balabalabala，我想她可能喜欢你？”
我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可那仅仅是个梦啊。”
比安卡推开一间角落的房间门，“梦？ye，得到她的喜欢确实像做梦一样。”
“以后这就是你的小家了。”我跟着比安卡走进那个小房间，她向我简单介绍着房间里的家具，“椅子、桌子、床和床头柜，柜子上的台灯，一扇窗，哦，还有一个小衣柜，不过对现在的你来说，绰绰有余。”
她拍了拍衣柜的门，对我笑了一下，继续说：“不过最重要的是身后这扇门，你想要自己打开吗？你自己来吧。”
那扇门位于房间西南角，隐于衣柜左侧，如果是坐在床头，那正好可以看见门那边的情况。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触上那个门把手，和比安卡对视一眼，她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难道门后面真有惊喜等着我？
我按下把手，一个玩具球从里面滚出来，我捡起它，神情愣了一秒，玩具球不慎从我的手中滚落。
“卡莉斯塔，能把玩具球还给我吗？”
我闭上眼眼泪也应声而落，比安卡听到莉丽萨的声音，注意到她正无聊地蹲在门后，便捡起她的玩具球去了她的身边。
“嘿，小女孩，你怎么在这呢？”
我把头转过去擦干净眼泪，勉强地看着比安卡和莉丽萨相处温馨而令人恐怖的一幕。莉丽萨抱着自己的膝盖背对我，我不想靠近她甚至没有勇气跨过两个房间的门。
“比安卡？”我的声音颤抖着，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我能……”
——不要拒绝！
一股强烈的欲望让我头脑里的想法直接消失了，甚至回想起脑子里的神经都会出现剧烈的抽痛。有什么压抑着我真正的想法，逼迫我做出相反的选择。
“我能——啊！！！”
无法拒绝的想法像锥子要凿进脑子，我的全身都受到了空气的剧烈挤压，以及不堪重负后直接颤巍巍地跪倒。比安卡看见这个情况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查看我的情况，并呼喊人来帮忙，我听见她惊慌地呼喊，以及周围晕头转向的世界，莉丽萨分裂成无数个虚影，我听见她在叫我的名字，空旷悠远的童声在我眼中无限播散，我讨厌她的存在。
“我……很好，只是有点……累了。”
抽搐的肌肉在我的想法越来越微弱的情况下逐渐放松，我躺平在地板上的一瞬间感觉获得了新生，刚刚那一瞬仿若全身的肌肉都受到刺激而寸寸抽筋，这种绝望的感受真是不想再来第二遍。
“温蒂，把她扶到床上去躺着，然后派人去请医生来，快！”
我抻着手抓住温蒂，对她说：“我很好，很好，只是站得太久……有点，有点累了。”
“你觉得还行吗？卡莉斯塔，真的不用给你叫个医生吗？”比安卡耐心地询问我。
莉丽萨正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玩青蛙跳的游戏，这个和她相通的小房间是仆人住的地方，莉丽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乐此不疲，可是她的视线却总盯着我，毫无动态的眼神下方还僵硬着自己脸上的微笑，我感觉自己快被她不经意流露出的恐惧逼疯了。
我还是想和比安卡请求，让我不要做莉丽萨的贴身女仆。可惜脑子里一有想法，手就又开始不听指挥地颤抖着，我只好捏紧了拳头，不让她们发现我的异样。
“你真的没事吗？”温蒂担忧地和我靠在一起，她搂着我让我靠在她坚实的怀抱中，让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我……”
我闭上眼隔绝了莉丽萨的注视，她一直看着我，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但我知道不管做多少努力其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想说什么？卡莉斯塔，我们都听着呢？”
“比安卡，抱。”莉丽萨发动她的小短腿扑向比安卡的小腿，比安卡早就被莉丽萨的可爱融化，心里泛着灼灼的安心。她应着莉丽萨的要求，将人抱起来，亲昵地掐掐她的脸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皮下是多么的邪恶和黑暗，一颗极其诱人的苹果，让人濒临犯罪的边缘，我很清楚我梦境中的行为，我了解我的本性，如果有可能的话，莉丽萨在我手中的死亡已经上演过千万次。
可事实上呢？我都不敢将真相公之于众，哪里还有勇气去换得她人的信任。就像我告诉你的，懦弱是我一生的原罪。
莉丽萨幽深的微笑触及我的灵魂，我挨紧了还在担忧我的温蒂，弱弱地伏在她的肩头。
“……没什么，比安卡小姐，”我的眼神下垂，“我只是……只是高兴得昏了头了。”
“haha，小朋友，我刚刚可真的被你的行为吓了一跳，不知情的人看到刚刚那幅景象，还以为你被糟糕的魔鬼地附身了呢，你说是不是？”
“对不起……”
“别再道歉了，卡莉斯塔。或许今天让你来见我算不上一个好决定，温蒂，把她带下去吧，等你什么时候休养好了，再搬过来也不迟。”
比安卡挥了挥手，温蒂让开了位置，走到一边去，她凑到我的耳边低声对我说：“别把那件事儿说出去，”她用手指了指脖子上的伤口，“还有，谢谢。”
比安卡揉了揉我的脑袋，冲我微笑，“好孩子，今天可真是惊险的一天。嗯……也许每天都是？”
“温蒂。”
“卡莉斯塔，我们走吧。”
“好。”记忆到底还是出了差错，关于比安卡记忆的一部分，这段愉快的见面抹去了其中的偏见，以一个更加公正的视角来真正看待如今的凯斯利，她不再满身愤怒、充斥血腥，而拥有了更加符合她年龄段的成熟和智慧。当然，女性从来不是被定义的。
我没有多嘴去问关于我的偷窃一事，因为那本就是莉丽萨的诡计，对我道德上的污蔑，是她想要将我臣服的卑劣手段。禁闭在储藏室里的幻梦长而折磨，她对我略微施加的小术法，正逐渐吞噬我的美好品质，更是给我灵魂套上更加紧迫的枷锁。我听见悬于肉身之上的呐喊沉重而撕裂，可这些反抗没有给我以信心，而是加重了笼罩头顶的阴云。自卑、软弱、悲伤，是强于恐惧之上烧红的烙铁，刻印在灵魂深处，向恶魔散发香甜的美味。
因为我的堕落，而引起魔鬼的察觉，从我偷吃苹果起酥派的时候起，命运就将我推出了名为乐土的伊甸园，而引向一个无可转圜的余地。
沉默不是我的错，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