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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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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宝铃说话了,声音像小铃铛清清脆脆的:“我不知道心脏为什么在我床上,我起床叠被子的时候才发现的。”
“哥。”他的妹妹许宝儿冲他说,“你先别说话,我们来说就好。”
弟弟许宝铛跟着严肃地点头。
“许宝铃你确定吗?没有说谎吧?”向知渺追问道。
“警理司您听我说,我家几个孩子当中,就属宝铃不会说谎,这孩子单纯无比,有时甚至有些傻,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如果这事真是——当然了我只是打个比方,宝铃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许越摊开一只手,“那宝铃为什么还要把心脏放在自己的床上呢?”
“警理司,还有各位想想,如果你们杀了人,会把这个人的心脏放在自己旁边引起怀疑吗?”许宝凤反问。
“我哥虽然有些迟钝,有时让别人觉得有点傻,但还不至于傻到不明事理的程度,只是体现在反应慢和感情上而已。”许宝儿说。
“我记得哥哥小时候被公鸡啄伤了,反倒还安慰上受惊的公鸡,哥哥切菜总是笨手笨脚切到皮肉……”许宝铛越是绞尽脑汁地想越是想不起来,“反正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了,警理司,总之我哥哥是绝对没有能杀人的这个聪明才智的。”
许宝凤跟着总结:“我弟弟一定是被人给陷害了,那人看我弟弟单纯迟钝,正好拿来当替罪羊,真是可恶,简直该死。警理司,请您一定好好调查,还我们许家一个清白!”
小吕看了眼傅砚修脸色,安慰这一大家子:“这一点几位大可放心。”
傅砚修却在想这一家子口中的许宝铃是真的单纯迟钝到有点傻么?前世辜负他的时候干净利落,现如今又把他忘得彻彻底底,竟然还跟别人结婚。
背部的蝴蝶怨隐隐作痛,这小寡夫——傅砚修眯起眼看许宝铃,咬咬牙。
“我怎么听说许宝铃偶尔有梦游症?”向知渺说。
许宝铃静默着,听家人的话不说话。
“向知渺你别太过分了,你针对宝铃做什么?”向临说。
“我可没有只针对他一个人,只是现在提出问题而已不行吗?倒是你一直维护他,你们之间就是有鬼吧?”向知渺说。
“好了向临,我知道你是相信宝铃的,但现在少说几句吧。”许宝凤说。
向临压下气焰点了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家人呢。”向知渺瞅了眼何羡之。
“许宝铃,你有梦游症?”傅砚修问。
“警理司,我能帮他回答吗?”许宝凤问。
“你弟弟他没长嘴吗?”傅砚修说。
“我弟弟不太会说话,这不是怕警理司没有耐心。”许宝凤说。
“没事,让他说。”傅砚修说。
许宝凤看向许宝铃,后者呆呆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哥!”许宝儿和许宝铛异口同声。
“嗯。”许宝铃抬起澄澄双眼,“我不知道我有梦游症,是家人告诉我我才知道。”
“你梦游时会做什么?”傅砚修直直看到他眼睛里,他的外表真是单纯的、人畜无害的、一眼能明了心智的。
“做风铃。”他虔诚地说出这三个字。
傅砚修不再问了。
“许宝铃。”向知渺说,“长期梦游也算得上是一种精神疾病,说不定就是你在梦游的时候杀了人,然后带回了心脏,想借自己迟钝的评价来诬陷别人诬陷你。”
何临没忍住:“向知渺我说你真的够了,我看不会是你想诬陷宝铃吧?”
“我干什么诬陷他?你们三个敢说对阳朗问心无愧?你们三个目的没达到都希望阳朗死吧?”向知渺说。
“派警员去查查他们几个。”傅砚修对小吕说,“再重点查心脏是怎么回事。”
“好的。”小吕走时,许宝凤正说:“宝铃刚跟阳朗结婚,他们之间相互尊重,宝铃不会希望自己的先生在婚后第一天就死亡。”
“是吗?”向知渺说,“你的弟弟不是在感情上迟钝吗?新婚之夜都回了自己家睡,说明他和阳朗之间只有尊重没有爱情吧?况且他回自己家的话,就有时间杀人了。”
傅砚修撑额听着,向知渺这番推断听起来有点儿顺耳。
“正是因为宝铃在感情上迟钝,所以一时还没法转变过来,才回自己家睡,这也是阳朗同意过的。”许宝凤说。
“许宝铃欠笔巨款不是吗?想当依附在阳朗身上的吸血虫不是吗?”向知渺说,“目的达不到就杀人想分到一些财产。”
“错,宝铃因不小心卖了死风铃而欠的钱我们已经还上,至于你说的吸血虫这一点也是错,阳朗因为特别喜欢我们宝铃,常给宝铃送礼送金,不过宝铃都没收。”许宝凤转向傅砚修,“警理司,宝铃不是他口中这种人,我们家也不缺钱,所以宝铃没有杀人动机。”
“许家不缺钱不代表许宝铃不缺钱,你们占术风铃世家的孩子年满十八岁就得出去靠自己的手艺自立门户,但是许宝铃哪里来的手艺,窍还没开吧?难道不缺钱?”向知渺说。
“那我哥也只会一边精进手艺一边节省着,你别血口喷人了。”许宝儿说。
“你们不会是想靠许宝铃有精神疾病这一点来逃脱罪行吧?”向知渺说。
“你这是恶意揣测,梦游症也是你先提起的!”许宝儿说。
小吕刚好回来,傅砚修说:“问问不在场证明。”
“好的。”小吕面向几位嫌疑人,“先从向知渺开始吧,晚一点到三点之间你在做什么?有谁可以帮你证明?”
向知渺不屑又无奈:“一点到三点我在家睡觉啊,那个时候只有凶手没在家睡觉吧?”
何临斜眼问:“谁能帮你证明?”
“我一个人住一个人睡,怎么,这也能被扣上我是凶手的帽子?”向知渺说,“你们就是这么查案了的?”
“所以你没有不在场证明。”小吕说。
“我的床算吗?”向知渺翻了半个白眼。
“下一个,何临,你昨晚一点到三点在做什么?谁能帮你证明?”
“我喝酒到四点多倒头睡。”何临说,“没有人帮我证明,我是一个人喝的。”
向知渺嗤了声。
“那何羡之你呢?”小吕问。
“那个时候我也在睡觉。”何羡之揩掉眼尾细泪,“没有人能帮我证明。”
小吕点头,问:“那许宝铃呢?”
“我也在睡觉。”他回答。
“昨晚有梦游吗?”小吕边问边快速在册子上记录。
“应该没有,风铃没有变多,我能知道我昨晚睡得很沉。”许宝铃说。
“你们四位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小吕看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卖花摊主,“你呢?”
“我有!”卖花摊主迫不及待地举手,“警理司我有不在场证明,昨晚我跟老婆一块通宵搬了家。”
“除了你老婆,还有谁能证明你昨晚通宵搬家?”小吕问。
“司机,还有那个租给我房子的人,还有新家旁边的一个麻将馆里的好几个人都在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见过我和我老婆。”摊主说。
“你真的想不起来昨天或者前天有什么不自然的人从你这儿买了向日葵吗?”小吕问。
“有的时候那些人家是派自家司机或者男佣女佣来买的,也有打电话订购的,或者叫的跑腿来买花,这个真的不知道,他们都挺自然的。”摊主为难地说。
小吕回头看,傅砚修说:“出门右转,有人会带你去做记录。”
“好。做完记录我就可以走了吧?”摊主问。
“可以。”傅砚修说。
“那警理司,我们也可以先走了吧?”何临问。
“你们还不行。”傅砚修说。
“那,”何临低声,“这也太不人性化了,人许宝铃水也没喝上一口就被抓来,我们又说了这么久,一杯水也不给我们喝。”
向知渺怨恨地瞧着:“几个凶手还好意思讨水喝了。”
“你跟许宝铃什么关系?”傅砚修问。
“我吗?”何临略腼腆,余光瞟着旁边的人,“我喜欢宝铃。”
傅砚修嘴唇动一动,问话从齿缝迸出来:“许宝铃,你喜欢他么?”
“警理司,刚才我们也说过,宝铃在感情上十分迟钝。”许宝凤解释说,“这次又遭受这么大的挫折和苦痛,估计一时更是没法弄清楚了。”
傅砚修一直看着许宝铃:“你为什么要跟阳朗结婚?”
小吕边记录边瞄去,和警理司认识仅两天,却觉得警理司在许宝铃面前有些不对劲。
许宝凤将要开口,傅砚修道:“让他说。”
“宝铃,那你说吧。”许宝凤说。
“阳朗他、好。”许宝铃回忆着思索着说。
傅砚修站起来,一米九几的个子黑压压立着,“对你好?”
“嗯。”许宝铃点头。
风吹进来了,把傅砚修略长的发吹晃,影子映瞳孔里荡,就像一瞬间闪过去无数只小眼睛。
背部的蝴蝶怨扎得生疼,傅砚修一步步向外走,皮鞋笃笃声如谁的生命倒计时。
“警理司,他们怎么处理啊?”小吕扬声问。
“全关起来再审。”傅砚修头也不回道。
许越一个踉跄,手捂住胸口,想为自己的二儿子求求情,可警理司的身影已不见。
警员分拨走来,何临说:“我能跟宝铃关在同个审讯室吗?他身体弱,刚好我能照顾照顾他,你们也不想嫌疑人出什么纰漏吧?”
“不行。”一个警员冷冰冰地说。
“那这手铐麻烦给他解了吧,我们都没被铐,光铐他干什么呀?他还是清白的。”何临说。
“不行。”
何临叹口气,依依不舍地和许宝铃告了别。
“你别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歪。”许宝凤对许宝铃说,妹妹弟弟也围在他面前,均是忧心地目送他被警员带走。
离开前他看见爸爸许越急得直拍胸口。
他被一个警员带到方方正正的审讯室里,警员走时关了门上锁,他坐到椅子上,把被铐起来的双手放到桌面。
这里昏暗,桌上一盏灯照着他柔白的脸颊,他垂着眼静止了。
门有动静,有个人开了锁推了门走进来,他看去,这个人掐住他的脸,爆出红血丝的湿冷眸子钉向他脑门。
这个人是警理司。
“谁对你好你就跟谁结婚?那我呢?”傅砚修掐住他脸的手指用力深陷,“你不是说你不会忘了我?”
“警理司,我们,”许宝铃费劲地说话,无辜的模样,“是第一次、见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