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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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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群山从录音室出来的时候陆序还在发愣，呆呆地看着宴群山的脸。坐着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宴群山体态很好，这会儿发现他比自己还要高几厘米，长腿随便迈了两步就站在了面前。宴群山出来前拆开了头顶的皮筋，这会儿刘海有些凌乱，但脸又刚好弥补了这一点，帅得别有一番感觉。
陆序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
“宴老师，久仰。”
宴群山弯着眼睛朝他笑了笑，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宴群山虽然在笑，但有几丝疲惫混在其中。
“早上好？？早上哪里好？？？早上到底谁在好！！！！”许知枝在旁边骂骂咧咧：“宴群山你怎么回事，我感觉我脑子都没清醒呢！”
许知枝指了指墙上刚过八点的挂钟又指了指门口靠墙摆着的行李箱：“你甚至还带着箱子？”
宴群山嗯了一声，声音很温和地解释：“周末去隔壁友司顶了个活儿，本来昨晚八点的飞机回来，结果……”
结果遇上雷雨天气备降了津市，一直等到早上三点多快四点才落了大兴，再回家一趟太折腾了，宴群山便直接喊了个车到工作室。
他出门前蝉还燥得在树上大喊大叫，短短两天气温就参加了满三十减十五的秋季大促，宴群山的箱子里带的全都是夏季衣物，唯一一件长袖衬衫还是很薄很透气的料子的，换上了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保暖作用。
半夜在机场打车的时候淋了雨又吹了风，没出半小时宴群山就感觉有些不对劲，马不停蹄开了电脑开始工作，趁着嗓子和人的状态都还算不错，先录了一部分音出来。
许知枝目瞪口呆，周末赶去隔壁市给友司顶活儿就不说了，能请得动宴群山临时赶去救场的事情也不是可以随便问的。但是这么看下来，宴群山这个周末，先是去外地出差，然后在机场通宵，最后又顶着快感冒的嗓子来录的音。
靠，劳模啊！
陆序听到这里也有些讶异：“其实可以改时间的，我…”
他下一个工作是去南亚岛的戏剧节，离彩排还有近两周的空闲时间。
许知枝面上的不爽减了许多，但语气依旧很炸，抬手想敲陆序的脑门，但陆序183的净身高摆在那里，又有点小肌肉，许知枝整个人都比他小了一圈，气势有些不足，最后只戳了戳肩膀，恨铁不成钢：“陆序你别太溺爱，他说改就改？我们的时间不是时间啊？
“……”陆序面无表情还有些凶地看过去，什么溺爱，不要乱用词。
宴群山却是笑了：“嗯，临时改的话太突然了，而且也没什么大影响。”
“…哦。”陆序眨眼，转回了脑袋。
原来配音演员也是这样。他们当演员也是非必要不请假，剧组就像是一个巨大而精细的设备，运行起来需要很多零件和步骤一同协作，安排好的程序牵一发而动全身，在可以的情况下他也会先以工作为重，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尽力在影响最少的范围内做点调整。
“更何况…”
陆序在等下文，宴群山却突然转了方向，对着许知枝说：“你不是吵着要吃早饭吗？还不饿？”
“……？”
许知枝瞪圆了眼睛，看了看面无表情但有些茫然的陆序，又看了看理不直气也壮，明摆着要把他支出去的宴群山。
“你了不起你清高。”
他缓缓冲宴群山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满脸写着“你还是人吗”，转身出门去找陆序带来的豆浆和小油条了，把陆序和宴群山留在了里面。
宴群山的声音比刚刚在棚里的时候要更哑一些，似乎真的要感冒了。陆序站在原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大脑思绪不可避免地跑偏。
前两天宴群山是不是还阴阳怪气他来着？那为什么还会接这个角色，还答应让他来棚里跟着学习？是为了当面骂他吗？那还记得把许导支出去，是为了给他留点面子？都要骂人了还给他留面子，那他人还怪好———
“许知枝说你后面还有戏，工作时间难调，但是我想着，道歉要诚心，至少要见面。”
屋内只有两个人，宴群山似乎放松了下来，声音低了许多，继续轻声说：“所以才通过许知枝约了你。”
这下陆序是彻底宕机了。
陆序长了一张冷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是在生气。但是此刻宴群山算是知道为什么许知枝骂他目不识珠，因为他就站在陆序对面，真诚地看向他的眼睛，然后发现他的漆黑的眼里写着惊讶和诧异，甚至还有一点无措，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和不耐烦。
“道歉？”陆序大脑飞速运转，实在是没想到宴群山为什么要道歉，如果非要说他们俩之间有一个人需要道歉的话，也应该是他吧———对不起宴老师，菜到你了。
宴群山却是很认真地看着陆序：“之前那个采访害你被骂了，我其实是想说，我们一起完成了五个角色，很有缘。”说着他笑得有些苦恼：“结果没想到会害你被骂，我不是网上说的那个意思…咳咳。”
宴群山咳了两声，伸手去拿放在台上的水杯。他的预感果然没错，在降温和降雨的双重攻击下，果不其然感冒了。
陆序眨眨眼，情绪有些复杂又有些轻松。他以为宴群山在嫌弃他用配音，没想到是误会一场。被骂了心情当然不会好，但现在看来至少偶像对自己没什么不好的看法，况且这件事的责任也不是宴群山，他还特意来道歉……
“不是的。”陆序摇摇头。
“嗯？”宴群山疑惑。
“不是您的责任。”陆序解释道：“我确实需要配音，您配了我五个角色也是事实，您没说错什么，至于上热搜……”
陆序抿了一下唇，说到：“娱乐圈就是这样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被解读，被歪曲，被当成箭，最后戳向某个人。
“重点在于戳向某个人，而不是谁拨动的弓弦。归根究底也是我的台词不好，您不必道歉。”陆序继续说。
宴群山也明白这是误会，况且事到如今再纠结对错与否毫无意义。他放下杯子，望着陆序的眼睛，用自己权威的、专业的、摄人心魄但此时带着点鼻音的声音笃定道：“你的台词很好。”
陆序一愣：“我……”
“许知枝也是这么说的，他看到热搜后也以为我在骂你，他说我狗眼看人低。”
许知枝倒也没说这么直白，但是宴群山从他那段长篇大论里提取出来的核心思想就是这样。
“他骂我是狗。”宴群山啧了一声，控诉道。
“……”陆序沉默，这话他没法接。
“我原本想着这部片酬少拿点算是补偿，但是又仔细一想我少拿那部分也不会到你口袋里，”宴群山继续说：“那不行，不能你挨骂了反倒便宜了许知枝。”
陆序实在是有些想笑。传闻中的宴群山是业内大神，是不愿理露脸神秘的高岭之花，是对待专业几近严苛的行业巅峰，没想到私下里性格这么……活泼。
“没事的，不用补偿什么。”陆序心里想的是你的认可对我而言就很重要了，但真要让他把这几句话说出口又实在做不到，最后只红着耳朵说：“真的没事，我习惯了。”
陆序没有卖惨的意思，他也只是云淡风轻地陈述了一个事实。偏偏就是这种脱口而出的大实话，让宴群山心口突然酸了一下。
且不论许知枝是如何同他描述陆序本人性格是多么多么可爱多么多么柔软的，就单看今天到现在为止他们的接触和交流，宴群山真心觉得，陆序是一个很乖的小孩。
“恐怕不行，我心里过意不……”
“你俩聊完了吗饭要凉了啊！！”许知枝哐当一声推开门，嘴里叼着一根软掉的油条含糊不清地说。
“……”宴群山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幽幽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吗。”
“嗯？”听到宴群山的声音后许知枝凑了个脑袋过来，眼神在宴群山和陆序之间转了几圈：“不是吧大哥，我才出去多长时间啊十分钟都没有，你就哑了？”
“哦。”许知枝醍醐灌顶，嘎巴一下扭头看陆序：“你给他下药了？”
“。”陆序阴着脸看许知枝。
许导是完全了解陆序的性格，丝毫不在乎他冷到要结冰的脸色，围着他继续叽叽喳喳。
“哇塞陆序宝宝，虽然宴群山嘴有点毒但人也不坏，前两天那个热搜害你被骂是挺过分的我也已经骂过他了——所以你需要我帮忙作不在场证明吗？我可以说是他自己想不开服毒的！”
宴群山被他吵得脑袋嗡嗡，伸手拎着许知枝的领子救陆序于水火之中：“你少贫两句，吃完之后一起进去过一遍，有什么问题我后面再作调整。”
进棚之前宴群山拉开了门，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陆序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后面有需要哪里帮忙的尽管找我。”
“不…”陆序还要拒绝，许知枝一把按住他：“能买一送一吗，你就当也欠我一个人情。”
“滚。”宴群山无情道。
被许知枝这么一打岔陆序错失了拒绝的机会，他轻轻皱眉有些苦恼，完全没看到许知枝在自己背后冲宴群山做口型：“请——我——吃——饭——”
三个人都是工作狂，就连平时活泼开朗咋咋呼呼爱开玩笑的许知枝进入了工作状态都像换了个人。专业，严肃，高要求，连某一句话末尾捎带出来的语气都要细致地过一遍，宴群山也同样如此，陆序抱着剧本地坐在他俩中间，先讲一边自己演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再听一遍宴群山的配音，最后由许知枝定夺这句可不可以用。
看起来是演员和配音演员在导演的淫威下辛苦加班，其实是知名导演和知名配导一起给陆序开小灶，他打开的剧本空白处写满了笔记，宴群山和许知枝争执不下的时候被许导抓起来摇晃：“你说啊你支持谁！”
宴群山起身去倒水润嗓子了，陆序扯了扯许知枝的衣服压低了声音：“宴老师感冒了。”
许知枝眯起眼睛。
陆序僵着脖子，在许知枝愈发危险的目光下倔强地说完了后半句：“你别跟他争。”
“陆！序！！”
宴群山倒了水回来，还没推门就听到许知枝响彻云霄的咆哮：“你有没有良心！！！”
“怎么了？”宴群山就看到许知枝张牙舞爪地要去掐陆序，而陆序抿着嘴挣扎着抵死不从。
“他——唔唔唔！！！”陆序眼疾手快捂住了许知枝的嘴，红着耳朵稳住声线说：“没什么，和许导闹着玩。”
“好的。”宴群山笑了一下，把两个纸杯分别放在他俩侧面的活动长桌上，拿起下一幕的剧本问：“继续？”
“不继续。”许知枝冷哼，顺手把水递给陆序。陆序把有些发热的脸埋进杯子里，就听许导阴阳怪气地说：“下班吧，听听您的嗓子，再过一会儿某些人得心疼死了。”
“噗——咳咳咳咳咳！！！”
宴群山只愣了一秒随后迅速抽了纸巾给他，拍着陆序的背，看许知枝的目光有些谴责。
“怎么，我说你的粉丝们会心疼你，有问题？”许知枝嘴上不饶人但还是扶了陆序一把，回瞪宴群山。
“没问题。”宴群山笑得有点危险，很贴心地转移话题，问陆序：“陆老师，剧本方便给我看一下吗？”
“方便的。”陆序缓过劲儿来，赶忙把自己的笔和剧本一起递了过去，宴群山抬头冲他说了句谢谢。陆序踟躇了一下说：“不是陆老师，喊陆序就行。”
宴群山看他，弯着眼睛：“那你也别喊宴老师了？”
陆序在大脑里飞速思考不喊老师该喊宴群山什么，电光火石之间他脱口而出：“宴导。”
“……”宴群山沉默，低头在陆序的剧本上勾勾画画，又写了些什么。陆序只能看到他低着头认真的侧脸。
“不难为你了。”宴群山把平板推了回来：“我补了点东西，你感兴趣的话回去可以看看。”
“谢谢宴老师！”
陆序很惊喜地拿回来，然后发现宴群山除了在空白的地方写了几段字之外，还在角落画了一个翻着肚皮的小刺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