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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结契 ...

  •   "你......"他喉结微动,终是无可奈何。
      叫人眷恋的气息瞬间盈满方寸之间。下界那些年我们倦极便相拥入眠,兴起便踏遍三山五岳,燎原火里烤过山鸡,万仞峰顶枕过星河。此刻隔的如此之近,能清楚看见他襟口若隐若现的旧伤,正是为救我他折腾自身仙脉留下的。
      "齐海天官所为何事?"
      我们大眼瞪小眼,倒真似凡间话本里即将被撞破私情的鸳鸯。
      "舒曜神君随天帝巡视惦琴阁时,嗅到问情禁药的气味。"门外传来玉笏轻叩声,"子恒殿下已被暂押,偏巧月老在玉街当众失仪,扬言要彻查闭关时月老祠烟缘变故,天帝特请紫徽帝君移驾玉街。"
      当听见月老出关时,我指尖深深陷进他腰间绶带纹路里。衣袖倏然铺展如云,将我们笼在缀满星辉的暗影中。他唇畔温热印上眉心的刹那,我分明看见发间垂落的缨络正在轻颤——这本该是夜半我偷吻他眼睫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还犯过什么浑?"他指节叩响我腕间玉髓,这些私话齐海自然是听不到的,却惊得我如被捉住尾巴的雪狸。
      悬在帐顶的东珠突然晃出光晕,照见他襟前被我攥出的褶皱。正要开口辩驳,他掌心已贴上我后颈:"纵有千万桩,本君也担得起。"
      随后他便对齐海道:“这种事情不该去寻聂容天官吗?”
      帐外传来灵玉叩地的清响:"天帝说...紫徽帝君所在必有聂容天官随侍。"
      三重帷幔无风自动,他轻敲床沿时,眉梢扬起我从未见过的狡黠:"倒是本君大意了,聂容天官在司刑殿认错后说定宁天花木凋敝,本君差他前往百花谷研习嫁接之术,待天官先寻到他,本君即刻便驾临玉街。"
      待古朴院门重新闭拢,我掀开织满九霄云纹的锦被,正对上他眼底流转的星河。
      "子恒此番在劫难逃,可欢喜?"
      他发间玉冠不知何时歪斜,几缕青丝垂落在我颈侧:"子恒身为殿下却犯错,阿泽总不能徇私枉法。"
      纱幔轻曳间,他漫不经心的话语惊雷般坠入心湖。我指尖蜷进掌心,鲛绡帐幔逶迤委地:"你素日待子恒如珠似宝,如今怎这般漠然?"
      他忽然扣住我腕骨翻身而起:"往事已了,如今外界天地翻覆与我何干?"尾音裹着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垂:"本君眼里只盛得下你一人的悲喜。"
      血潮在耳膜奔涌,我攥住他手臂控诉:"既如此,子恒同你到底是何关系?"喉间泛起铁锈味,恍若又见那日从他口中说出撕裂心魂的抱歉二字时,他在天河抱着子恒转身弃我而去的背影。
      却霜玉冠上垂落的流苏扫过我的手腕:"阿泽与我同承混沌清气,情同手足。"他指尖凝出幻象,现出朱雀天后剜心时的漫天火羽,"子恒仙胎初成便缺了心窍,若非朱雀剖出涅槃之心为他稳住仙脉,他早已夭折。"幻景倏地化作云烟消散在他掌心:"按下界常念叨的辈分论——"他忽然扣住我后颈迫我抬头,"我合该是他叔父。"
      "你待他比待我好上千百倍。"话一出口自己先怔住,这般拈酸吃醋的模样倒像浸了三年陈醋的酸杏,索性破罐破摔:"这坛醋酿了这般光景,你闻闻可还呛人?"
      他忽然扳过我下颌,眼底泛起歉意:"当年欠朱雀一份人情,照拂子恒原是为还这份情——"指腹碾过我唇角,尾音竟掺了砂砾般的颤意,"险些将你作筹码押上赌桌...往后三界六道,再不会有人越得过你去。"
      温热的唇舌细细描摹着唇线,我却只恨不能一口将他拆吃入腹,铁锈味在齿间漫开。我忽而想起他种种伤痕,放轻了力道,用舌尖安抚他每处伤口的疼痛,
      纱幔流淌过面颊上方垂落的青丝,星河纹在衣襟上蜿蜒成蜿蜒的银河。他指尖凝出霜花,拂过我腕间锁仙绳留下的红痕:"可疼?"
      那里比得上我伤他那一剑,遂摇头回应。
      案头鎏金烛突然绽开灼灼花火,烛泪化作灵蝶栖在他肩头。我伸手去触蝶翼,却被他擒住指尖抵在心口。那串珠子硌在掌纹间,里面跳动着与我同频的仙源。
      "当初在下界万仞峰顶你可是许诺过千岁万年,"他忽然引着我的手抚过锁骨旧痕,"你说雪原极光像不像此刻的轻纱帐?"
      记忆裹着松香漫上来。那时我们裹着狐裘卧看星河,他教我辨认星轨时,发梢落满碎雪。此刻冰绡帐顶垂落的星辉,正与当年雪夜的天幕重叠。
      我捻起他发间缠绕的缨络:"你说一起见过极光中飘落三片雪花的人会幸福..."尾音忽地湮灭在唇齿间。窗棂外飘进几片流云,却在触及纱帐时化作雪花纷落。
      发间玉簪不知何时滑落,青丝铺满云锦。却霜忽然并指在我颈侧轻划,灵流游走处,锁骨浮现出与他一模一样的霜纹:“这是仙界结契的印记。”
      "你!"我攥住他袖口金线绣的星图,喉间发紧。
      "若不是当日子恒闯进天河,这印记便该于那日予你。"指尖游移至心口,"只是有人总爱逃往下界,倒让我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定宁天默数星轨。"
      流云下的雪花忽然簌簌作响,凝成小像悬在半空——正是我在下界时的寻常公子模样。却霜轻吹口气,幻象便化作灵雾将我们笼罩。
      "聂大人可知?"他衔住我耳后碎发,"昔日耳鬓厮磨,本君已仔细默数记下。"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这还计数?”
      他轻咬了一口我的唇,目光宠溺:“自然是要记着的,怕你一生气就不认账。”
      不由得哑然失笑:“先前嫌弃我俗,如今你自己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他得意的挑眉,似乎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窗外忽然飘进月老祠的同心结,堪堪落在枕畔。却霜拾起红绳轻笑:"老头子倒是知趣。"说着将红绳定在空中,施咒化作双生玉佩,"如此结契便不算违禁。"
      玉佩相触发出清鸣的刹那,案头沉寂百年的合籍玉碟突然华光大盛。纠缠的灵流中,我望见他眼底映出的自己——青丝散乱却眉目舒展,仿佛又回到当初花丛初见时,那个盯着他挪不开视线的模样。
      "下界可有别的入幕之宾?"
      迷迷糊糊间,耳尖倏忽腾起灼热,被他这句话惊得神魂归位。那人薄唇几乎贴着我的耳垂,吐息间勾着若有似无的旖旎。
      "你瞧见的不过是逢场作戏!"指尖掐进掌心才压下颤音,颈间却诚实地漫开绯色,"这般亲密的事...总要与心悦之人方才……"尾音未落便懊恼地咬住舌尖,倒像在解释什么。
      他忽然低笑一声,双手拢住我的腰:"那那记耳光岂不是有些冤了。"话音未落,他侧首蹭了蹭我发烫的脸颊,落下轻吻如同寒潭绽开细碎涟漪。
      新仇旧恨霎时涌上心头。天河刺骨的寒潮仿佛还浸在骨髓里,连带被他剑气劈开的裂缝都成了罪证:"不如替我寻个入幕之宾作赔?"
      "痴念。"他忽然扣住我欲挣脱的手腕,眸中潋滟春色凝成墨玉般的幽深,“既与我结契,你的枕畔岂容他人沾染,可还记得?本君的喜欢是要拿三魂七魄来换的。”
      怪不得都道双修乃提升修为的最快捷径,每次纠缠以后他都倦意外溢,我那受损灵核都快被他修补好了。也不知是他故意为之还是如何?之前见一次惊艳一次,如今见一次心疼一次。“自然记得。这平静如水的心湖,唯独对你反复沸腾。可还满意?”
      “甚是满意!”
      我凝望着他餍足安睡的侧颜,将耳畔贴在他胸口,听着那逐渐与呼吸同频的脉搏。
      月华在他锁骨处映照成河,我拢紧他散落的衣襟,指尖忽然触到未干的泪痕—原来是我的泪水先背叛了故作从容的伪装。
      拿过他给的衣袍穿戴时,衣料质地竟与他身上那套别无二致。银线暗纹在烛火下流转,恍若他平日束发时缠绕指间的流光。
      取出他剖取仙脉为我炼制的灵药,白玉瓶身还带着余温,指尖沾着药膏涂抹那些红痕时,每抹平一道印记都像是剜去心头血肉。
      待为他系好最后一根衣带,忽见雕花床尾那个盒子。封印术在掌心凝结成赤红咒文时,他眼睫忽然轻颤,惊得我徒手捏碎三寸月光。待咒印彻底没入他眉心,才发觉自己咬破了舌尖,满口铁锈味冲得眼眶发热。
      掖好被角时特意留了道缝隙,记得他说过不喜完全密闭的空间。临走前将屋内陈设恢复原样,连香炉偏移的角度都分毫不差。指尖刚触及门环,蓦然想起那木匣原是搁在床头暗格里,怕遗漏别的物品,又折返细细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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