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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文艺汇演与“我的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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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男高的深秋,除了被梧桐叶染成金黄的林荫道,另一件牵动全校神经的大事,就是即将到来的年度文艺汇演。
通知一贴出来,整个高一(三)班就炸开了锅。有才艺的摩拳擦掌,没才艺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班长站在讲台上,拿着报名表,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全班,最后精准地定格在试图把自己缩进书堆里的宋颂身上。
“宋颂!”班长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使命感,“咱们班男生节目这块不能空!我看就你了!报个名!”
“我?!”宋颂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弹起来,指着自己鼻子,一脸“你逗我”的表情,“班长!饶命啊!我五音不全四肢僵硬!上去表演什么?表演原地社死吗?!”
“哎呀!别谦虚!”班长走过来,哥俩好地搂住宋颂的肩膀,压低声音,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知道你害羞!不用复杂的!就弹唱一首!简单点的!你初中不是学过几天吉他吗?捡起来!给大家露一手!重在参与嘛!”
“我那点三脚猫功夫早就还给老师了!”宋颂欲哭无泪。他那点吉他水平,仅限于能磕磕巴巴弹出几个和弦,还是在小学毕业联欢会上被迫营业学的,早八百年没碰过了!
“就这么定了!”班长不由分说,在报名表上刷刷写下“高一(三)班宋颂吉他弹唱《小幸运》”,然后用力拍了拍宋颂的肩膀,笑容灿烂得晃眼,“颂颂!班级的荣誉就靠你了!我看好你哦!”说完,潇洒转身,深藏功与名。
宋颂看着报名表上那行“催命符”,感觉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晕厥。他求助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前排那个众星捧月的位置。
华硕正低头看着一本厚重的竞赛题集,侧脸线条冷峻专注,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他似乎感受到了宋颂灼热的视线,微微抬眸,目光冷淡地扫过宋颂那张如丧考妣的脸,又瞥了一眼班长手里的报名表。
然后,在宋颂绝望的注视下,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冰冷无情的字:
“挺好。”
宋颂:“……” 挺好你个大头鬼!华硕你个落井下石的混蛋!他悲愤地扭过头,感觉人生彻底灰暗了。
被赶鸭子上架的宋颂,只能硬着头皮,在放学后躲进学校那间堆满杂物的音乐器材室,对着角落里那把落满灰尘的旧吉他,开始了他惨不忍睹的“复健”之旅。
“哆……唻……咪……” 手指僵硬地在琴弦上摸索,按出的和弦声音干涩走调,如同锯木头。歌词更是唱得磕磕绊绊,气息不稳,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活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鸭子。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宋颂对着谱子,用尽洪荒之力挤出这句,尾音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砰!” 一个刺耳的破音,弦差点崩断。
“啊——!”宋颂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吉他往旁边一扔,自暴自弃地瘫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不行了不行了!杀了我吧!这比做十套竞赛题还难!”
器材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华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逆着走廊的光线,身形挺拔,深蓝色的校服一丝不苟。他看了一眼地上瘫着的“尸体”和旁边被冷落的吉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起来。”华硕的声音在空旷的器材室里响起,带着惯有的清冷命令感。
宋颂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看到是华硕,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干嘛?来看我笑话?”
华硕没理他,径直走过去,弯腰捡起那把旧吉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随意拨弄了几下,发出几个流畅悦耳的音符。他拿起宋颂扔在地上的乐谱,扫了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宋颂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气息像漏风的破锣。”
“节奏感?你有那东西?”
“和弦按得跟鸡爪子刨地一样。”
“高音?建议你直接放弃,别为难自己,也折磨听众。”
一连串的毒舌点评,如同冰锥般精准地扎在宋颂脆弱的小心脏上,扎得他体无完肤,面红耳赤。
“华硕!你闭嘴!”宋颂炸毛了,跳起来就想抢回吉他,“你行你上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华硕轻松地避开他的手,将吉他塞回他怀里,语气不容置疑:“坐好。”
宋颂气得磨牙,但在对方强大的气场压迫下,还是憋屈地坐回了椅子上,抱着吉他,一脸“我看你能教出什么花来”的悲愤表情。
华硕拖过旁边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他没有碰吉他,只是看着宋颂,开始指挥:
“左手,食指按二弦一品,中指五弦二品,无名指四弦二品。这是C和弦基本位。”
“手腕放松,别绷得像钢筋。手指立起来,用指尖按弦。”
“右手拨弦,手腕带动,不是用蛮力砸。”
“先别管歌词,把和弦转换练熟。C换G,G换Em,Em换Am……动作要连贯,中间不能断气。”
他的指令清晰、简洁,甚至带着点解剖般的冷酷精准。虽然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不再仅仅是打击,而是切切实实的指导。他偶尔会伸手,用指节敲打宋颂过于僵硬的手腕,或者直接捏着他的手指调整按弦的位置。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这里,节奏不稳。你心里默数拍子,一哒哒二哒哒三哒哒四哒哒……”
“换和弦时提前准备,不要等唱到词才手忙脚乱。”
“副歌部分气息要下沉,用丹田发力,别扯着嗓子喊。”
在毒舌的间隙里,这些有效的建议如同碎石中的金子,被宋颂艰难地捕捉到。他憋着一股气,按照华硕的指示一遍遍练习。手指被琴弦磨得生疼,嗓子也干得冒烟。华硕就坐在对面,像个最严苛的监工,目光如炬,任何一点错误和懈怠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停。重来。Em和弦无名指没按实,声音发虚。”
“高音部分,用假声带过去,别硬顶。”
“感情?你现在只有赴死的悲壮,没有小幸运的悸动。”
宋颂练得满头大汗,筋疲力尽,无数次想撂挑子不干,但每当对上华硕那双沉静专注、仿佛笃定他能做到的眼眸,又莫名地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这混蛋虽然嘴毒,但……好像真的在帮他?
连续几天的魔鬼陪练下来,宋颂的琴技和唱功虽然离“动听”还差十万八千里,但至少从“杀猪现场”进化到了“勉强能入耳”的程度。华硕依旧吝啬夸奖,但宋颂能感觉到,他皱眉的次数变少了。
汇演当晚,学校大礼堂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青春躁动的荷尔蒙和兴奋的气息。后台更是乱成一锅粥,化妆的、换衣服的、对台词的,兵荒马乱。
宋颂抱着他那把借来的旧吉他,缩在后台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手心全是冷汗。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棉麻衬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在一群妆容精致、服装华丽的表演者中,朴素得像颗误入珠宝盒的小石子。
“下面,请欣赏由高一(三)班宋颂同学带来的吉他弹唱——《小幸运》!”主持人清亮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
宋颂一个激灵,感觉腿肚子都在抽筋。他深吸一口气,抱着吉他,同手同脚地走上了灯光璀璨的舞台。
刺眼的聚光灯打在身上,台下是黑压压一片、看不清面孔的观众,无数道目光聚焦而来。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大脑一片空白,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他僵立在舞台中央,像一尊被定住的雕像。
完了……开场就要搞砸了……
宋颂绝望地闭上眼。
就在这时,一道清冽、平静、带着奇异穿透力的视线,如同破开迷雾的灯塔,从台下观众席某个固定的方向投射过来。那目光沉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安的笃定力量,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
宋颂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循着那道目光望去。
在观众席靠前、光线略暗的位置,华硕静静地坐在那里。他没有鼓掌,没有呐喊,甚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样平静地、专注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泓沉静的寒潭,清晰地倒映出舞台上那个紧张无措的身影。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着我,按我教你的做。
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那道目光注入宋颂体内。他狂跳的心脏奇迹般地平复了一些,僵硬的手指也似乎找回了一点知觉。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手指有些颤抖地按上琴弦。
前奏响起,依旧有些生涩,但至少没有破音。宋颂闭上眼,努力屏蔽掉台下的喧嚣,只想着华硕这几天冷着脸、却一遍遍纠正他的每一个细节——手腕放松,指尖用力,气息下沉……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带着一点初起的微颤,却意外地干净、清澈,如同山涧流淌的溪水,瞬间抚平了开场时的尴尬和紧张。
台下的窃窃私语渐渐平息了。
“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 他的声音渐渐稳定下来,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青涩感,却格外真诚。简单的和弦伴奏下,那干净的少年音色,像一阵带着青草香气的微风,轻轻拂过听众的心弦。
没有炫技,没有华丽的编曲,只有一把旧吉他,一个清秀的少年,用他略显笨拙却无比真诚的方式,讲述着青春里那些微小而珍贵的悸动。
“……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
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
为什么没有发现遇见了你
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唱到副歌,宋颂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并非技巧,而是某种纯粹的情绪流露。聚光灯柔和地笼罩着他低垂的侧脸,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专注拨弦的手指在光线下显得格外修长干净。这一刻,他身上那种与纯男校环境格格不入的、带着点清新和脆弱感的气质,被无限放大,竟生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纯净魅力。
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轻轻消散。
短暂的寂静后,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甚至夹杂着几声兴奋的口哨!
宋颂如梦初醒,抱着吉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台上,脸颊因为激动和羞涩而泛起红晕,眼睛亮晶晶的,像落入了星子。他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华硕的方向。
华硕依旧坐在那里,位置没变。但宋颂清晰地看到,在掌声雷动、灯光闪烁的瞬间,华硕那张万年冰封的俊脸上,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宋颂心湖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颂颂!太棒了!!” 台下前排,林骁激动地站起来,用力地鼓掌,笑容灿烂,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热烈。他手里捧着一束包装精美的、盛放的向日葵,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显然是准备上台献花的。
宋颂被掌声和欢呼弄得有些晕乎乎的,他笨拙地鞠了一躬,抱着吉他,脚步发飘地走下舞台,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紧张和成功而剧烈跳动着。
刚踏进光线昏暗的后台通道,卸下舞台灯光的灼热,一股微凉的空气袭来,宋颂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下一秒,一件带着熟悉清冽气息、质地厚实的深蓝色羊毛外套,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住!
宋颂眼前一黑,鼻尖瞬间充斥了属于华硕的、干净冷冽的味道。他挣扎着想把脑袋从外套里探出来,手腕却被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精准地扣住。
“穿这么少,”华硕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近在咫尺,带着惯有的冷淡,却似乎比平时低沉了一丝,“又想生病?让我照顾?”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嫌弃语气。但这一次,宋颂却诡异地从中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尤其是那扣着他手腕的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和……亲昵?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华硕拉着,脚步踉跄地穿过杂乱的后台。周围忙着换装补妆的演员们投来或好奇或暧昧的目光,林骁捧着那束灿烂的向日葵,正兴冲冲地穿过人群朝这边走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笑容。
“颂颂!唱得太……”林骁的声音在看到华硕的动作时戛然而止。
华硕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看到林骁和他手里那束刺眼的花。他手臂微微用力,以一种近乎禁锢的姿态,将裹着外套、行动不便的宋颂半揽在身侧,脚下步伐没有丝毫停顿,径直与捧着花的林骁擦肩而过!
林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华硕强势地将宋颂带走,看着宋颂被裹在华硕宽大的外套里、只露出一个茫然无措的脑袋,被半推半抱着消失在后台更深的阴影里。那束灿烂的向日葵,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也瞬间黯淡了几分。
后台深处,一个堆放布景道具的狭窄角落。这里远离了前台的热闹和后台的喧嚣,只有几盏昏暗的工作灯投下模糊的光影。
华硕终于停下了脚步,松开了扣着宋颂手腕的手,却没有退开。他高大的身影将宋颂完全笼罩在角落的阴影里,形成一片极具压迫感的私密空间。
宋颂还裹着那件带着华硕体温的外套,鼻息间全是对方清冽的气息,心脏因为刚才的奔跑和被带离的冲击还在狂跳。他抬起眼,有些茫然又有些无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华硕。舞台的灯光仿佛还残留在视网膜上,让他此刻亮晶晶的眼睛,如同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清晰地倒映着华硕的身影。
华硕垂眸,目光沉沉地锁住宋颂那双因为兴奋和紧张而格外明亮的眼睛。后台昏暗的光线柔和了他脸部过于冷硬的线条,那双总是冰封着、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如同幽深的漩涡,翻涌着某种宋颂看不懂的、极其浓烈的情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滞。
宋颂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震耳欲聋。华硕的呼吸似乎也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就在宋颂紧张得快要窒息时,华硕忽然微微俯身,低头靠近。
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一个极其危险的程度!宋颂甚至能数清华硕低垂的眼睫,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带着一种灼人的热度,与他微凉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而滚烫。
宋颂的呼吸瞬间停滞,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脸颊,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僵硬地看着华硕不断放大的俊脸。
华硕的薄唇,停在了距离宋颂嘴唇只有寸许的地方。他并没有再靠近,只是用那双幽深得能将人灵魂吸进去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宋颂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唇,和他那双写满了震惊、慌乱、却唯独没有厌恶的明亮眼睛。
后台远处隐约传来的音乐声、人声,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方寸之地,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带着灼热温度的呼吸。
然后,那把低沉磁性、此刻却如同醇酒般带着蛊惑微哑的嗓音,裹挟着温热的吐息,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钻进宋颂的耳膜深处,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磨砺的质感:
“唱得……”
他顿了一下,灼热的气息拂过宋颂敏感的耳廓。
“……还不错。”
轰——!!!
宋颂感觉自己的大脑彻底宕机了!血液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冲上头顶!脸颊和耳朵烫得像是要燃烧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猛地松开,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冲撞,几乎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还不错”……这三个字,从华硕嘴里说出来,简直比“一等奖”的奖状还要珍贵!更要命的是,他说这话时的姿态、语气、距离……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暧昧和侵略性!
宋颂像只被煮熟的虾子,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想反驳,想说“用不着你评价”,想推开他,可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对方极具存在感的呼吸和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深邃目光。浑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两人呼吸交缠的那方寸之间,每一次吸入的空气都带着华硕的气息,每一次呼出都带着自己失控的心跳。
角落里昏暗的光线模糊了界限,也放大了所有细微的感官。华硕的视线从宋颂通红的耳垂缓缓下移,落在他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最终又回到他那双因为震惊而显得格外清澈、此刻却蒙上一层水汽的眸子上。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自己,一个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带着强烈占有欲和某种隐秘渴望的华硕。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
华硕终于直起了身体,拉开了那令人窒息的近距离。压迫感骤然减轻,新鲜的空气涌入肺叶,宋颂却感觉一阵莫名的虚脱,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下意识地抓紧了裹在身上的外套边缘。
华硕看着他这副惊魂未定、脸颊绯红、眼神躲闪的狼狈模样,眼底深处那翻涌的暗流似乎平息了些许,重新覆上了一层薄冰。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抬手,极其自然地替宋颂拢了拢滑落肩头的外套领口,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宋颂颈侧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感。
“走了。”他收回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他转身,率先走出了这个弥漫着暧昧气息的角落。
宋颂裹着那件残留着华硕体温和气息的外套,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华硕消失在拐角的挺拔背影。脸颊滚烫,心跳如鼓,耳边反复回响着那句低哑的“还不错”和那灼热的呼吸。
后台入口的灯光下,林骁捧着一束依旧灿烂、却显得无比孤单的向日葵,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刚才亲眼目睹了华硕将宋颂强势带离,又隐约看到了角落里两人那极其靠近的身影。他脸上惯有的阳光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失落和了然。
他看着宋颂独自一人从昏暗的角落走出来,脸颊绯红,眼神迷蒙,身上还裹着那件刺眼的、属于华硕的外套……
林骁最终没有上前。他默默地转身,抱着那束无人接收的向日葵,融入了散场的人潮。那挺拔的背影在热闹的夜色中,透着一丝落寞的萧索。
宋颂独自站在渐渐冷清下来的后台入口,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脸上滚烫的温度和心头的惊涛骇浪。他下意识地将身上那件带着清冽气息的外套裹得更紧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刚才被华硕触碰过的颈侧皮肤。
完了。
好像……真的掉进了一个由那个“双面人”亲手编织的、巨大的、名为华硕的陷阱里。
而且,这一次,他似乎……连挣扎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