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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京城暗涌与命运错位 ...

  •   大朝会上,气氛庄严肃穆。百官列班,君坐龙椅之上,神色从容,言语中却暗藏杀机。
      今日议题繁杂,方才讨论完边关军饷问题,工部尚书便拱手而出,声音稳重而响亮:
      「启禀陛下,靖边县水利工程已于月初开工。然因连日暴雨,河道改径,民间传言四起,怨声载道,恐影响军粮运送及民心稳定。臣以为,应派一位熟稔军务且体恤百姓之人前往督导安抚。」
      皇帝微抬眼皮,语气不疾不徐:「工部尚书心怀社稷,可有合适人选?」
      工部尚书顿首道:「微臣以为,威武将军李广,治理有方,素有威信,可堪此任。」
      皇帝未置可否,转向群臣:「诸卿意下如何?」
      就在众臣思忖之时,御史大夫古轩宇出列,神色笃定,声音清朗:
      “陛下,微臣认为,此事非寻常治水之举。靖边位于北境通道,为白泽军旧驻之地,民风彪悍,军民关系盘根错节。此时派遣一位深谙当地军政之人,方能安稳局势。西宁大将军叶若凝,曾亲领白泽军筑堤修坝,与当地百姓素有情谊,当为不二人选。”
      百官闻言,议论纷纷。站于侧班的凌绍安微微前倾,拱手接道:
      「陛下,微臣亦附议。靖边县军政复杂,若非熟稔地形与军情之人,恐难稳局。西宁大将军过往驻扎于此,与当地军司『徐雁行』将领交情深厚,调度民力亦颇有章法,臣以为再适合不过。」
      皇帝微微颔首,唇角含笑,似是欣慰众臣推举之人与其心意不谋而合。
      正此时,一名年约五旬、身着深青朝服的礼部侍郎轻咳一声,出列禀奏:
      「陛下,靖边任务虽重,然言家本月将举办祖祭,据老夫所知,西宁大将军此番为主祭之人。若将其调离,恐有失孝道,亦会招议。」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微凝。
      正此时,齐王上前,语带不屑:
      「笑话!区区护国大将军,竟困于内宅祖祭?此等小事也值得在朝堂上争论,礼部侍郎之言,未免可笑。」
      礼部侍郎闻言大怒,回击道:
      「齐王何出此言?叶将军既嫁入文国公府,家祭岂能视为小事?我朝以孝治国,为人媳妇、未来主母,自当以祭祖为重。至于国务,自可由他人代劳!」
      皇帝闻言,脸色微沉,声音冷冽:
      「哦?依礼部之见,是要朕亲赴靖边督导水患不成?」
      语气甫落,朝堂已鸦雀无声。数名年轻官员垂首不语,连素来沉稳的户部尚书也不由拈须侧目。
      正当气氛紧绷,言征从容上前,拱手敛眸:
      「陛下息怒,礼部侍郎亦是忧国之心,只是考量未周罢了。」
      他语气一转,缓缓道:
      「陛下圣心念国,臣等自当遵从。家祭属内宅之事,叶将军身为朝廷柱石,自当以国事为先。内事自有内眷主理,无须陛下挂怀。」
      此番言辞恰到好处,既无冒犯圣意,又化解争端,更巧妙地将「叶将军当行」之议,引向「天命所归」之势。
      皇帝见此,神色微敛,手指轻叩龙椅扶手两下,道:
      「既如此,便命西宁大将军即刻整备,赴靖边督导水利工程。另令白泽军拨一小队亲卫随行,由凌将军协同,十日内成行,不得延误。」
      众臣齐声应命。
      朝会散后,百官鱼贯而出,金銮殿内渐归寂静。
      皇帝坐于龙椅之上,半阖双眼,右手轻轻抚过扶手,仿佛能触摸到那些未言明的杀机与纠葛。他并未多言,微抬眼,望向殿顶飞檐之上垂落的一道阳光,目光幽沉,无喜无怒,亦无悔。

      午后的阳光斜斜洒入永安居馬廄,木格窗缝间透出一道道金光,照得尘埃缓缓飘浮,如凝住的时光。馬廄内弥漫着干草与泥土的气息,还夹着些许马汗与香草的清香。
      若凝褪去外袍,只着一袭便衣,袖口挽起,露出线条匀称、历经多年操兵的手臂。她一手提起温水桶,水中漂浮着浸过的香草叶,另一手熟练地泼洒水珠在飞白洁白的鬃毛上。指尖一路自脖颈顺梳至背脊,力道温柔而不失清劲。
      飞白轻嘶一声,像是舒服地呼应她的动作。若凝弯唇笑了笑,从腰间小布囊中摸出一根胡萝卜,在他鼻尖晃了晃:「来,给你最爱的。」
      飞白立刻伸长脖子,嘴巴一口叼走,咀嚼得不亦乐乎,眼神温驯得像个贪吃的孩子。若凝轻笑,轻轻拍了拍它的脖颈:「吃这么快,也不怕噎着……」
      这一刻,她眼神柔和,像极了当年在边关亲手喂他喝水时的模样。若凝仿佛也忘了自己如今是何位阶、肩上背负多少血债与功名,只是把眼前这匹陪她南北奔袭的老友,当成了真正的同袍。
      「飞白啊……」她边抚摸边轻声说话,声音几乎与马匹鼻息同柔,「你跟了我这么久,南征北战,吃了多少苦,却从未好好让你看看外头的风景。京城的繁华,怕也是看腻了吧?我答应你,日后若有空闲,定带你走遍山川河流,到哪都不会少了你。」
      飞白似乎听懂了她的心意,轻声嘶鸣,尾巴甩动,随后低头轻蹭她的手臂,厚重的马头轻压在她肩侧,那亲昵的姿态像极了年少时在边关共同熬过长夜的战友。
      若凝嘴角微弯,轻拍马头,笑意像阳光一样染上她眼角,柔和且有光。
      就在此时,廄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将军!」
      绫鹰急匆匆闯进来,灰青军服还沾着门前庭院的细尘。他手中紧握一封以金线封口的密函,额上微汗,显是刚刚奔来。
      「宫中来信。」他语气低急,目光直视若凝。
      若凝闻声转身,眼神瞬间转为锐利。她接过诏书,指尖抚过那道金线封口,眉头不自觉蹙起。拆开信封,目光迅速扫过纸面,原本的闲适如烟云消散,眼中只剩下沉稳与果断。
      良久,她轻声念出:「靖边县……」
      她的语气低沉却透着些许惊喜,像是故人来信,让人猝不及防又心生欢喜。她将诏书递给绫鹰,眼神微亮:「竟是靖边!我与徐将军曾驻扎于此多年,地势、人情皆熟,如今再去,倒像是重返故地。」
      绫鹰接过诏书,快速扫过内容,眼底一亮,笑道:「将军还记得当年水患吗?您与徐将军一同下河堵决堤,浑身泥水,吃个炊饼都是沙。还笑说那是『黄金炊饼』。」
      若凝闻言,噗哧笑了出来,笑声清脆自然。她抬头望向阳光斜斜洒落的馬廄门口,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温柔,那是对过往岁月的怀念,也是对未来征途的向往。
      可绫鹰却收敛了笑意,犹豫片刻,仍旧开口:「只是……月底言府家祭将至,您是世子夫人,此番离京,首次家祭便未能主祭,是否会……」
      若凝脸色一沉,已不复方才笑意。她低头整理洗马的工具,一动一顿间,语气平稳却坚定:「家事再大,也没有国事大。丞相既已安排夫人主礼,便是朝堂默许我不必亲临,皇命在前,无需多言。」
      她抬起头,目光如炬:「身为大魏将军,我的位阶、责任与信念,不会因为嫁入言府而有丝毫改变。」
      绫鹰凝视着她,神情渐渐肃穆,继而低声应道:「末将明白,愿随将军策马再征。」
      若凝点头,转身拍了拍飞白的脖子,低声道:「又要上路了,这次我们走的是熟路。只愿这回,不再是血与火,而是风与云。」
      阳光渐斜,馬廄门外,风起微尘,一段崭新的征程,已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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