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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宰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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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昌乐拜相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浪。
朝中反对声四起。那些老臣联名上书,说“女子为相,亘古未有,恐遭天谴”;那些世家官员私下串联,说要“清君侧,除妖孽”;就连一些原本支持赵倾恩的官员,也委婉表示“此举太过激进,恐生变故”。
但赵倾恩铁了心。她当朝宣布:“许昌乐之才,诸位有目共睹。北境谈判,江南平乱,哪一件不是大功?朕用人,唯才是举,不论男女。再有异议者,以抗旨论处!”
这话说得太重,反对的声音暂时压了下去,但暗流仍在涌动。
许昌乐知道这些,但她不在乎。她搬进了宰相府,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
第一件事,是彻查王振案。
她调集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的精干力量,组成三司会审。自己亲自坐镇,日夜不休。
审讯进行得很顺利。王振起初还嘴硬,但在铁证面前,终于崩溃,供出了一长串名单。从江南富商到朝中官员,从地方大吏到宫中太监...牵扯之广,令人咋舌。
更让人震惊的是,王振供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太后。
“太后?”许昌乐蹙眉,“她不是被圈禁在冷宫吗?”
“是...是的。”王振浑身发抖,“但太后在宫中经营多年,眼线遍布。她通过一个叫小桂子的太监,与外界联系。那些江南富商,都是太后娘家的人;那些朝中官员,也都受过太后恩惠...”
许昌乐立即命人抓捕小桂子。但晚了一步——小桂子已“突发急病”,暴毙身亡。
线索断了。
但许昌乐没有放弃。她下令彻查所有与太后来往密切的官员、太监、宫女。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
三日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云锦。
“许大人,”云锦跪在许昌乐面前,泪流满面,“奴婢...奴婢有事禀报。”
许昌乐扶起她:“云锦姑娘请起。何事?”
云锦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这是奴婢在整理太后旧物时发现的。上面记录着...记录着太后这些年来收买官员、培植势力的所有账目。”
许昌乐接过册子,快速翻看,越看越心惊。这上面不仅记录了太后的势力网,还记录了一个惊天秘密:当年毒害先帝的“忘忧散”,竟然是太后亲手调配的。
“太后...懂医术?”许昌乐问。
云锦点头:“太后的娘家是医药世家,她自幼学医,精通药理。当年先帝病重,她以侍疾为名,在汤药中动手脚...这些,都是她亲口对心腹宫女说的,被奴婢偶然听到。”
许昌乐握紧册子,指节发白:“此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奴婢,只有那个心腹宫女。但那个宫女...三年前就‘病逝’了。”云锦道,“奴婢知道此事重大,一直不敢说。如今太后倒台,奴婢才敢...”
“你做得对。”许昌乐道,“此事我会禀报陛下。你先下去吧,记住,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云锦退下后,许昌乐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那本册子,心中翻江倒海。
太后毒害先帝,培植势力,意图夺权...这一切,赵珏知道吗?若他知道,那就是母子合谋;若不知道...那太后这盘棋,下得也太大了。
她不敢耽搁,立即进宫面圣。
乾清宫里,赵倾恩看着那本册子,脸色苍白如纸。许久,她哑声问:“此事...当真?”
“云锦不会说谎。”许昌乐道,“而且册子上的笔迹,确是太后无疑。”
赵倾恩闭上眼,泪水滑落。她想起父皇临终前的痛苦,想起那些不明不白的症状,想起太医院众口一词的“积劳成疾”...
原来,凶手就在身边。
“传旨,”她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冰冷,“太后毒害先帝,罪证确凿,赐白绫。赵珏...知情不报,助纣为虐,一并赐死。”
“陛下,”许昌乐轻声道,“赵珏毕竟...是您弟弟。”
“朕没有这样的弟弟。”赵倾恩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毒害父皇时,可曾想过那是他父亲?他伪造遗诏时,可曾想过那是他姐姐?”
许昌乐沉默。她知道,赵倾恩说得对。有些罪,不可饶恕。
“臣...遵旨。”
次日,宗人府。
赵珏看着眼前的白绫和毒酒,忽然大笑:“终于...终于来了。皇姐,不,陛下,您终于容不下我了。”
送旨的太监面无表情:“废帝赵珏,接旨吧。”
赵珏端起毒酒,仰头一饮而尽。酒很烈,烧得他喉咙发痛。他跪倒在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他还是个孩子时,赵倾恩牵着他的手,在御花园里放风筝。
那时阳光很好,风筝飞得很高。
“皇姐...”他喃喃道,“对不起...”
声音渐弱,最终消失。
同一时间,冷宫。
太后看着白绫,神色平静。她抚摸着白绫细腻的质地,轻声道:“这料子不错,配得上本宫的身份。”
她走到镜前,整理妆容,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然后拿起白绫,系在梁上。
“先帝,”她对着虚空微笑,“臣妾...来陪您了。”
凳子踢倒,身影悬空。
消息传到乾清宫,赵倾恩正在批阅奏折。笔尖顿了顿,一滴墨落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她没有抬头,继续批阅。
许昌乐站在一旁,看着她的侧脸。那张总是温和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但紧握笔杆的手指,指节发白。
“陛下,”她轻声说,“节哀。”
赵倾恩放下笔,走到窗边。窗外秋叶飘零,一片萧瑟。
“朕不哀。”她缓缓道,“他们罪有应得。朕只是...觉得累。”
许昌乐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臣在。”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赵倾恩心中一暖。她转头看着许昌乐,看着她眼中的关切和坚定,忽然觉得,这漫漫长路,只要有这个人陪着,就不那么难走了。
“昌乐,”她轻声道,“答应朕,永远不要离开朕。”
许昌乐笑了:“臣答应过陛下,死也不会离开。”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都有泪光。
秋风从窗外吹入,卷起案上的奏折。许昌乐走过去,将奏折整理好,忽然看到一份来自江南的急报。
“陛下,”她脸色凝重,“江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