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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人鱼海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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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如同融化的金水，带着咸腥的海风渗入船长室狭小的舷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墨霄在吱呀作响的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后腰传来的酸痛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活像被锚链碾过的海螺。
他无比怀念上一个世界里那张铺着真丝被的水床，此刻身下粗糙的麻绳正硌得肩胛骨生疼，脑海里甚至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家别墅卧室里那套鹅绒填充的蚕丝枕头——
当然，这个念头像划过暗夜的流星，刚一出现就被他狠狠掐灭在意识深处，只留下指尖一阵细微的发麻。
【系统，】他在意识里嘟囔，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说我能不能给总督写信，让他给我带席梦思的床和枕头来？再这么下去，我的腰椎间盘都快突出了。】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仿佛系统也在海上的颠簸中昏昏欲睡。
甲板上飘来硬饼干与腌鳕鱼的混合气味，那味道像是把发霉的麻布口袋泡在海水里煮了三天三夜。
沈墨霄强忍着反胃套上皱巴巴的黑色马甲，颈侧那朵靛青色的蔷薇刺青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像是随时会从皮肤下绽放开来。
这个刺青差不多已经好了，现在上面结的痂也已经脱落了，沈墨霄摸了摸脖子，准备一会儿找个镜子瞅瞅这玩意儿究竟长得怎么样。
然而他刚踏上主甲板，他就看见大副罗杰被尤利亚堵在绞盘旁边，活像一只被狐狸盯上的肥鸡。
那位皇家特派员手持皮革封面的笔记本，金丝眼镜在阳光下闪着狡黠的光，红色卷发被海风吹得微乱，却依旧保持着精致的大波浪弧度，仿佛刚从伦敦沙龙里走出来。
“所以，‘风向变了’用西班牙语到底怎么说？” 尤利亚的鹅毛笔悬在纸页上方，笔尖上的墨珠摇摇欲坠。
罗杰挠着油乎乎的头发，那头发油得能煎熟鸡蛋，脸上露出便秘般的痛苦表情：“‘El viento... 嗯...cambia？’”
“不对，” 尤利亚用象牙笔杆轻轻敲击着笔记本，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昨天明明听见船长说的是‘El viento ha girado’，罗杰大副，你应该练练你的发音了。”
罗杰的眼神活像见了鬼，如果不是船长吩咐过不许对这个家伙动粗，按照鼎鼎有名的施耐德船长的大副的习性，他早把这家伙胖揍一顿了。
目睹此景的沈墨霄，也忍不住用中文低声骂了句 “傻逼”，舌尖刚抵上后槽牙就后悔了——
果然，尤利亚立刻像警犬一样转过身，碧绿的眼眸精准地锁定了他，那眼神锐利得能切开黄油。
“船长刚才说的是什么语言？” 尤利亚追问，“发音很特别，像是某种鸟语，但又比鹦鹉学舌好听多了。”
沈墨霄：...去你妈的鸟语。
阳光勾勒出尤利亚笔挺的鼻梁与微抿的薄唇，海蓝色的丝绸衬衫袖口绣着金线海藻纹，即使在海上漂了整整一周，依旧纤尘不染，白得像海鸥的羽毛。
这与周围汗渍斑斑、散发着酸臭味的海盗们形成了刺眼的对比，仿佛一朵玫瑰插在了粪堆上。
就在这时，两个船员凑过来汇报工作，他们腋下散发出的酸臭味简直能熏晕海鸟。
沈墨霄下意识地皱眉，目光如刀般扫了过去，那两人立刻满脸潮红地低下头，脚趾在甲板上兴奋地抠出了复杂的纹路，活像两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目睹一切的系统：坏了，让这两个家伙爽到了。
“关你屁事。”
沈墨霄没好气地别开脸，接过罗杰递来的锡盘。盘子里的硬饼干上还爬着半只象鼻虫，那虫子正努力地想把饼干啃出个洞来。
尤利亚却像块牛皮糖一样不肯放过他，跟着走到船首栏杆旁，海风掀起他斗篷的下摆，露出了擦得锃亮的皮靴，那靴子干净得能照见人影。
“我们快进入人鱼海域了，”尤利亚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眸光闪烁不定，“船长以前见过人鱼吗？”
“没。”
沈墨霄言简意赅，将硬饼干掰得咔咔作响，碎屑像雪花一样掉在马甲上，引来几只大胆的海蝇。
“那我得好好提醒您，”尤利亚凑近了一些，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与周围的海风咸味格格不入。
“皇家海军曾在百慕大捕获过一只雄性人鱼，那家伙上半身美得像天使，脸蛋能让修女破戒，下半身却长着三米长的青灰色尾鳍，那尾鳍甩起来能把三桅帆船的桅杆抽断。还有那利爪，能轻松撕开铁制胸甲，比铁匠的凿子还锋利。”
说着，尤利亚从怀中掏出一个黄铜小瓶，里面泡着半截指甲大小的银色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这就是从人鱼尾鳍上刮下来的，”尤利亚把小瓶举到沈墨霄眼前，“据说磨成粉能治哮喘，比医生开的任何药都灵。不过我劝船长别轻易尝试，上次有个药剂师吃了这玩意儿，结果变成了只会学鱼叫的傻子。”
沈墨霄挑眉，看着阳光透过玻璃瓶映出的诡异反光，那光线在甲板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极了人鱼的眼睛。
“你们还拿人鱼入药？”他问，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嘲讽，“是不是还打算把人鱼的眼泪当眼药水滴？”
“据说他们的眼泪会变成珍珠，但是皇家院的那群老家伙使劲儿浑身解数也没能让那个人鱼洛下一滴泪来。”
沈墨霄听着这些描述，心里莫名其妙一动：“然后呢？”
“更值钱的是它们的歌声，”感受到对方好奇的尤利亚笑了起来，他转动着小瓶，鳞片在液体中缓缓旋转，像一个微型的漩涡。
“传说人鱼能用歌声震碎船员的耳膜，也能蛊惑水手跳海喂鱼。三年前‘海神之怒号’全体船员失踪，后来打捞时只发现船舱墙壁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那就是被音波震裂的。想想看，整艘船上的人都在睡梦中被震碎了脑子，那场面得多壮观。”
“罗杰！”沈墨霄突然大吼，震得桅杆上的风向标都在摇晃，“去军械库把蜂蜡分给所有人！要是等会儿被人鱼震碎了耳膜，老子就把你们的脑浆涂在船帆上！”
大副罗杰被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撞翻了旁边的水桶。
海水泼在尤利亚锃亮的皮靴上，红发男人却毫不在意，反而凑近沈墨霄耳畔：“更神奇的是人鱼心脏 ——黑市上有传闻说，生吃能延年益寿。”
他故意将“延年益寿”四个字咬得极重，“不过得先撬开它们三米长的利爪，那爪子能把铁甲舰的舷窗撕成碎片。”
周围的海盗们倒抽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年轻海盗偷偷掐了把同伴的胳膊，却因用力过猛撞翻了咸鱼桶，腌汁溅在尤利亚绣着金线的裤脚。
“够了！”沈墨霄猛地推开尤利亚，硬饼干被他捏得粉碎，碎屑簌簌落在甲板缝隙里，“老子只关心怎么把那玩意儿捆起来换金币——你们这群蠢货！”
他突然转向偷听的海盗们，目光如刀刮过他们汗湿的额头，“再敢围在这里，就去桅杆顶挂着当风向标！”
刀疤炮手立刻立正，却因站得太急撞到了身后的绞盘。
铁链哗啦作响，惊起一群停在索具上的海鸟。
尤利亚看着沈墨霄颈侧跳动的蔷薇刺青，突然轻笑出声：“船长难道不好奇吗？为什么人鱼会守着 1715年沉没的西班牙宝藏船？”
沈墨霄正要反驳，左手小指的蓝色数据链突然发烫。
他鬼使神差地望向海面，只见远处青绿色的荧光中，一道黑色的影子破浪而出，尾鳍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但那影子快得像道闪电，等他眨了眨眼，海面又恢复了平静。
“德雷克船长，您看到了什么？”
沈墨霄没理会这越矩的称谓，这个大胆的家伙竟然叫自己“德雷克”，而是紧紧盯着海面。
是剧情中的人鱼吗？
此时脑海中系统面板正疯狂刷新警报：【宿主！检测到未知生物信号！能量反应与人鱼吻合度78%！】
【是奥阿密斯吗？】他在意识里低吼，【可是按原著剧本，我们该先遭遇海啸，再流落荒岛，最后才在珊瑚礁区撞见奥阿密斯！】
沈墨霄的心跳漏了半拍。
突然意识到这片人鱼海域的危险，或许远超任何传说。
而他小指上的蓝色数据链，正随着远处越来越亮的青绿色荧光，开始剧烈地脉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