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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暗河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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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云城笼罩在细雨中，潮湿的空气里漂浮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顾沉跪在解剖台前，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手术灯将搭档林昭苍白的脸照得近乎透明，他脖颈处狰狞的伤口还在渗出黑紫色的血。
"顾队，毒检报告出来了。"法医摘下护目镜，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他体内检测出新型毒品X-7，纯度高达98%，这根本不是市面上能流通的货。"
顾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天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当时他们在城郊废弃工厂执行任务，林昭追着毒贩冲进仓库，再出来时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那孩子不过七八岁的模样，瞳孔涣散，嘴角还沾着巧克力碎屑，而林昭的后颈赫然印着毒蛇形状的刺青——那是毒枭"蝰蛇"的标记。
"顾队，我可能暴露了。"林昭在医院走廊拦住他，额头上缠着纱布，"昨天那孩子叫我爸爸......"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从口袋里掏出半截烧焦的项链，链子上挂着枚小小的银蛇吊坠，"这是十年前我当卧底时，从蝰蛇身上扯下来的。"
顾沉记得那个案子。十年前，刚从警校毕业的林昭主动申请卧底毒窝，三个月后音讯全无。等警方找到他时，整个人瘦得脱了形，怀里还死死护着藏有贩毒网络的U盘。从那以后，林昭的右手就落下了病根，阴雨天总会疼得握不住枪。
手机突然震动，是匿名号码发来的视频。画面里，林昭被绑在生锈的铁架上，面前站着戴着蛇形面具的男人。"顾警官，听说你和林昭关系不一般？"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想要他活着，就把十年前那份丢失的账本交出来。"
顾沉捏碎了手里的咖啡杯。所谓账本，不过是警方为了引出幕后黑手设下的饵，可林昭不知道。他摸出抽屉里的老照片，那是他们第一次合作时拍的，照片里林昭笑得灿烂，指着背后的警徽说："以后我们要成为云城最厉害的缉毒搭档！"
深夜的仓库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顾沉孤身闯入，看到林昭被浸泡在装满毒品的铁桶里，苍白的皮肤上布满针孔。"你来晚了。"蝰蛇摘下蛇形面具，露出半张烧伤的脸，"十年前要不是你这个蠢货，我弟弟也不会死在那场爆炸里。"
顾沉这才看清林昭的眼神——浑浊中带着疯狂，嘴角挂着诡异的笑。"顾队，快跑！"林昭突然奋力挣脱束缚，扑向蝰蛇腰间的炸药。火光冲天的瞬间，顾沉被气浪掀翻在地，恍惚间听见林昭最后的嘶吼："别让他们...继续害人..."
三个月后，戒毒所里关着个特殊的病人。那人浑身插满管子，手腕和脚踝都被约束带固定，嘴里时不时念叨着："我是警察...我没输..."心理医生摇头叹息："他长期吸食X-7，大脑神经受损严重，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正常了。"
顾沉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床上的人。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瘦得脱相，唯有右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他想起结案报告上轻飘飘的几句话：犯罪集团覆灭，主犯死亡，新型毒品X-7已被销毁。却无人提及，那个用十年青春卧底毒窝的警察，那个在爆炸中选择同归于尽的搭档，最后只能在痛苦中度过余生。
暴雨倾盆的夜晚，顾沉独自来到林昭的墓前。墓碑上的照片依旧笑得灿烂，可墓前的鲜花早已枯萎。他摸出那半截烧焦的项链，轻轻放在石碑前："你说过，缉毒警察的字典里没有退缩。可我宁愿你做个逃兵，至少还能活着..."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顾沉握紧了腰间的配枪。新的案件又来了，新的毒贩还在暗处蠢蠢欲动。他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仿佛又看见林昭站在阳光下，指着远处的警徽说："我们一定会赢。"
十年后，云城禁毒博物馆里，一份泛黄的档案静静陈列在玻璃柜中。档案里有张年轻警察的照片，他的右手因长期握枪而变形，眼神却坚定如钢。旁边的展板上写着："在禁毒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无数英雄用生命筑起防线。他们的名字或许无人知晓，但他们的牺牲，永远不该被遗忘。"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戒毒所的病房里，那个被毒品摧毁的灵魂仍在与心魔抗争。他的床头摆着张褪色的合照，照片里两个穿着警服的青年笑得开怀，背后的警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只是，这笑容永远定格在了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