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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你的心跳很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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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沈宅客厅笼罩在暖黄壁灯的光晕里,空气残留着松节油与墨水的清冽——林逸刚完成新画的收尾。沈憬坐在沙发处理卷宗,金边眼镜反射着屏幕冷光,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规律而沉稳。
玄关传来轻微的响动。两人同时抬头,只见沈逸站在阴影交界处,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臂弯,发梢沾着夜露,那双遗传自林逸的碧蓝猫瞳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头顶三花色猫耳不似平日慵懒下垂,而是警觉地竖立微颤,尾巴僵硬地拖在身后,尾尖绒毛微微炸开。
“崽崽?”林逸放下调色板,白色猫耳倏地转向儿子方向,敏锐捕捉到异常,“脸色怎么这么白?尾巴都炸成蒲公英了!”他习惯性想上前,却被沈憬不动声色地揽住腰按回身边——律师的视线穿透镜片,精准锁定了沈逸校服袖口难以察觉的深色污渍。
“不是我的血。”沈逸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冷硬,像冰层下暗流涌动。他走到客厅中央,没有坐,只是垂眸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粘腻温热的触感。“顾逢野。他替我挡了一刀。”
空气瞬间凝固。
“挡刀?!”林逸的白色猫尾“唰”地高高翘起僵直,耳尖绒毛根根炸立,碧蓝猫瞳因震惊瞪圆,“那个转学生?他疯了?!伤哪了?严不严重?!”他几乎要从沙发上弹起来,被沈憬紧扣在腰侧的手稳稳压制。
“右侧肋下,贯穿伤,失血性休克。”沈逸报出术语般精准,语气却泄露一丝几不可查的滞涩,“救护车送走了。”他顿了顿,长睫在眼下投下浓重阴影,忽然抬起眼,目光笔直地投向林逸,带着一种近乎学术探究的困惑,却搅动着深藏的波澜:
“他倒下去的时候,看着我。我说‘让他们救你’,他就立刻不动了。”沈逸的指尖无意识蜷缩,捏皱了口袋里一颗未拆封的蜜桃糖,“然后…这里,”他用沾过血的手,重重按在自己左胸口,校服布料被攥出深刻褶皱,“突然跳得…很吵。像要从里面撞出来。持续搏动异常,伴随短暂呼吸抑制。这是什么病理反应?”
客厅陷入一片死寂。
林逸彻底僵住,炸开的尾巴忘了放下,耳尖的绒毛却诡异地、一点点软化下来,染上一层薄红。他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碧蓝的猫瞳里翻涌着震惊、了然、担忧,还有一丝…过来人的羞赧。
“噗嗤——”一声极轻的笑打破了沉默。沈憬摘下眼镜,锐利的黑眸锁住儿子,唇角勾起一抹了然又意味深长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
“病理反应?不,沈逸。”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精准切割开儿子冰封的伪装,“那是‘锁定’。当一头孤狼豁出性命标记领地,宣誓所有权时,被锁定的猎物,心脏会率先臣服——无论理智是否承认。”他看向林逸,意有所指,“就像当年某只炸毛的白猫,被叼回窝时,心跳声可比打鼓还响。”
“沈!憬!”林逸瞬间从石化状态复活,白皙的脸颊“轰”地烧透,白色猫耳羞愤得几乎要冒烟,尾巴“啪啪”地抽在沈憬结实的小腿上,“谁、谁打鼓了!你少教坏崽崽!”他试图用炸毛掩饰慌乱,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向沈逸,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崽崽,别听你爸瞎说!那、那种不要命的疯子…心脏跳得快是被吓的!对,就是吓的!离他远点准没错!”
沈逸没有回应林逸色厉内荏的警告。他依旧按着心口,感受着那里残留的、陌生而剧烈的搏动余韵。父亲的话像一把钥匙,粗暴地撬开了他冰封认知的缝隙。锁定?臣服?他想起顾逢野挡刀时眼中燃烧的疯狂赤红,想起他松开混混咽喉时瞬间的驯服,想起他濒死时依旧固执地、只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种沉重到窒息的、滚烫的、不容置疑的…占有?
他碧蓝的猫瞳深处,冰层碎裂的声响仿佛清晰可闻。困惑并未消散,反而被一种更汹涌、更陌生的浪潮席卷——那浪潮里翻滚着被鲜血浸透的震撼,被绝对服从搅动的心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如此疯狂而专注地“锁定”所带来的、隐秘的战栗。
沈憬将林逸炸毛的尾巴轻轻拢在掌心顺毛,目光却始终锁在沈逸身上,带着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为这场混乱的心动初体验落下注脚:
“沈逸,你长大了。心脏的‘噪音’,是你开始读懂另一种生存法则的信号——属于‘领地’与‘归属’的法则。”他捏了捏林逸僵硬的猫耳根,意味深长,“就像你爸爸当年终于明白,尾巴炸得再高,也逃不过被‘叼回窝’的命运。区别只在于,你遇到的,是条更疯的狼崽子。”
林逸的抗议声被沈憬捂在掌心,只剩下羞愤的呜咽和疯狂甩动的白色尾巴尖儿。而沈逸站在光影里,指尖那颗蜜桃糖的棱角深深硌入掌心,左胸腔深处,那陌生的、滚烫的搏动,正一遍遍冲刷着名为“顾逢野”的烙印,无声宣告着一个崭新而混乱的篇章,已然揭开序幕
医院的消毒水味浓得刺鼻,惨白的灯光在走廊投下冰冷的影子。沈逸推开单人病房的门,动作比平日轻缓,指尖残留着洗手液过度搓洗后的干涩感。病床上,顾逢野半靠着,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门开的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沈逸,如同磁石吸铁,里面翻涌的暗潮瞬间凝固成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
沈逸的脚步顿在门口。视线扫过顾逢野被绷带缠绕的胸膛,那刺目的白布下,是替他挡下的刀锋。心脏的位置又传来一阵熟悉的、令人烦躁的紧缩感,像被那只无形的手再次攥紧。
“逸哥!” 守在床边的周浩像见了救星,娃娃脸垮着,“野哥他……”
顾逢野的目光依旧黏在沈逸身上,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地打断:“**出去。**”
周浩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看了看顾逢野不容置喙的眼神,又看了看门口面无表情但气压更低的沈逸,缩了缩脖子,麻溜地溜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沈逸没走近,也没坐下,只是隔着几步的距离站着,碧蓝的猫瞳如同冰封的湖面,试图冻结心底那不合时宜的喧嚣。
“医生怎么说。”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公事公办。
“死不了。” 顾逢野扯了扯嘴角,牵扯到伤口,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目光却毫不动摇,贪婪地描摹着沈逸的眉眼、发顶竖立的猫耳、垂在身侧的手。“你来了就好。”
最后那句话,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沈逸心口。那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满足感,让沈逸左胸腔的搏动再次失控地加速,撞击着肋骨,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轰鸣。
他讨厌这种失控。
“为什么挡刀。” 沈逸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审视的锐利,试图用冰锥刺破这粘稠的氛围,“你该知道,我能躲开。”
顾逢野的瞳孔在那一瞬缩紧,眼底翻涌的暗红几乎要压制不住。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牵扯着绷带下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却奇异地让他更加清醒,更加……兴奋。
“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失血后的虚弱,却字字清晰,如同烙印,“但万分之一的风险,也不行。” 他看着沈逸骤然抿紧的薄唇,看着他碧蓝猫瞳里一闪而过的波澜,心底那头名为“占有”的凶兽满足地低吼。他缓缓抬起那只没输液的手,伸向床头柜。
动作因为疼痛而有些迟缓、僵硬。
沈逸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那只手。他看到顾逢野的指尖碰到了柜子上一个保温桶——一个印着幼稚卡通猫咪图案的、与这冷硬病房格格不入的保温桶。
那是林逸硬塞给他的。
顾逢野的手指在保温桶光滑的表面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然后,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撞进沈逸冰封的湖面深处,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执着:
“沈逸,” 他第一次完整地、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你的命令,是我的呼吸。**”
轰——!
沈逸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攥住,又猛地被抛向高空!那句在资料里见过的、属于顾逢野的“15字名言”,此刻被他用如此虚弱却又如此决绝的语气亲口说出,带着滚烫的、献祭般的温度,瞬间焚毁了他所有试图维持的冰冷伪装!
他看到了顾逢野眼中那片近乎疯狂的赤诚与臣服,看到了他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伸向保温桶的手,看到了那卡通猫咪图案——他那个爱炸毛的爸爸笨拙的关心象征。
一股陌生的、滚烫的洪流冲垮了堤坝!
沈逸猛地向前跨了一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一把夺过顾逢野指尖刚刚触碰到的保温桶,力道之大,让桶身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拧开盖子,里面是温热的、熬得软糯香浓的鸡茸粥,混合着香菇和青菜的清甜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闭嘴!” 沈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比平时更冷更硬,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他看也没看顾逢野,只是粗暴地用勺子舀起满满一勺粥,动作毫无温柔可言,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力道,**直接怼到了顾逢野苍白的唇边!**
“吃!”
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顾逢野的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震!不是因为被粗暴对待,而是因为沈逸眼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下,此刻正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剧烈到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绪——是愤怒?是担忧?是……因他而起的失控?
巨大的狂喜和扭曲的满足感瞬间淹没了肋下的剧痛!他甚至觉得那点疼痛都变成了甘霖!他顺从地张开嘴,温热的粥滑入口腔,熨帖着冰冷的食道。他的目光却如同最忠诚的猎犬,死死地、贪婪地锁定着沈逸近在咫尺的脸,捕捉着他紧蹙的眉头,抿成直线的薄唇,还有那微微颤抖的、端着勺子的指尖!
一勺,又一勺。沈逸的动作依旧粗暴,仿佛不是在喂食,而是在执行某种惩罚性的任务。勺子偶尔磕碰到顾逢野的牙齿,他也毫不在意。顾逢野更是甘之如饴,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眼底更加炽热的暗芒。
保温桶很快见底。
沈逸“哐当”一声将空了的保温桶和勺子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直起身,胸膛微微起伏,碧蓝的猫瞳里那片冰封的湖面下,暗流汹涌得几乎要决堤。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尖锐的刺痛维持着最后的“冷静”。
“伤好之前,**不准出院,不准乱动,不准违抗医嘱。**” 他盯着顾逢野,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渣,每一个“不准”都像是砸在对方身上的枷锁。
顾逢野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勾起一个微小的、扭曲的弧度。他看着沈逸眼中那片因自己命令而掀起的惊涛骇浪,感受着那冰冷话语下隐藏的、几乎要将他焚毁的灼热气息。这命令,这束缚,对他而言,是比任何情话都更动听的圣谕!
“是。” 他低哑地应道,目光依旧灼热地锁在沈逸脸上,带着绝对的服从和无尽的贪婪。
沈逸被他看得心头火起,那股陌生的、滚烫的情绪几乎要冲破喉咙!他猛地转身,动作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快步走向门口。
就在他的手搭上门把的瞬间——
“沈逸。” 顾逢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沈逸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但脊背明显绷紧。
“你的心跳,” 顾逢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的满足和笑意,“刚才,很吵。”
轰——!!!
沈逸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耳根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一种被彻底看穿、无处遁形的羞恼和……更加汹涌的心悸瞬间将他吞噬!他猛地拉开门,几乎是逃也似地冲了出去,门板在他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顾逢野靠在床头,听着门外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急促远去的脚步声,感受着胸腔里因为激动而牵扯的剧痛。他缓缓抬起那只没输液的手,指尖轻轻抚过被勺子磕碰过的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沈逸粗暴喂食时指尖无意擦过的微凉触感。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空气中还残留着沈逸身上那股清冽又带着蜜桃甜香的气息,混合着鸡茸粥的温热。
唇角那抹扭曲的弧度,终于彻底绽开,形成一个近乎病态的、满足的微笑。
他的“领地”,以血为契。
他的“猎物”,心跳如雷。
这场疯狂的狩猎,才刚刚开始。而他,已嗅到了胜利的甘美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