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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鄞州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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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醒转过来。
走出房间的顾兆给走到连曜跟前，还未说话，连曜举起那只竹编鸟，指尖聚力，瞬间化作粉尘。
顾兆给看着他指尖动作，也不管追出来的铃音，一把攥住连曜的手腕：“你闹什么？”
“顾兆给！我才不会跟你闹！”
连曜毕竟曾被称为北荒战神，调情之时任由顾兆给揉圆搓扁，但这会他是真动怒了，不是顾兆给说错一句话的介意，是从心底对顾兆给这种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的愤怒！
腕间用力，连曜猛地甩开顾兆给，本身斜长的眼睛射出锐利的怒气。
顾兆给看着被甩开的手，也动了气，顶了顶腮靠近连曜，低声道：“你在矫情个什么劲，嘴不是自己张开的？腿不是自己勾上来的？我一直这个样，你不都知道，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
“滚！”
连曜又气又愤，满脸通红。
铃音不明所以，好奇地走过来，被仙者拦下，一静一动颇具仙家风范，却让连曜如鲠在喉，勉强维持着寡淡的表情与仙者颔首。
许是为了解释，仙者一手横于胸前，一手负后，在朝阳之下，恍若神仙妃子，笑容淡淡启唇道：
“几百年前，他曾主动表达过结为道侣的意思，只是当时我意不在此，所以耽误了这许多年。”
仙者缓步走到顾兆给身边，明晃晃的一对神仙眷侣。
连曜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本就不聪明的脑子一片浆糊，本能地看着顾兆给问：“真的吗？”
就像一个好奇兄弟终身大事的朋友。
视线相汇，顾兆给没有否认，仍是浑不在意的看着他，就好像他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半仙，有些风花雪月也实属正常。
连耀只觉得窒息，顾兆给长得如此妖异，曾有红粉知己实属正常，但不该还来招惹自己，让刚刚才从过往的孤独中一头扎进他的虚情假意里，又毫不留情地撕扯开。
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师尊，你不是修的无情道吗？”
铃音总是他的福星，她直白而毫无城府的疑问将连曜从无所适从中解救出来，连曜没再打听他们的过往情缘，只说自己知道醉花阴里该有些线索，抽身离开了这里。
心像是被掏空了，又被塞满了冰冷的石块，沉甸甸地坠着。
玄狼传统，只钟情于一人。
顾兆给这样见异思迁的人，就该在寒冰期拿来当口粮！
连曜去往醉花阴时，遇见了宋娘子，这个柔弱的女子正驱车去观音庙里问卦象，自己的丈夫何时归家。
两相对比之下，连曜只觉得自己真是被皮相蒙了眼，见顾兆给长得好就心甘情愿地被他戏弄，被他勾着引着滚到了这等地步。
白日里的醉花阴大门紧闭，失去了夜晚的流光溢彩，显得有些颓败冷清，门口还残留着昨夜官府封锁的痕迹。
他走到侧门，抬手，重重地敲了几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张睡眼惺忪、带着警惕的脸。
连曜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哑声道：“找莲雾姑娘。”
或许是银子起了作用，或许是莲雾早有吩咐，那人犹豫了一下，放他进去了。
比他预料的轻松。
白日的醉花阴空旷而安静，空气中残留着昨夜未散的酒气和脂粉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的腐败气息。
连曜被引到莲雾的香闺。
莲雾显然刚起身不久，只穿着一身轻薄的纱衣，慵懒地靠在软榻上。
看到连曜失魂落魄地走进来，她眼中带着笑意，以及恰到好处的关切。
“郎君，这是……”
她起身，一阵甜腻的香风靠近。
连曜只觉得脑子昏沉沉。
莲雾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纤纤玉指抚上连曜紧绷的脸颊，吐气如兰：“郎君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看着这张艳丽到满堂失色的脸，连曜却没有调笑的心思，毫无留情地将已经半倚在怀里的人推开，择了个靠近床边的软凳坐下。
抬头看着莲雾，开门见山道：“这么明目张胆的引我来，有何贵干？”
被推开的莲雾也不生气，反而很是满意地暗自讥笑，一手轻捂嘴角，媚眼含春地看着他：“真不容易，总算是认出我来了，您贵人多忘事，哪儿想得起我们这些旧友。”
“旧友谈不上。”连曜摆手打断她，“你修为长进不少，炼化了不少其他妖丹吧，能逃过我的鼻子。”
狼妖嗅觉极为灵敏，狐妖味重，他第一次见莲雾却只觉得熟悉而半分妖气都没有，曾经只能在他手里过三招的小狐妖现在起码也有他七成的功力，这么短时间能修成这样不可能走的正途。
莲雾咯咯笑着，是狐狸略带尖利的笑声，不似人类，笑得花枝乱颤后才慢悠悠地卧在床边，一手撑着鬓发，一手搭在腰间，俨然一副仕女休息的香艳场面。
连曜耐着性子等她，终于夸张的笑后，才听得莲雾说：“当然，这还不是听您的话吗，当时，你就赞我颇有修炼天赋。”
连曜迷蒙的眸子清明了些，模糊的久远的记忆涌上脑海：“可惜，你并不专于修炼，倒是耽于情爱。”
“果然，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莲雾并不意外。
众目睽睽之下，狐族女妖主动示爱，连曜作为百年一遇的修炼奇才，在妖界盛会上一鸣惊人。
狐族女妖主动上前交手，最终落败，可却芳心明许，莲雾扭着柔软的腰肢，长长的卷发在身后荡漾出优美的弧度，在空出缓慢露出原型，摇曳着尾巴，曲下身体，前肢跪伏——
这是求偶的姿态。
一向很给面子的连曜却难得的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你这么好的天赋不专心修炼，只执着于男女之情，还是说你们狐妖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思凡的恶习？”
这话就在高台之上，像水波似的荡开去，引来一阵哄笑。
莲雾的脸色逐渐惨白，在越来越放肆的嘲笑中最后低垂着头仓惶离开。
连曜想起来了，一时间静默无言。
现在再说抱歉，未免太过虚伪。
“你知道有多丢脸吗？我丢光了脸，从没有人拒绝过我，没有人这么难堪地拒绝我！”
“你对不起我！”
“所以，我拿你一点东西不过分吧？”
莲雾看着这个当时惊艳了自己的男人，爱情很美好，但是尊严更重要，莲雾伸出染着蔻丹的手，尖利地直接瞄准连曜的胸口。
想象中的妖丹没有拿到。
莲雾震惊中平静下来，看着男人压制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知道自己终究是大意了。
“对不起。”连曜认真地说。
久久的静默，这句极淡极轻的声音出现在连曜身上对莲雾来说是很不合适的。
狼王的地位在北荒极有威慑力，像芬里厄就永远不会说这句话，但连曜涉足人界太久，所以是那样的别扭而真挚，让莲雾僵在当场，惊讶地对上他的目光。
深陷的眼窝里，连曜眸子暗沉，“你忘了，你只能接我三招。”
站起身来，连曜负手而立：“我年少轻狂，过去说的话不再辩驳，是我对不住你，但你万不该猎人为食，甚至当着我的面吸干了一个男人……。”
莲雾也跟着站起身，柔媚的声音说着残忍的话：“我做的不对吗？若是丰神俊朗还能做我裙下之臣，偏生长得如此一般还肖想与我共度春宵，简直是痴人说梦！”
没想到她如此冥顽不灵，连曜有些气血上涌：“莲雾！”
莲雾却继续道：“不过说到底，你还是我最喜欢的那个，这么多男人都比不上我在台下望向你的那一眼，若是你还愿意，或许我可以……”
连曜声音渐小：“那是我的荣幸了，只是无福消受你的爱慕。”
“确实是你的荣幸，我莲雾的狗多的是，也并非非你不可，给你机会，可惜不珍惜啊。”
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魔力，丝丝缕缕钻入连曜的耳中，水润的嘴唇一张一合，说话极其不中听，却带着十足的诱惑。
看着眼前人穿上一身红嫁衣，连曜终于察觉出什么，看了一眼香炉，却仍旧缓慢地沉溺进去。
他对这等冷箭向来不设防，也无怪乎败给芬里厄。
连曜眼神逐渐迷离，几乎要沉溺在这虚假的温柔乡里。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眼前这具温软的躯体。
眼前光影摇曳，改天换地，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外围看着是庙宇，里面装饰却是新房的模样。
嫁娶之礼该有的装潢一点不少，喜庆翻腾。
远处的莲雾一身红嫁衣，正慵懒地斜倚在一张铺着红绸的破旧供桌上。
而她面前，跪着一个衣衫华贵却形容憔悴、眼神狂热迷离的年轻男子——正是失踪多日的宋旻朗，宋公子！
“雾儿，我的心肝……”
宋旻匍匐在莲雾脚边，像只最卑微的狗，用脸颊蹭着她的裙角，声音带着谄媚的颤抖：
“你看，这是我祖传的玉佩，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
莲雾轻笑着扭动着腰肢，撑着身下的供桌抬起上半身，薄绸从肩上滑落，挂在胸脯之上，半遮半掩。
她听得开怀，得寸进尺：“那我还要做你的妻。”
“心肝，听你的，那个黄脸婆，我早就厌弃了！她连给你提鞋都不配！我回去就休了她！不，我让她给你做洗脚婢！”
他献宝似的捧上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玉佩，脸上是病态的痴迷和讨好，哪里还有半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宋家公子模样？
莲雾满意地用脚尖抬起宋昱朗的下巴，轻浮随意：“我要她给我洗脚干什么？宋朗，我只想要你给我洗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