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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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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街上热闹了许多,家家户户忙着采购年货过节,但平日里那些人头攒动的场合便显得冷清的不少。
松云居倒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人,毕竟这种消费昂贵老板事多的酒馆既不会吸引普通百姓也没有富家子弟愿意花着钱还要仰人鼻息。
除了一些有小资情调的文艺青年。
席乐言就是其中一个。
他和老板因同是留学生的身份相识,聊起资本论或是古典哲学时老板也能和他畅谈几分钟,不过聊不了太多,因为一般聊一半的时候老板就开始回忆他在外国遇到的吉卜赛女郎了。
杜承昱推开酒吧的门,外面阳光灿烂,雪光晃眼,酒吧里却灯火昏暗,留声机放着舒缓的歌曲,但是杜承昱听不懂歌词,再好听对他来说都是鸟语。
他来到吧台前,一屁股坐在席乐言旁边,对老板招呼道:“来杯威士忌。”
老板慢慢悠悠地给他倒了一杯,冰块飘浮在褐色的酒水里,杜承昱浅抿了一口,然后指了指席乐言:“算他账里。”
席乐言没搭理他,依旧自顾自地喝着酒,面前的酒瓶都空了大半。
“我来看看怎么个事,谁惹乎我们席二少了?”杜承昱嬉皮笑脸,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听说前几日被禁足了,这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不忙着上班竟然在这喝闷酒,不是你风格啊席乐言。”
“去不了了。”
“啊?”见席乐言神色平淡不像是开玩笑,杜承昱也傻眼了,“不是好好的,怎么不能去了?你犯什么重大错误了?”
“我没犯错,”席乐言深吸一口气,“只是因为在医院被一个感染梅毒的病人发疯划伤了,虽然后面我没有事但是我爹不再同意我干这行行业了。”
“我操……算了吧,真的,”杜承昱听完也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劝道,“天大地大不如命大,不过兄弟别难过,好说歹说咱们本事在手,以后一定还有别的机会。”
杜承昱诚恳道:“没关系,最后的选择不还有我家吗!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在家里干,就来我这呗,就像我之前说的,随便给你找个闲职。”
“谢了兄弟,不过工作的事我先放一放,等年后我再想想办法。”席乐言无奈地叹息一声,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今日找你是想跟你谈谈别的事。”
“怎么了?瞧你这神情……”杜承昱眯起眼睛,“不会又是五姨太的事吧!”
席乐言缓慢而又沉重地点了点头。
“唉,你说说吧!”杜承昱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虽然说他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刻。
不过他心里也猜了个大概,无非就是两人又闹了矛盾,或者对方的想法与他不统一,又或许跟席乐言他老爹有什么关系。
“你之前在剧院说的没错,”席乐言道,“我承认,我确实喜欢孟鄢。”
虽然杜承昱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真当席乐言亲自说出口之后,还是虎躯一震。
杜承昱一副便秘的模样,欲言又止。
“你这认清了自己的内心,还不好好的断了这个念想。”杜承昱又劝道,“你们二人完全没有可能,就算他不是你爹的姨太,你家老爷子也不能让你领个男人进门。”
说完,杜承昱又觉得奇妙,这分明老爷子自己都能接受男色,换到子女身上又不同意了。
“让让觉得难过的并不是这个原因,”席乐言道,“我之前一直误会他喜欢我,但是我昨日才知道他只是把我当朋友。”
杜承昱闻言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两情相悦,单恋好歹还有回头的机会。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要心存幻想了,你们二人简直天壤之别!”杜承昱嘴快不过脑,被席乐言横了一眼又补充解释,“当然,我没有侮辱孟鄢的意思,我只是说你们二人的身份差距。”
“我和他没有什么区别,反而我没有他坦荡。”席乐言淡然道,“和他的心思比起来,我竟然显得那样的龌龊。”
“他是真心把我当做朋友来看待的,而我却对他心怀不轨。”
杜承昱没懂了,他茫然地摸了摸下巴,嘶了一声:“你这个状况实在太小众了,我这过往这些年的人生里没见过你这种感情啊!”
“我也是不明白了,你从小到大都没动过这种心思,单身了将近二十年,我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孤独终老,没想到一下子憋个这么大的!”杜承昱不敢细想,因为越想越震惊,“爱上自己老子的男姨娘。我去……这写成话本我都不敢看。”
“你差不多得了,”席乐言无语地制止道,“我是来找你想办法的,不是来听你在这冷嘲热讽的。”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反正你也是单恋,也明知道你们两个不可能,那你自己慢慢远离他不就好了。”
“可是我不想远离他,”席乐言醉意上头,眼前浮现出孟鄢的笑脸,“他在这席府孤苦无依,唯一能与之交心的人只有我,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杜承昱看着他想说些什么,结果又无奈的撇了撇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这个南墙就要他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席乐言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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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日就是二少爷的生日了,家里正忙着准备宴席呢!”月牙从院外回来,手里拎着些零嘴,“主儿你看,我趁他们出去采买的时候偷偷跟着溜了出去,街上有卖好多好吃的,我就挑了几个买点,您快尝尝。”
小布包里包着很多各式各样的糕点,有酥饼和牛轧糖,孟鄢对甜食不大感兴趣,挑了几个吃之后便让月牙自己去吃了。
不过他刚刚听到席乐言要过生日的事,他仔细算了算,之前席乐言跟他说过日子,确实临近年关是他的生日。
可是这没剩几天,来不及准备什么大件,并且第一次给对方过生日,孟鄢也没不知道怎么把控送礼物的这个度。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席乐言的房间,对方睡得乱糟糟的发顶。
好像自从在医院工作之后,席乐言便没有怎么睡过好觉。
“月牙,你明日是不是还可以跟着采购的队伍出门上街?”
“对啊,主儿您想买什么呀?”
“去布庄替我挑一个上好的布料,然后再去药铺让他开几个安神的中药,要是在街上路过什么首饰铺,你再挑几个带玉坠的簪子回来。”
怎么要这些没什么联系的东西,月牙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没有多问,第二天上街按照孟鄢说的逐一买了回来。
孟鄢裁剪好了布料,又挑了一些中药药材,又将之前裁剪棉衣剩下的棉絮准备好,将药材包进一层薄薄的棉絮里,再放进布料缝好,布料颜色好看,但是瞧着有些单调,于是孟鄢又在上面缝了些图案。
这个小香囊虽然不大但是上面的工艺精细,孟鄢断断续续地缝了几日,最后将簪子上的玉坠摘下来,当做香囊的挂饰。
一个散发着清苦药味的安神香囊终于赶在席乐言的生日前夕做好了。
生日当天排场很大,不比席乐言当初回国的时候阵仗小,白日许多来往宾客来送礼,这些人都是跟席家有生意上的往来,送这份礼并非看在席乐言的面子上,而是为了维护跟席老爷的关系。
这打着生日礼物的名号,送的东西却极其贵重。孟鄢在一旁看着那些金银珠宝,忽然觉得手中的那个香囊有点拿不出手。
席乐言有自知之明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怎么回事,虽然每个人来的时候他都笑脸相迎,但是并不是真的开心。
直到下午他自己的朋友陆陆续续送来了礼物,他才真正的流露出点儿发自内心的笑意。
晚上的家宴,席家所有人都到齐了,大家围在长桌前坐下,这一次席老爷并没有发作昏君病,而是让大家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席墨山给席乐言送了一支名贵的钢笔,上面还特意刻了席乐言的名字,席乐言喜出望外,打开笔盒却看到上面还有一行字,他脸上有别的情绪一闪而过,看向席墨山,二人对视的瞬间,席墨山却示意他不要声张。
席乐言忍下心底的震撼,正常的开始吃饭。
此时没有外人,席老爷便也不说那些好听生疏客套话了,跟席乐言嘱咐了几句之后,就开始和两个儿子喝酒。
那只香囊还揣在孟鄢胸口,没有机会拿出来,席间有的姨太借口不胜酒力就回了房间,此时席老爷正跟两个儿子聊得高兴,便也不拘泥这些细节,孟鄢借此也赶快抽了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却被席乐言纳入眼底。
孟鄢回去之后,便将怀里的香囊拿了出来,上面被自己的体温捂热了,他叹了口气,想着今日应该没机会送给席乐言了,改日再单独给他吧。
时间也不早了,这几日她忙着绣香囊,也没有睡好,孟鄢便洗漱过后准备入睡,结果他刚刚熄灯,门外忽然被敲响。
月牙在偏房,没来得及开灯,孟鄢便没让她动,自己下床开了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熟悉的身影伫立在自己的面前。
席乐言背着月光,孟鄢看不清他的表情,却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怎么喝了这么多?”孟鄢感觉自己要被对方的酒气也迷醉了,他刚准备让席乐言进房间喝口水,别在门外冻着,结果对方忽然上前一步,砰的一声率先关上了门。
“你……!”
房间没开灯,屋内一片昏黑,他看不见其席的样子,却能感受到对方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孟鄢被席乐言忽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对方抱的很用力,几乎要把他揉进怀里。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孟鄢小声地问他。
席乐言的嘴唇贴在孟鄢的耳廓:“我来讨要我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