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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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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黎粟也吃了不少婆婆炒的菜，他们这的饭菜调料放得重，肉很扎实，好吃是好吃，可惜黎粟肠胃不好，吃不了许多。金奶奶的菜则是改良版的，口味没那么重，荤素搭配合理，特别是羊肉串，一点膻味都没有，新鲜紧实正适合中午吃，等反应过来黎粟一不小心已经吃了两碗饭。
他扶着墙出来后发现外头突然来了不少人，连小腰也开始帮奶奶招呼客人。
从饭店门口往左走，这是一条长长的仅供游人行走的街道，路的两边种了高大挺拔的树，秋天黄了叶子撒满一地，有不少游客在墙边拍照。
黎粟认出来这是程仕林那个账号曾专门拍了一条视频介绍过的街道，热度很高。
看来这也是程仕林他们弄的打卡点。他顺着这条街道行走，消食的同时也在观光着这座小城，商业气息并不明显，可以说是最大程度保留了当地的景色，只在细节处方便了游客的游览，增加了许多供拍照打卡的地方。
来到婆婆说的白叔那家店，名字叫桦皮画，它作为镇上唯一一家树皮画店，里面客人不算多，几乎都在低头认真画画。
“树皮画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我这家店其实也算是给游客们提供一个非遗体验活动。“白叔个子不高，背有些佝偻，大概在黎粟肩膀处，他戴着顶毛毡帽，神色和蔼，笑呵呵地跟黎粟介绍着什么是树皮画。
“你看，这里有些树皮，有的大有的小，但基本是白桦树为主，咱们这就是白桦树多嘛。如果说平常的画要用画笔颜料和白纸，那么树皮画里树皮就是画纸，刻刀、烙铁这些工具就是画笔颜料，然后我们要用树皮的纹理、颜色去呈现完整的画。”
白叔指着墙上一幅画，那画里的树皮凸起的纹理俨然成了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山脉，构成山水画。
“山川河流，你想要的树皮都可以做到，就看画的人能不能发挥想象力，有时候一张完整的树皮说不准就是一幅画。”
黎粟一幅幅看过去，上面的画栩栩如生，甚至还有牛羊，鹿群在草原上觅食。也许是用自然本来的模样做原材料，他仅是用眼睛看着仿佛就能感受到伊岚山，一股属于自由、草原、雪山的冷冽空气在画中游走，钻进人心里，这是城市给予不了的。“这些都是..伊岚山？”
“对。”白叔感慨道：“我以前住在山那边，天天看的都是这些山山水水，它们就成了我的素材，包括画里这群鹿都是我自己养的。那个时候身边除了白桦树就是白桦树，捡了树皮就用来做树皮画，也做了其它东西，都是闲时打发时间。”
难怪店内除了树皮画，还有木雕、树皮鞋、船等工艺品。黎粟挑了几个买下来后，也打算动手画一幅当作纪念品，白叔坐在旁边则看着他教导几句。
“白叔，你以前在山里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想开这么一家店？”黎粟问。
“我是退休下来的护林员，也不会什么别的手艺，退休后小程说可以开个这样的店，他就帮我一块儿开了，也没想到这些东西年轻人都喜欢。”
又是程仕林。黎粟停下来打量了一番店内，这家店空间不小，物品摆放和格局规划都是经过仔细考量和设计的，连地板都是木地板，从细节处就能看出来，显然装修价格不菲。
程仕林这个人，了解越深越觉得他神秘。
窗外阳光正好，屋内放着轻缓的音乐，每个人都在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描绘脑海里的画面。三个小时后，院子的模样已被黎粟搬到画板上，背景是一座大大的伊岚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画院子，明明伊岚山、不冻河这些风景都更有代表性，可在构图时，他想放在画中心的那个东西，脑海里蹦出来的竟只有院子。
似乎那地方就是中心点，他以院子为起点，接触、熟悉、融入这里。
画的左下角用几片小碎树皮拼出来了4个不知名的独立个体，分别是程仕林、蔺夏、苏明洋、婆婆。
虽然在伊岚山这段时光不长，但这些人和这里发生的事，都是自己这不长的人生中，值得珍藏的美好记忆。黎粟端详着用画框仔细裱好的树皮画，不由自主露出浅浅的微笑。
他在镇上吃过晚饭才搭车回去，到院子时天已黑。回房放东西时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尤其是苏明洋的笑声，声如洪钟能穿透墙壁。
出于好奇过去看了看，黎粟发现院里的人从没那么齐全过。蔺夏在吧台，程仕林坐在吧台边，苏明洋站着，连只见过一次面的米亚都在，捧着茶杯对他点点头打个招呼，婆婆没参与聊天，正拿着扫把在清理角落。
“粟哥，你回来得正好，坐坐坐，我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宣布。”黎粟自己挑了个米亚旁边的座位坐下。
这个位置在大门附近，不显眼，又能看到屋内所有人——他无需特别转头就可以看到吧台的程仕林。
“下个月月初，我要在镇上办画展，到时候确定日子后，大家伙都要来啊。”苏明洋挺直腰板，好好一桩重要的事，在他嘴里轻飘飘的，听着不像什么正经事。
除了黎粟，其余人似乎早就知晓并不觉得惊讶，有的笑着，有的恭喜，有的拍手鼓掌。黎粟愣了会，这消息过于突如其来，他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前不久好像还听苏明洋说家里不支持艺术事业，怎么就要开始办画展，还是在这。
“对了，米亚好像这周天就要走了。”蔺夏突然说。
“这么快？”
所有人目光突然聚焦在米亚身上，她神色慌张了起来，说：“啊，我那个，对，因为得早点回去处理些私事。”
她一说私事，大家立即心领神会，苏明洋点点头说：“也对，还是读书重要，虽然你说的不多，但哥永远祝你大学生活万事顺利。”末了拍拍胸口，表示他一切都懂。
“谢谢你，不过我是因为复读班要开学了，要回去上课。”米亚否认道。
所有人忽然陷入沉默。
程仕林背靠着吧台，嗦了口美式。
米亚鼓起勇气，紧接着又说：“我有件事想问很久了..今天既然有机会，请问您现在方便吗？”她这句话是对旁边的黎粟说的。
程仕林眼里那看好戏的笑意更甚。
黎粟被突然发问，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什么？你直说吧。”
米亚那张朴素的脸居然红了起来，连带耳根子都红透，她支吾许久，似乎难以启齿。时间越久，认为是表白的人就越多，他们正纠结是否要给这两个人点空间时，米亚终于开口说：“我真的很喜欢京大，能麻烦您分享一些经验吗？我这次高考就差十几分，他们都让我看看其他大学，但我不甘心。身边没什么人能跟我详细说，我只能在网上看别人的分享贴，越看我就越不甘心。”
程仕林闻言侧过身，他无奈笑了一下。黎粟魅力不减，他总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就能收获这些小妹妹的心。
黎粟到现在也没搞懂，这个话题是怎么从苏明洋拐到米亚，再拐到他身上来的。
他抿着嘴憋了好一会，皱着眉，犹豫道：“抱歉我毕业已经很久了，可能没什么能说的。”
“没事的，您能分享一下在京大的学习过程吗？随便什么都好，是不是里面的教授都很厉害，听说您是经济学的，我知道那个系的人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学习氛围是不是很好？我真的很想去，可惜今年差了十几分，所以打算复读拼一拼明年的高考，我不甘心。”
黎粟看她如此执着的模样，那早就被尘封的记忆突然开了条缝。他作为未来的自己，用现在的经验，忍不住去劝一个过去的“自己”。
“如果只是差十几分，代表你的成绩非常不错，京大它是很好的学校，但不是每个人进去都..如自己所愿。”
他本不该提起这些事的，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提起来的。为什么会在伊岚山的民宿里，对着一位将京大设为目标的女孩说出这句话。
是他感兴趣的程仕林这个人对自己的注视吗，抑或是女孩眼里为了京大而隐隐发狂的漩涡，让黎粟始终觉得心中不安。
他不敢承认，其实那大学四年的时光一直都如同根刺狠狠扎在心上，影响至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