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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不知道十 ...

  •   马术、射击、游泳、艺术、数学(包括天文、物理等)、科学、文学(包括语言等)以及礼仪(甚至包含流行牌桌文化),莉丽萨的生活就是如此,她热衷于收获每天的新知,犹如一团曝晒的海绵,吸纳源源不断冲击海岸的潮波。
      不过最近,她近乎痴狂地探求神秘术的领域,甚至不假思索地将未知的符号或者咒语刻画在她房间隐秘的各处,我很担忧她会触犯某种禁忌,曾试图阻止过这种出格的行为,可潜藏于莉丽萨身体中的魔鬼总会适时出现,在我未及反应时,一股强势的力量推动我砸向墙面,身体如磁铁般紧紧吸附在墙皮上,甚至为了警告我,一支尖利的笔随后飞来,像钉子一样刺进我的手腕。
      那是我无法撼动的未知力,身体悬浮在半空中,只能亲眼看着她循环念一段我听不懂的语言,其音色越往后也愈发混沌尖锐,头顶的电灯毫无规律地闪动着,滋滋的电流声发射出电火花,一种奇诡的低语声如附骨之疽钻进我的耳道,那是无法言说的痛苦,是灵魂遭受鞭笞,忍受无情地撕裂,一遍又一遍地凌迟。
      那一刻,真恨不得自己能够死去。
      咒语造成的撼动可谓地动山摇,书架上一列列的书都被抖落,伟大的诸神啊,你们怎能让我见证魔神的降世,而不做出一点拯救措施呢?
      地板受到挤压,像波浪一样摇动,随后骤然巨裂、崩坏,脚下是滚烫的火海熔岩,密密麻麻灼烧着我的衣裙,我痛得近乎眩晕,齿缝中全是咬出来的血液,我不知手腕处已经是如何的泥泞,那血流不断,而挣扎只会换来更残酷的对待。
      她们的密谈摈绝了我的存在,一种超纬的生物正和莉丽萨密切交谈,而总有股莫名的视线逼近了我,重压迫己身的窒息感,烈火燃烧了仅存的氧气,我微弱的呼吸,流不尽却已烧干的眼泪,渴求莉丽萨饶我一命,可她的黑瞳举目上空,未曾抓获我的求救。
      触目所及,一片火海燎原,万倾崩塌,我窒息地望向她最后一眼,虚空之间隔滚滚熔岩,她驻足仰望她的信仰,我破灭我仅存的希望。
      眼前最后的一幕记忆令人惊觉,魔鬼莉丽萨虔诚地望向虚空中不存在的某处,她的眼球早已被暗夜充斥,正在接受不为人知的来自地狱的祈福。
      再次从晕厥中苏醒,我已躺在藏书室的地板上,地上的碎裂处完好无损,没有岩浆,没有倒塌的书架,就连顶上的电灯也好好地尽着它的职责。
      只有我忍受了伤痛,手腕处笔钻的洞口,从地上爬起时头疼欲裂,这触电般的后遗症,我摸上仍旧耳鸣的耳廓,如我所想,指尖黏腻的触感,是血。
      我撑起自己的身体,右手却突然一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的大半截儿衣袖都被那洞口染得通红。我忍着疼,不敢去看取出异物的过程,我出手的速度很快,只是疼痛很快就伴随而来,我闷哼着,低声怒吼,随后用牙和左手撕咬下裙边带,裹住汩汩冒血的伤口。
      藏书室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原貌,如果不是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打击严重,我大概真的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末日的幻影。
      我艰难地爬起来,因为失血过多,浑身都发麻似的软绵绵,脚下像踩着棉花走路,歪歪斜斜碰撞了两侧的书架一路。
      我朝着莉丽萨的方向走去,她凭空推我的力几乎是一瞬将我推倒在20米外的墙壁上,那一击可谓将我脏腑撼动,在内部移位。眼前的重影拉长了周围的映像,我分辨不清是它们在移动还是我自己,向四方变幻的影像向我压来又向后退远,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挥出去当做护盾的双手却摸不着一物。
      我不禁低下头审视自己的双手,十几双手的手指轻微颤动,地面也向上靠近似的,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一声轻笑,那是被自己想象中滑稽的一幕给逗笑。
      我走近了,那可恶的罪魁祸首却还安详地趴在桌子上睡觉(可能是晕过去了),我摇摇头,根本没什么精力去对付她。刚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为自己包扎,眼神却瞥见莉丽萨的神秘学笔记,只犹疑了一瞬,便粗鲁地在她垒成堆的笔记纸张里翻找关于巫术灵媒一类的东西。
      找起来倒是方便,可能是刚刚结束一次邪术施展,关于这类的纸页都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以便她自己抽取。
      我费劲地从她的身下抽出来,又在另一摞笔记本中搜罗可能遗落的纸页,地面上小山堆的笔记因为我的抽取而摇摇欲坠,它们在眼前多出好几道重影,我的视线一阵阵发黑。
      手腕上的血根本就止不住,它顺着手腕浸湿了我的手掌,我不稳地撑了一下桌面,在打过蜡的平面上差点滑出去。为了销毁这邪恶的存在,我已经放任血迹残留了,任由我的痕迹留在我触摸过的表面。
      幸而她的邪灵笔记不大多(更有可能是我神知不清,眼神一扫过去字里行间都向外噼里啪啦蹦出字向我脑袋砸过来,有遗漏也不应该怪责我。)
      我揣着她的笔记,毫不留恋地走出藏书室,血液已经完全泅湿了缠绕其上的简易包扎,从我手指尖湿答答地往下滴落多余的汁水,并跟随我的踪迹流泻了一路。
      嘀——
      嗒——
      如果奇迹发生……
      那么你一定感受到了某种异样……
      比如,一记清脆的响指……
      ——从身后响起。
      我飞速转过身去,默默攥紧了胸前的笔记,原本趴倒的人影消失不见,宁谧的寂静成了惊悚的前奏,我的心跳数着巨大的拍子。
      她去哪儿了?
      令人遐想的前奏停滞,我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她在我身后……
      眩晕感更加严重,眼睛不得不紧闭着。看不见的阴冷苍白的手掌如不好掌控的八爪鱼肢体,一节又一节攀附至我脆弱的脖颈,压迫我的呼吸又急速跳着指节下移,顺着我的臂膀下滑,纸页笔记在抵抗间掉落了,莉丽萨不容我有反抗的机会,她对我的每一次强迫都需要势在必得,所以我算得上顺从地挣扎。
      她和我的掌心反握,攥紧了挣不开,也几乎是在同一瞬,她的头颅从后方也靠到了我的肩颈。
      我的身子略微颤抖,喉头咽下了不存在的口津。水灵灵地一声扭断骨头的脆响炸得我头皮发麻,那声音从我的耳道钻进,跟吃了芥末一样直冲天灵盖。
      她的头颅倒下了,只倚靠着我这副已经被吓得不敢动弹的人体架子支撑着她的脑袋。我察觉到她阴冷的视线直勾勾挂在我的脸上,我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生怕忍不住好奇心睁开眼,吓得我灵魂出窍。
      “卡莉斯塔……不要…咬……”
      “唔……”
      嘶哑的难听的从墓穴里爬出来的腔调,每一句声调都是合奏的音符,话语的内容都在歌颂。
      她的另一只手压迫我的头颅推向下,我聆听每一节碎裂的骨头拼凑的滋滋声,缓缓瞪大了双眼。
      她亲了我,拼好了自己的骨裂,将柔软湿滑的口舌伸向我,她那可怖的面容上皲裂燃烧着黑色的灰烬,眼球处只有两个黑色的大洞,她直视我,我却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我抵触她的触碰,推搡她。她往上捏紧了我手腕处的伤口,我吃痛张开了嘴,她更加肆无忌惮伸向我的内部,我的伤口。
      我感受到她冰冷的指尖从我狭小的伤口处活生生撑开了钻进去,黏腻的可怖的□□撕裂声,她翻找着洞口,那里可能还藏匿着什么东西,我听见一声异物掉落的声响,她暴力的医术掏出来了,可又很快把沾血的指尖抚上新鲜的伤口。炙热的灼烧在伤口处发亮发烫,仿佛有一层岩浆裹上我的皮肤,我的口腔。我痛苦得浑身冒汗,痛,太痛了,高温烫伤的触感让我抽搐,我却不能晕厥。莉丽萨这变态的医疗方法简直是把岩浆往人身上倒,你倒是以为身体会融化,可终究它就奇迹般地好了。
      我的下半张脸、整只手臂都没了知觉,不属于自己,它们已经用刀斧剁断,如果我能这样比作的话。
      直到发木发麻的知觉回了神,我感受到了舌尖臃肿的存在和齿间的异样,莉丽萨才骤然退出我的口腔,她像吓着一般松开了我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四肢瞬间向后折断,我吓得瘫软在地,一半是不稳的惊诧,另一半是她异化后古怪的笑声。
      她就像蜘蛛一样攀岩走壁,从靠近我右侧的墙壁上攀爬,爬到位于我顶上的天花板,之后如怪兽般吼叫一声,惊醒了我的迟钝。
      我顾不上她还想干什么,理解怪物的思想比靠近她还要令人难以承受,后者你还可以称作强迫,前者……呵,希冀我永远不忘本心。
      我将地上的纸页笔记胡乱折成一团抱在胸前,顾不上掉落的零碎几片话语,火急火燎地跑出了藏书室。
      待我刚踏出门一步,藏书室内又响起一记响指声,而莉丽萨端坐在座椅上,她的眼球中蓄满血水,不断流出血泪,血泪中生出血肉,仿佛被血水点拨,眼球生出,牢靠地镶嵌在眼眶里。
      类似昆虫的懵懂爆发在她的行为中,她微偏着脑袋,眨了眨眼,转换着眼球应该有的瞳色。
      白色,红色,黄色,黑色……
      绿色!
      奇迹褪去,她失了魂似的倒在桌面上,几乎是碰撞,砸向桌面。
      随后一片安宁,在金黄色发须的掩盖下,她的双眸清明,可碧海清波又全然被黑暗侵染,莉丽萨从桌面上无机质地缓缓抬起头颅,嘴角勾起一抹瘆人的微笑。
      “……快了……就要快了……”
      “……路西法……”
      我逃也似的奔离藏书室,自然未能听见莉丽萨向魔神撒旦低语的虔诚祈祷,也未曾发觉恶魔正在我身边起舞,更听不懂近在咫尺之间恶魔的呢喃。
      哦,亲爱的上帝啊,伟大的诸神啊,如有神聆听我内心深切的痛楚,请告诉我吧,告诉我未知的答案,哪怕只给我一点神的馈赠,我也未必如此深陷囚笼而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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