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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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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深处传来的能量波动，如同压抑的火山，越来越剧烈，越来越狂暴！脚下的岩石传来细微却清晰的震颤感，冰冷的湖水不安地翻涌着，深蓝的水面下，仿佛有巨大的阴影在搅动。
时间，不多了！
阿诺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那寒气似乎能冻结肺腑，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他不再犹豫，盘膝坐下，将手杖横置于膝前，咬破指尖，以自身精血开始在冰冷的石面上刻画一个极其古老繁复的巫阵。每一笔落下，都带着守护的意志与隔绝天地的决心。寒风如刀，他却浑然不觉，口中吟诵起低沉晦涩的封绝咒文：
“……以血为引，以魂为屏……蔽天之目，绝地之听……封绝此域，护佑苍生……敕！”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阿诺猛地将染血的右手，狠狠按在石面巫阵的核心！
“嗡——！”
一股无形的、庞大的结界之力轰然爆发！一道肉眼难辨、却坚韧无比的能量屏障，如同一个倒扣的、覆盖了整个溟渊湖及其周边广阔区域的巨大“碗”，瞬间成型！
霎时间，湖心深处传来的沉闷如雷的轰鸣、能量碰撞引发的剧烈震动、水流被极致力量撕裂的尖啸……所有这些足以惊世骇俗、引发凡人恐慌与灾难的恐怖波动，在触及这层无形的“静音”与“缓冲”屏障时，如同被投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潭，被悄无声息地吸收、消弭、中和！
结界之外，风雪依旧呼啸，山林寂静。湖畔零星分布的渔村，炊烟袅袅，孩童在雪地里嬉戏，渔民修补着渔网，对近在咫尺的湖底那场足以毁天灭地的神族与暗族之战，毫无所觉。巨大的能量冲击被结界层层化解，传递到岸边的只剩下微不可查的、如同远处闷雷般的低鸣，很快便被风声掩盖。
阿诺的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线。强行支撑如此庞大的隔绝结界，消耗的是他的本源精血与神魂之力！他死死咬着牙，双手撑在冰冷的石面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翻腾的湖面。
他能清晰地感应到结界内那狂暴到极致的朱雀灵力与另一股阴冷邪恶力量的疯狂碰撞。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砸在他维系结界的心神之上，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支撑着，不是为了湖中那位让他心情复杂的神君，而是为了结界之外，那些对此一无所知、平凡生活着的……人族。
羲翎守护的，他亦当守护。他以血为祭，构筑起这道无声的壁垒，将致命的波澜，死死锁在了溟渊深寒的水域之下。
依旧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平淡早晨。
林渊看着镜中那片无法忽视的、冰冷坚硬的暗青鳞片，又回头看向正在温柔哄着小雅吃早餐的苏婉。妻子的笑容依旧温婉，眼神依旧充满爱意，但那份爱意之下，似乎缺少了某种……真实的温度，就像一幅精心绘制的画。
“婉儿，” 林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故意卷起袖子，露出手臂内侧——那里，一大片同样质感的鳞片赫然浮现。“你看，这里……是不是也红了？” 他指着那片鳞片，目光紧紧锁定妻子的眼睛。
苏婉放下碗勺，关切地走过来，捧起他的手臂仔细查看。她的指尖温软，触碰到那冰凉的鳞片时，却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她甚至轻轻揉了揉，脸上只有心疼：“哎呀，是有点发红，还有点硬硬的，是不是过敏了？最近天气干，还是去药店买点药膏擦擦吧？”
林渊的心彻底沉入冰窖。她看不见！她感受不到！那冰冷的、非人的触感，在她手下仿佛只是一块普通的皮肤过敏！这绝不是一位妻子该有的反应！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穿了他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白天在学校，他强压着翻腾的心绪，装作若无其事地上课。课间，他特意去了图书馆，找到了学生提到的那本《星辰之翼》。书很新，封面是瑰丽的星空与四灵剪影。他迅速翻到关于玄武神君执明的章节。
“……玄武神君执明，镇守北方，掌控万水，其本命灵器为‘冥渊甲’，乃玄龟本源所化，防御无双，亦可镇压幽冥……” 林渊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继续往下看，瞳孔骤然收缩！
“……然，暗主九幽觊觎其甲，遣座下幽魅四殛——魖冥，设下陷阱。趁执明神君巡视北境弱水之渊时，魖冥以万魂怨煞污浊弱水，引动玄冥重水压制其神力，再以‘蚀骨剜魂锥’残忍剥其玄龟甲壳……”
“剥其玄龟甲壳”！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渊的灵魂上！昨夜梦中断骨剥甲那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死死攥着书页，指节发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急切地想要看清后续，看清那魖冥的模样，看清执明的下场！然而，就在他手指触碰到下一页书页的瞬间——
异变陡生！
书页上的文字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墨汁，迅速晕染、模糊、消失！整页纸张，连同前后几页，在他眼前飞快地变成了一片刺目的空白！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印刷的痕迹！
林渊僵在原地，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彻骨的寒意从脊椎升起。
幻觉？不！那鳞片是真的！那剧痛是真的！
书页变空白？这是……警告？还是……维持这个虚假世界的力量，在阻止他窥探真相？！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认知，如同破开迷雾的闪电，狠狠劈入他的脑海：
他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精心编织的梦境里！
一个别人为他量身定制的、看似完美无缺的牢笼！
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他的工作，他平静如水的人生……全都是假的！是维持这个幻境运转的、设定好的程序！
“啊——！！！”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愚弄、被囚禁、被剥夺一切的滔天怒火，混合着无法言喻的屈辱和恐惧，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
林渊猛地将手中变成白纸的书狠狠摔在地上！他双目赤红，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厚重如大地、浩瀚如深海的恐怖力量，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汹涌而出！
“轰隆隆——！！！”
一声巨响，响彻在他灵魂深处，响彻在整个脆弱幻境的根基之上！他仿佛听到了自己构筑这个“林渊”人生的无数虚假丝线，正在寸寸崩断！
与此同时，他的意识仿佛穿透了幻境的壁垒，直抵无垠的宇宙星空！北方，那七颗古老而巨大的星辰——斗、牛、女、虚、危、室、壁，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星光如柱，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带着亘古的契约与呼唤，与他体内苏醒的、属于北方镇守神君的本源力量，产生了惊天动地的共鸣！
“吾名——执明！！”
此时，溟渊湖底。
“魖冥——！我要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朱雀的声音已不似人言，而是裹挟着焚天之怒的法则咆哮！他的双眼完全被金红色的火焰填满，眼瞳深处甚至燃烧起了本命精血！长发狂舞，衣袍猎猎，周身空间在极致的高温下剧烈扭曲、塌陷！
他不再顾忌什么玄冥重水的压制！不再顾忌什么湖底万尸的怨念！不再顾忌什么天地法则！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焚尽眼前的一切！将那只该死的虫子，连同这片该死的湖底，一起化为虚无！
“焚天煮海！万界归墟——！”
朱雀双手虚握，那失控爆发的离火本源被他强行凝聚，化作一柄纯粹由毁灭烈焰构成的、通天彻地的巨大炎枪！枪身缠绕着焚尽法则的符文，枪尖所指，空间寸寸碎裂！
他根本不给魖冥任何反应或逃遁的机会，带着同归于尽、毁天灭地的狂暴意志，将那柄仿佛能贯穿九幽的烈焰巨枪，朝着魖冥所在的那片空间，狠狠投掷而出！
“死——！！！”
炎枪所过之处，玄冥重水瞬间汽化蒸发！无数浮尸化为飞灰！沉没的渊城废墟如同脆弱的沙堡般在高温下熔解、崩塌！整个溟渊湖底，仿佛被投入了太阳的核心！
魖冥那猩红的双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不！不！我还有办法……暗主！暗主救我！” 在极致的恐惧催生下，魖冥发出了绝望的嘶嚎！它那扭曲的身躯猛地收缩，一只利爪不顾一切地再次探入自身体内，掏出了一面龟甲！
“冥渊甲！给我挡住——！” 魖冥歇斯底里地咆哮，将全部力量疯狂灌注进这面属于玄武的至强防御之甲中！冥渊甲瞬间暴涨，化作一面巨大的、流转着深邃水纹的玄黑巨盾，横亘在烈焰炎枪的毁灭路径之前！
“轰——！！！”
通天彻地的烈焰巨枪，裹挟着朱雀焚尽天地的狂怒，狠狠撞在了冥渊甲所化的玄黑巨盾之上！
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开天辟地！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球形炸开！整个溟渊湖底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搓！湖床剧烈塌陷，形成恐怖的深渊！残余的渊城废墟彻底化为齑粉！湖水被瞬间排空，形成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旋即又被更狂暴的水流倒灌填满！
金红色的毁灭烈焰与玄黑色的厚重水光疯狂交织、湮灭、对抗！冥渊甲不愧是玄武本源所化，防御力惊世骇俗！它剧烈震颤着，玄黑光芒疯狂闪烁，竟真的在焚天炎枪那毁天灭地的威势下，硬生生支撑了……一瞬！
然而，也仅仅只是一瞬！
这毕竟是朱雀燃烧本命精血、不顾一切爆发的倾世一击！其蕴含的焚尽法则之力，早已超越了寻常界限！
“咔嚓——！！！”
一声清脆而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响起！
冥渊甲那坚不可摧的玄黑盾面上，一道刺眼的裂痕骤然出现！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整个盾面！
“不——！！！” 魖冥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它赖以保命的最后底牌，在朱雀疯狂的怒火面前，竟也支撑不住！
就在冥渊甲即将彻底崩碎的刹那，绝望的魖冥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另一只利爪中紧握的、那颗迷离变幻的水晶球——它最后的倚仗，“沉眠之梦”！
对！他还能躲进去！躲进那个由它编织的幻境牢笼！哪怕只是暂时避过这焚天之劫！
然而——
就在魖冥心神刚刚触及水晶球的瞬间！
“嗡——！！！”
那颗承载着整个幻境世界的水晶球体，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强光！那光芒如此炽烈、如此纯粹，仿佛其中囚禁的太阳终于挣脱了束缚！光芒穿透了魖冥的阴影之躯，甚至穿透了朱雀焚天烈焰的赤红，将整个狂暴混乱的湖底映照得一片惨白！
球体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密集如雨点般的“咔嚓！咔嚓！”声！无数蛛网般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爬满了整个水晶球体！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内部，以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破壳而出！
“不——！！！这不可能！我的‘沉眠之梦’……怎么会……！” 魖冥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最深沉的绝望与惊恐的尖啸！它感觉对水晶球的控制正在飞速流失！那维系了数十年的幻境牢笼，正在崩溃！
下一秒！
“轰！！！”
水晶球体再也无法承受那内部爆发的恐怖力量，轰然炸裂！
无数迷离梦幻的光点，如同亿万只挣脱囚笼的萤火虫，又似破碎的星辰尘埃，瞬间喷涌而出，随即被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和幽暗的湖水贪婪地吞噬、湮灭！
而就在这破碎光点爆发的中心点——
一股庞大、厚重、仿佛承载着万水之重、蕴含着无尽深寒与生命之源的浩瀚神性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太古巨兽骤然苏醒！这股气息恢弘而威严，带着镇压幽冥、掌控天下之水的无上意志，悍然冲破了一切阻碍！
紧随其后，是璀璨到极致的星光！
遥远的北方天穹之上，斗、牛、女、虚、危、室、壁——北方玄武七宿，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召唤，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七道粗大无比的、蕴含着亘古星辰之力的湛蓝星辉，穿透了无尽时空的阻隔，穿透了万顷幽冥湖水，精准无比地投射下来！
星辉与水之神力瞬间交融！
在魖冥彻底呆滞、绝望的目光中，在朱雀焚天烈焰因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而微微凝滞的瞬间，在那破碎水晶球湮灭的原点，一道由纯粹星光与万水精华凝聚而成的巨大身影，缓缓浮现！
他身形伟岸如山岳，周身覆盖着玄黑与深蓝交织的厚重甲胄，甲胄上流淌着古老的星辰纹路。面容沉静威严，双目紧闭，仿佛刚从一场亘古长眠中醒来。周身散发着镇压一切的磅礴气势，仿佛只要他站在那里，万水都要俯首，大地都要沉稳！
正是那失踪数十年、被剥离了本命灵器、被囚禁于虚幻梦境的北方镇守神君——
玄武执明！
那紧闭的双眸，在北方七宿星辉的照耀下，缓缓睁开。眸中不再是幻境里物理老师林渊的温和书卷气，而是沉淀了万载岁月、洞悉了真实与虚妄、蕴含着无尽深寒与浩瀚星空的——神之威严！
他目光扫过濒临破碎的冥渊甲碎片，扫过状若疯狂的朱雀，扫过胸口被蚀骨剜魂锥贯穿、生死不知的张既明，最后，定格在因幻境破碎、底牌尽失而彻底陷入绝望深渊的魖冥身上。
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如同万载玄冰般冰冷的审判之音，响彻整个溟渊湖底：
“魖冥……你的‘美梦’，该醒了。”
执明那如同万载玄冰的审判之音刚落，魖冥那扭曲的身躯便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他发出刺耳的尖啸，他想逃，但周围的空间已被执明苏醒时引动的浩瀚水元之力彻底封锁、凝固，如同陷入最深沉的玄冰地狱！
“死！”朱雀的怒吼带着狂怒与刻骨的仇恨！他周身燃烧的本命离火并未熄灭。只见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焚尽神魂意志的金红火线，如同裁决之矛，瞬间洞穿了魖冥的一只猩红眼瞳！
“呃啊——！”魖冥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嚎，身躯疯狂扭曲溃散！
执明也同时出手！
他朝着魖冥的方向，缓缓抬起手掌，虚虚一握！
“锢！”
言出法随！整个溟渊湖底的重水仿佛瞬间拥有了生命，化作重逾万钧的枷锁，狠狠挤压向魖冥！同时，北方七宿的星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水层，精准地钉入魖冥阴影之躯的各个要害节点！
星辉钉杀！重水碾磨！
“不——！暗主救……！”魖冥的尖叫戛然而止！
在朱雀焚魂离火与执明星水锢杀的双重打击下，魖冥的身躯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迅速消融、崩解！核心处那枚散发着阴秽气息的蚀骨剜魂锥，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也在离火的焚化下寸寸断裂，成为缕缕恶臭的黑烟，被执明引动的纯净水元之力彻底冲刷、湮灭！
幽魅四殛之一——魖冥，就此神魂俱灭，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