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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大婚 ...

  •   极乐花是灵草族特有的花,喜阴,只在一年四季雨水最丰沛的夏末开放,短短几天的花期却极尽绚烂。茸鹅很小的时候,母亲和哥哥带她到密林里看极乐花,她曾经说,想要在极乐花盛开的时候出嫁,跟极乐花比比谁是最美的新娘。如今,母亲老了,哥哥已不在身边很多年,茸鹅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执着于和极乐花比美的小女孩了。但当她即将穿上嫁衣,看到榕树下那成片的五彩斑斓的纤细花丝时,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实现了当年的愿望。
      茸鹅已经穿上了极其繁琐的嫁衣,坐在她的藤帐里等待天界来接亲的使者。
      “公主,别这么不开心呀,你要嫁的可是一位神君!”茸鹅的贴身侍女泛溪忙东忙西地收拾了好几天的东西,还是没有收拾完,她不停地念叨这个要带那个也要带,因为天界有令,嫁入天界的异族女子,五年内不得回母族。此刻她难得有时间关照一下主子的情绪,却发现在红色嫁衣的映衬下,茸鹅的脸色简直黑得像块粪石。
      “神君怎么了?别人敬仰神君,但我最恨的就是他们。”茸鹅一字一顿地说。
      泛溪年龄小,没领略过那场战争的惨烈,更不可能明白,灵象如果施加在自己身上会意味着什么。
      “他们以前是欺压过我们……但我觉得,他们现在对我们也挺好的。辰丰老师对我们难道不好么?我家门前的桥还是他们修的呢。”泛溪小声说道。
      那不是欺压,是血海深仇,茸鹅默默地看着她,在心里说道,一边握了握她藏在衣服里的短剑。
      此剑名为“丝竹”,曾是哥哥的兵器,也是哥哥留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此剑与光羽箭同为散灵石所制,一旦击穿要害,便能散人灵力,夺人性命。灵草族有无数灵丹妙药,但对此却无法可救。
      “你的生骨药带了吗,要带够。”茸鹅对泛溪说。
      “带了带了,”泛溪朝茸鹅莞尔一笑,举起她的左手,“公主,我觉得也用不着带许多,我这手已经快好了。”
      泛溪的左手是义肢,茸鹅用榕树藤给她编的,辅以生骨药,养个十年八载,差不多能恢复如初。但是生骨药很珍贵,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而且用药时需灵力灌注,调养期间还不能干重活。外人常说这丫鬟比公主还难伺候,但茸鹅只把她带在身边,不离不弃。
      茸鹅看着兴奋地忙前忙后的泛溪,心里不由得想,这个傻丫头,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胳膊没了跟天界有不可分割的关系,还会这么说吗?
      那场战争过后,灵草族面目全非。无数人家分崩离析,失去丈夫的灵草族女人,无法排解内心的痛苦,邪教趁虚而入。教唆人“献祭肉身,浴火重生”的琉璃教大行其道,极盛之时,街道和村庄里随处可见断肢的女人和年轻人。泛溪便是茸鹅在村里行医时捡到的孤儿。老灵草王一方面要收拾战后乱局,另一边又被邪教弄得焦头烂额,身体很快垮了,常年卧病在床。王后艰难地维系朝政,以一个失去儿子的女子之身应付天界的各种刁难,好不容易撑到今天,儿子要回来了,可是女儿又要离开。那场战争给灵草族的每一个人、甚至每一朵花、每一株草都带来了无尽的苦难,可是天界靠着四处搜刮来的东西愈加兵强马壮,净身台夜夜笙歌,连九州大陆尽头都听得见。凭什么他们就不用付出一点代价?
      茸鹅一直等到傍晚,等来的却是父王的贴身侍卫函东。
      “公主,王上他……要见你,请随我去吧。”函东面色阴沉,颔首道。
      茸鹅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站起来,头上的步摇哗啦啦吵得她心烦,她想要换身衣服,却被函东制止。
      “公主,来不及了……天界使者也在,请你即刻前往。”
      老灵草王的病榻常年氤氲着浓郁的药味,茸鹅已经习以为常,但今天除了药味以外还有一股令人恐惧的苦味。母亲跪在父亲的病榻旁边,憔悴得仿佛随时会昏厥,茸鹅一看到这场景,就明白了即将会发生什么,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鹅儿……以后都要靠你自己了。女孩子不要太过刚直,要学会依靠别人……父王会化作天上的星星,永远陪着你。”老灵草王气息微弱,已然支持不了多久了。
      “父王!”茸鹅的泪滴在嫁衣上,她居然穿着红色的嫁衣,送父亲最后一程。小王子佩芷这时也冲了进来,一家人在老灵草王的病榻前哭作一团。
      “公主,节哀顺变。但万事俱备,天帝天后已昭告天下,明天的婚礼必须照常举行,误了良辰吉时可是大事。还请您即刻动身启程!”龙族使者上前一步,竟然在老灵草王刚刚咽气时,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们还是人么?”她嘶哑地说。
      “我们……也是听令行事。”龙族使者面露不忍,但仍然上前把茸鹅拉起。
      “鹅儿……”母亲面如土色,几近昏厥,茸鹅拼命挣扎,却逃不开龙族使者力大无穷的手掌。
      一如她逃不开这早在两百年前就已注定的命运。

      婚礼筹备的大事小情还剩一大摊,但辰巳昨夜跟闻唳喝酒喝到天色泛白,今天又不管不顾地睡到中午。说实在的这并不是他的作风,自从当上了翼火将军,他再也没喝过这么多酒。尽管他知道这婚礼可能对他大有裨益,但心里莫名地就是存有一股抗拒。
      “殿下,有人求见。有人求见!”锦风在门外敲了半天,最后干脆推门而入,耳提面命地把辰巳从床上赶了下来。
      “谁?”
      “呃……灵草族王子,罗浮。”
      辰巳的酒立马醒了一半。婚礼之前本没有面见对方娘家人的传统,但登门拜访的大舅哥,总不能拒之门外吧?但按理说质子是不允许在天界随意活动的,辰巳之前也并未跟他有过交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快要离开了,天帝特许了他的行动。
      “我是私自过来的,但如果你说出去,你一定娶不到我妹妹。”
      罗浮身着黑色长袍,身长八尺,脸上有一道模糊的疤痕,眼睛亮得像是两盏铜灯。他这话说得让辰巳不寒而栗,如果天帝震怒,踏平灵草族,他的的确确娶不到公主,可灵草族要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辰巳连忙把这尊大佛请进来,仔细把门关好。
      “天界九太子,泽临神君,南荆军翼火将军,辰巳。”罗浮上下打量着他,最后念出他的名字。除了天帝和闻唳,没有人敢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但这位未来的灵草王显然没有把神君放在眼里。
      “我见过你。你在一百年前的那场战役里曾经抗下观岚座,想必现在你的灵力更强了。灵草族会得到一位非常优秀的王。”辰巳回答。
      “你的母妃是蛇族医女,三百年前上天为天帝治病,得到天帝宠幸,生下了你。你虽然是名义上的天界九太子,但从不受重视,你和你母亲与我和我妹妹无异,都是为了族人的平安,在天界苟活。”罗浮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没错。”辰巳回答,但心里却想,怎么可能无异呢?他可是掌握冥谛火,可罗浮和那位公主又有什么呢?
      “那么我希望你以后能继续苟活下去,好好对我妹妹。”罗浮一字一顿地说。
      辰巳有点无奈,难道他的这位大舅哥冒着惹怒天帝的风险来找他,就只是为了用“苟活”二字刺激他一下吗?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大可不必。我既然娶她,自然会好好对她。”
      “我是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最好不要做。就算要做,也不要把她牵扯进去。”罗浮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那眼神简直要把他洞穿,“我要你起誓。”
      “你要我以什么起誓?”
      “我要你以你母亲的名义起誓。”
      “呵,”辰巳哂笑道,“我凭什么听你的呢?”
      “就凭我们在天界眼中都是异族,我是在帮你。”
      毫无说服力,辰巳在心中反驳道。可是当他看到罗浮的眼神,那里包含着一个哥哥对妹妹苍白无力的爱,他突然就心软了。只是起誓而已,他不信这些,母亲也一定会原谅他的吧?
      “好。”他答应了,按罗浮的要求起誓。
      “我原本应该提前一天回去,但我不放心我妹妹,想要看着她完成婚礼。可是就在这一天,我父王走了。我妹妹是在新丧时与你成婚,你知道吗?”
      罗浮只是平静地说出这些,但却比哭闹更让辰巳感觉到悲恸。他看着罗浮苍白的脸,没有说话。
      曾几何时,他和他的母亲也是这样,被逼迫着做了无数不甘心的事。如今他有了爪牙,再也没人逼迫他了,可是母亲却走了。
      在后门偷偷送罗浮离开,锦风又送来一本厚厚的账目要他核对。罗浮的到来帮他醒了个酒,可以继续准备婚礼事宜了。虽然灵草公主前来和亲是天界的盛事,但国库一分钱都没出,只送了三个好吃懒做的计司来,还不如闻唳派来的一位账房先生好用。于是辰巳把账目丢给账房,又匆匆前往乐和殿督办场地的布置。
      九州二百八十一纪年七月初三,乐和殿,天界九太子和灵草族公主的婚礼如期举行。
      “一个异族太子,一个质子公主,还真是挺般配。”隆康君坐在宾客首席,望着缓缓步上阶石的两人,举起一块糕点打量,“不过这宴席水准不行啊,是不是天帝又没出钱?”
      大殿前的露台上坐着天帝、天后和天帝的生母福延夫人,辰巳的几位哥哥也零星出席,大太子忙于政事,三太子忙于军务,六太子八太子成天不是养马就是钓鱼,今天不知怎的也没来。只有二太子和二太子妃算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地盛装出席,坐在人丁萧条的露台上,反倒显得突兀了。
      不过辰巳不在意这些,他眼角的余光一直粘在这位陪他拾阶而上的女子身上。她穿着厚重的礼服,蒙着面纱,像被包裹在蒲草堆里的一株神秘的睡莲,但是她的步伐坚定沉稳,每一步都仿佛在向下扎根。如果不是罗浮昨天的到访,辰巳不会知道老灵草王昨天才死在她眼前。昨天甚至还没来得及发丧,今天就在这鼓乐迎宾,对任何人来说都太残忍了。辰巳看她没哭,心里反而更加担心,他需要马上确认她的状态。可是拜天拜地拜父母的过程像蜗牛爬藤一样漫长,辰巳等得心急如焚,才终于在夫妻对拜的时候看见了那一双眼睛。
      辰巳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不好。
      那不是一双新娘的眼睛。那眼神里的绝望和愤恨,简直要满溢出来,把这大殿掀翻!
      “敬天帝——”那位连吉祥话也没准备几句的司礼拖着长音喊道,端酒的侍女应声走上来,把酒杯托在天帝面前等着。这是天界盛行的饮品琼浆玉露,虽品名为酒但是烈性很低,从没听说有谁喝它喝醉的,又能强身健体,很得天帝天后喜欢。两位新人并肩上前,在天帝面前站定。天帝打量着他们两个,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神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祝你们平安无虞,百年好合。”天帝说罢,也举起了他桌上的酒杯。
      新人举杯的瞬间,辰巳突然钳住了茸鹅的手。
      “公主不胜酒力,我替她喝。”辰巳另一只手举起酒杯,一字一字说道。
      “九太子殿下,这是琼浆玉露!没事的!”一旁的司礼急眼了,在一旁跺着脚提醒他,紧接着被辰巳用眼神剜了一刀,立马像看见老虎的八哥一般蹦跶不动了。
      辰巳像抓着一柄银勺,把那纤纤玉手抓到嘴边一饮而尽,一直到离开天帝的坐席,都没有放开。露台上的贵胄和官员无一不面露难色,九太子一直克己复礼,今日这是怎么了?就算要展示恩爱,婚礼上一直抓着手成何体统?
      只有天帝不动声色,一直默默注视着两人。
      敬完天后,新人又来到在天帝坐席右侧稍远的福延夫人身边。福延夫人年逾千岁,行动有些迟缓。她脸上挂着皴裂的笑,伸手要去够茸鹅,一边说:“这姑娘真可人,让祖母好好看看。”可茸鹅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任凭夫人颤颤巍巍的手指险些戳到了她的眼睛,竟然也不知道躲闪。
      两人敬完酒,终于回到露台中央,面对面站定。
      “合卺交杯,永结同心——”礼官刚才被辰巳的眼神吓得惊魂未定,声音还有些颤抖,不过繁琐的流程也总算熬到头了。喝了这交杯酒,便算是礼成。
      辰巳再次握住了茸鹅端着酒杯的手,另一只手臂与茸鹅的手臂缠绕在一起,俯身向前,对木讷仿若失了魂的灵草族公主轻声说:
      “别动。”
      他一人喝了两杯酒,就像刚才敬酒时一样。
      宾客齐声鼓掌欢呼,就着宴席上略显粗糙的吃食谈笑风生起来。宾客们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普通得甚至有点寒酸的婚礼。但只有辰巳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茸鹅火红的嫁衣之下,藏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剑。

      把新娘送入洞房后,辰巳便忙着应付各类宾客。王公贵胄们早早退场,但军中同袍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辰巳又被灌了不少烈酒,所幸闻唳帮他挡了一些,才总算没喝成横着的。回到婚房,天色倒还不算太晚。辰巳揉了一下迷蒙的双眼,站在婚房前思索片刻。刚才那帮人是难对付,可是跟这屋里的大麻烦相比,简直就是相形见绌了。
      果不其然,一推门,一把利剑就直挺挺地刺向他的喉咙。辰巳没有顺势躲向门外,而是横劈一掌,将那柄剑打落在地,立马反身关门,然后捏住了他这位新婚妻子的脖子。
      “你是疯了吗?”辰巳沙哑地说,一边把她向后推到了墙角,“刺杀天帝很蠢,刺杀我更蠢。你有没有为你的族人考虑过哪怕一丁点?”
      倘若今天辰巳没有在敬酒时发现她藏在裙摆下的剑,后果将不堪设想。退一万步讲,就算茸鹅刺杀天帝成功,东枢军也会即刻下界铲平灵草族。他想起昨天堵在门口几乎是以全族人命相挟的大舅哥,这种伤敌一个自损一万的破釜沉舟之法是灵草族的传统吗?
      茸鹅被掐住无法说话,整张脸都涨红了,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一滴泪都没有掉。
      辰巳将地上的宝剑召来,捏在手里端详了一晌。这剑非常纤细小巧,银色的剑柄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古老的树藤在其上蜿蜒缠绕。
      “好,散灵石做的剑,果然不留余地。这把剑暂时归我保管,你消停会儿吧。”
      辰巳松开手,茸鹅猛烈地咳嗽了一阵,还未稳住身形,就一把从头上取下一根朱钗,又往辰巳身上扑来。
      “有完没完?”辰巳一边像今天婚礼敬酒时那样抓住她的手,一边说,“我问你,你杀了我,就算是给你的族人报仇了吗?”
      “不算。但这是我能做到的全部。”茸鹅开口道,声音极其低沉,却像是在嘶吼。
      辰巳看着她猩红的双眼,知道今晚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了。把她丢在床上的时候,算是象征性地征询了一下她的意见,但是辰巳只要一靠近,她就像个野兽一样想要扑过来,于是辰巳就自觉地退出了他的婚房。
      锦风磕着瓜子在门口的凉亭里候着,见到辰巳出来一脸震惊,说道:“殿下,你要干什么?不洞房了?”
      辰巳白了他一眼:“洞房什么。”
      锦风笑道:“你婚礼上可是一直抓着公主的手,别以为我们没看见,是不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辰巳踹了锦风一脚:“她父亲刚去世,怎么可能有心情?我不想强人所难,再说吧。你去把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小侍女叫来陪她。我去找闻司管过夜,你不要出去跟人乱说。”
      锦风一脸没趣:“好吧。”
      辰巳叮嘱完,便出门去。他在院墙拐角处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画了一面玄光镜,看着锦风将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丫头架来,送进婚房里去,然后又吹着口哨回他的房间睡觉,辰巳才放下心来。
      锦风是他贴身的侍卫,但并不是他的人。锦风的父亲是锦崴手下的得力干将,辰巳知道他只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能让他获得回东枢军后升职加俸的资本。而他对天帝的密报会有多频繁,辰巳就不得而知了。所幸这小子并没有那么精明敏锐,辰巳大多数时候也只当他是个跑腿的,只是,即使在家里,很多话也不能随心所欲地说。
      他收起玄光镜,背靠墙壁,抬头看着清冷的月色,吐出一口浊气。
      之前的日子已经够辛苦了,但之后的日子只会更辛苦。
      新婚之夜被凶狠的妻子吓得回不了家的泽临神君并没有去找估计已经醉成一滩烂泥的净身台司管,而是独自一人游荡到了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是天界最南边的一处银色沙滩,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湿润云海,无论下面的天气如何,这里总是日月高悬,天朗气清。
      沙滩深处有一棵一人环抱的红柳,已经伫立在天边上万载。树下有一座小石碑,上书“柏灵天妃之墓”,石碑后坐落着一个光秃秃的坟包。在这座坟后面,还有一个更小的坟包。每日月上中天,月光透过红柳的枝丫照射下来,仿佛给这两座坟冢织了一层银光闪闪的衣帛。
      辰巳每次看到这清灵的景象就会想,母亲素爱清净,异族天妃不可入天陵,倒也是件好事。
      “母亲,我娶亲了。娶的是位刚烈的女子,跟您,完全不同。”
      云海翻涌,坟冢上光影变换,仿佛母亲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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