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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关起门来吵 ...

  •   "你敢!"惊雷般的灵力劈开满室寂静,待回过神时,他素纱中衣已渗出血色。记忆碎片如星子散落鲛绡帐,我扑过去接住坠落的琉璃盒,却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闷哼。
      "你疯了是不是!"我将盒子死死按在胸口抬头,未尽的话语全哽在喉间。却霜歪倒在床上,唇角蜿蜒的血迹浸透雪色中衣,可那双总是映着昆仑雪的眼眸,此刻竟噙着破碎的笑意。
      盒子滚落在锦被上,指尖沾上他唇畔温热血迹时,我才发觉自己抖得抱不住人,咬牙低吼:“闹够了没有?我道歉行不行。”
      “闹够了。”唇畔蹭过我耳垂,吐息间浮着破碎的星芒:"可我这次不想这么轻易原谅你。"
      眼皮突突直跳,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见好就收后又要得寸进尺的。
      琉璃灯在帐外明明灭灭,照见这人惯会拿捏我的神情。我望着他颈侧随呼吸起伏的脉搏,忽然觉得三界法则都该刻成他眉间纹路。用力环抱住他,脸颊相贴,心想哪怕此刻要剜出仙骨替他制药,我大约也会笑着递上匕首。
      "那你想如何?"我将掌心贴在他后心渡灵力,却触到满把冰凉的冷汗。
      他忽然偏头咳出几点鎏金血迹,溅在雪绫中衣上像是烧穿了的月光。我喉间泛起细密的刺痛,却听见他用淬了冰凌的声线道:"我要先下界一趟,看看你口中的活色生香到底是何模样。"
      荒唐念头比天雷更快劈中灵台,我盯着他浸透辉光的睫毛:"你在吃醋?"话出口才惊觉尾音打着颤,像极了那年被他从半空捞起时攥住的浮萍。
      "定宁天何来醋?"他广袖扫过床沿,响声里裹着三分虚张声势。忽又攥紧被面的指节泛出青玉色,自暴自弃似地扯开衣襟:"我只是...只是见不得旁人衣角沾你半分,或许外界的判词是对的,本君实乃性情怪异,难以接近。"
      抚过他眉心的手指突然凝滞:“未认识你之前,我也曾醉卧琼花树,对着月影点评,九重天最冷的仙,非定宁天那位祖宗莫属。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你对别人都端方雅正。"我拭去他唇边血痕,仿佛尝到天河水倒灌进喉咙的苦涩,"偏对我连笑都要淬毒——就像今日这般,确实不好,得改。"
      对方掌心金光流转,映得他眉眼间赌气的神色愈发鲜活,倒真像是稚子讨要糖果的模样。可那粒朱砂般的物什悬在虚空,异香随空气浮动,竟让我灵台泛起涟漪。我凝眸审视着那颗赤色丹丸,指节无意识摩挲着下颌。
      "此为何物?"指尖堪堪触及丹丸,一缕似曾相识的暖香缠上手腕。余光瞥见却霜骤然绷紧的肩线,我忽而忆起下界红绡帐里的脂粉气——彼时他破窗而入,压下了那股差点让我蹙眉的甜腻。
      "吞了便告诉你。"他将东西送到我面前,我一把接过假意仰颈,任丹丸顺着袖中暗袋滑了进去,喉结滚动时的轻响,可以假乱真。
      "莫不是毒药?"我欺身逼近,广袖扫过他腰间佩玉,"还是说..."话音戛然而止。
      "问情。"他低语如叹息,尾音消散在骤然涌动的暗香里。我怔然抚上心口,那里正泛起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灼热。这二字震得我脑中嗡嗡作响。指尖几乎要掐进他腕间:"炼问情需剜心头血养药灵七七之数,你竟敢..."话尾被喉间腥甜截断,满室月华忽然化作那日定宁天的天雷。
      却霜试着解释:"子恒说......"
      "子恒说九幽业火烧着暖和,你是不是也要去躺一躺?"我甩开他踉跄起身,云母屏风被广袖带歪几寸。掌中问情丹泛起妖异红光,像极了司刑殿獬豸兽的审查的眼睛。
      丹丸破空而去的瞬间,满室突然蒙上灰翳。却霜并指截住流光,袖口金线在暗处游若毒蛇,原谅我便未骗过他。
      "当时本想去司刑殿征询你的意见,顺带说一下事件来龙去脉,济笙却说你偕同凤黎离开了。"
      这话裹着冰碴,倒把我气笑了。
      我盯着他手中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问情有为主人更改仙缘之力,若服用者心系他人,其主必将被反噬。你也曾主理司刑殿,知禁犯禁该当何罪?无论我去到何方,都不可能同意你这般做法。"窗外的阳光突然凝成冰棱,将他睫羽染成霜色。
      "聂容!"他忽然连名带姓唤我,惊得梁间栖息的青鸟振翅而逃。他第一次露出这样心虚的神情,像是寒潭被打碎的寒玉,"若是我要炼制的呢?"
      我皱眉望着他苍白脸色,忽然尝到比剜心更痛的滋味:"你要什么得不到,要问情丹作甚?"话未说完就被他眼底腾起的业火灼伤咽喉。
      "自然是问你!"漫天银纱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我踉跄跌进那堆衣服时,腕间突然传来刺骨寒意——他竟用缚龙索将我们手腕缠在一处。
      “那日天河变故之后,你平静任职,为何不同我追根究底?子恒心魔入侵,若不救,他就死了。你一声不吭携问茶下界,待我第十封信笺寄出,却只得你冰冷的恭贺二字。那一瞬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来回煎熬,你曾经的情义都是虚张声势。”
      “不是的!”我骤然反驳,想解释又无从解释,红线已焚,天劫已待,而我纵然心死心伤,从始至终都只想求他一个安稳。
      我看着他骤然绽开春风化雨般的笑容,寒意却沿着脊椎攀爬而上。猩红药丸悬在半空流转着妖异光芒,他指尖轻点药丸,像在拨弄琴弦:"你说现在这颗药是你吃还是我吃?"
      他早已将退路封死,欺身逼近时带起凛冽松香:"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但你好不容易才回此处——"玉雕似的指节擦过我耳垂,"在下界招惹那么多红尘债,总该给本君个交代。"
      药香骤然逼近唇齿,我猛然挣动却被绞住腕骨。抵住咽喉的刹那,我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却霜,别拿它来赌气。"
      "你是怕吞了问情我会遭药灵反噬?"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死死锁住我的瞳孔。鎏金烛火在他眼尾拖出蜿蜒碎金,映得瞳孔深处血色翻涌。
      “炼制本就有罪,用了便罪加一等。”我偏头躲开他灼人的视线,锁链随着动作发出清响。下颌突然被钳住扳回,他滚烫的呼吸缠绕在耳际:"不过是试试药效罢了。既然你不愿,便让药灵视你为主,本君亲自试给你看。"朱红药丸擦过薄唇时,他眉梢扬起新月般的弧度。
      "问情对你根本无效对不对?"我盯着他翕动的喉结。银线暗纹在衣襟上流淌成星河,他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震得锁骨处滑下的发丝簌簌作响,玉冠垂下的流苏拂过我颤抖的眼睫:"哈哈哈!谁告诉你的?"尾音陡然下沉,"不过要让你失望了,这不过是颗固元丹。"
      怒火在胸腔炸开的瞬间,他冰凉的掌心突然覆上我后颈:"聂容,你在怨我?"锁链应声收紧,"因子恒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事?"
      喉间腥甜翻涌,他倏然贴近的瞳孔里映出我苍白的脸:"那你想不想知道,子恒说的'恒霜绝世'究竟何解?"
      我侧过脸避开他的目光,喉间像是堵了团浸水的棉絮。衣袖下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比不过胸腔里翻涌的钝痛。
      "到底是段缠绵悱恻的过往,如你如我。"却霜眼尾泛起怀念的涟漪,唇角噙着的笑意如同三月沾露的桃花。案头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将他半边面容笼在朦胧里。
      如你如我,皆是过往。我忽然看清了那些温存笑意后的真相——原是旧事早被他酿成了隔夜冷茶,偏我还在守着余温不肯放手。
      捏诀破开禁制的瞬间,身后竟无半点阻拦的动静,连衣袂拂动的窸窣都未响起。我几乎是撞开房门,却听见齐海天官惶急的嗓音自外方炸开:“敢问紫徽帝君可在?”
      帷帐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那人清泠的嗓音穿透耳膜:"在,天官请进。"
      惊得我慌忙折返内室,却霜见我仓皇模样,竟笑得凤眸潋滟。他早知定宁天来人,此刻分明是存心戏弄。
      "你竟还笑得出来!"我攥紧衣袖,"我该往何处躲?"
      他斜倚云榻把玩着朱红丹丸,纱衣摆逶迤垂地。见我急得团团转,他反倒支起下颌故作沉吟:"这里是定宁天,你为何要躲?"
      门外玉磬声渐近,我瞥见屏风上晃动的影子:"此刻我本该在司刑殿领罚!"
      "这我怎知?"他指尖丹丸忽地腾起灵焰,"不过咱俩拌嘴自然该闭门私语,司刑殿算得什么好地方?"丹火映得他眉目愈艳,"这说辞倒可一试。"
      鎏金门环叩击声骤响,却霜手中法力轻拂,三重纱幔应声垂落。我踉跄扶住沉香柱,见三道青芒无声垂落,将外界窥探尽数隔绝。
      "齐海叨扰帝君清修了。"
      锦被猝然掀起波浪。
      我纵身跃入里侧时,惊的却霜指尖丹药骨碌碌滚落枕畔。冰蚕丝衾兜头罩下的刹那,像极了在下界收集生露时,总爱藏进他大氅躲避风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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