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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忍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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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天气凉,早晚要记得多添衣裳,别墅都已经收拾好了,秋千也让田青扎好了,下人都是挑的新人,若是有惹你不痛快的,你尽管发落,我会让田青每个月过去一次,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和他说……”
沈濯枝已经换上了新做的长衫,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短短两个月,已经往高里窜了点,也圆润了些,总是苍白的面颊也有了一丝血色,可见将养的很好。
青衫少年乖乖地听着江愆唠叨,时不时点点头,乖巧的让人心软。
江愆伸手为他系好领口的扣子,又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即使心中千万般的不舍,面上仍是不露声色。
这场景,怎么真像当爹的送儿子去上学一般?
沈濯枝犹疑再三,他自知已经给江愆添了很多麻烦了,可他心里着实挂念的紧,话在嘴边盘桓良久,还是说出来了:“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嗯,你说。”
“和我一起从凤梧戏院被带走的那三个人,可不可以请你多关照他们?”他知道这个请求也许是强人所难,然而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自己有幸得江愆照拂,其他人在司令府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该如何度日呢?
江愆想到那日老管家的回话,一个死了,一个被冷落,还有一个受宠的,究竟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有一个进府没几日便自尽了。”
沈濯枝呼吸一滞。
“我已安排了凤梧戏院给他治丧,我想他必不愿意死后还葬在江家。另外两个一个得了江宗平的宠爱,另一个被冷落着了。我已交代了下人,会看护着,尽量不让他们受太多欺凌。”
物伤其类,沈濯枝一时心中悲痛,但也惊讶于江愆居然早就对他们三人有所照顾。
从前以为他是个冷面罗刹,凶神恶煞的要自己跟了他,但他其实是个冷面但心善的人。
他是个好人,所以愿意收留我,愿意给我自由,愿意为我请老师。如若没有江愆,他早该大烟瘾发作,死在那个街头或巷尾了。
“谢谢你,江……”话还未说完,江愆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对准他柔软的嘴唇狠狠的吻下去。
“你之前不是问我想要什么?这就是我要的,我要你一个吻。”
说罢,他又低下头去,重重的吻下去。唇瓣辗转之间沈濯枝门户打开,江愆的舌头顺势滑进了他的口腔,挑逗着,拨弄着。沈濯枝的呼吸全被江愆攫取走了,他喘不上气来,但又舍不得推开。
氧气消耗殆尽,沈濯枝腿也软了,险些站立不住,江愆一手扣着他下巴,另一只手则抚上他的后腰,不轻不重的揉捏着。沈濯枝应付他入侵的舌头已是艰难,此刻敏感的腰窝又被人拿捏住了,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他的脊柱一节一节向上攀爬,最终在脑海里炸开了烟花。
他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江愆还以为自己要被推开,正想要握住他的拳头,那只被染上害羞的绯色的手紧紧拽住了他军装上的铜扣。
江愆动作一顿,与他分开片刻,给他一些呼吸的时间,两人头抵着头,胸膛高低起伏着,粗重的呼吸声交织萦绕在两人耳畔。
江愆满是枪茧的手指摸摸他莹润的脸颊,又捏他红的滴血的耳垂。
沈濯枝的浓密纤长如鸦翅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眸光微垂的样子美的如同神女,原本就嫣红的唇此刻多添了几分水光与艳丽,见他呼吸逐渐平稳,江愆再次低头吻了上去。
沈濯枝终于学会了如何换气,如何回吻,他不再愣愣的承受来自江愆的侵略,柔软的唇舌主动回应。
江愆受到了鼓励,越发的凶狠,他撕下所有正人君子的伪装,想将沈濯枝囚在身边的念头烈火一般烧穿了他所有的理智,一双大掌紧紧箍着沈濯枝柔软又纤细的身子,恨不得将他揉碎了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痛……好痛……江愆的力气好大。他强忍着疼痛不肯出声,江愆给予他的一切他都愿意承受,不论是温柔的照拂,还是暴虐的亲吻。
直至江愆的唇舌尝到了鲜血的味道,他崩断的理智才终于回笼,他放开沈濯枝,冰凉柔软的嘴唇已被利齿刺破,正丝丝渗出鲜血来,幽深如古潭的眼睛里泛起了涟漪,未能滴落的泪珠挂在睫毛上,颤颤巍巍,似坠非坠。
他歉疚地碰了碰那已经称得上糜红的唇:“对不起。只这一次。你别哭。”
他身体里或许住着一位暴君,他时常想要撕碎沈濯枝的衣裳,想要狠狠地侵犯他、占有他,想要他所有的痛、所有的笑都只与自己有关,想要他眼里只有自己,再无其他人其他事。
他用尽自己所有的的理智压抑着暴虐的想法,给自己套上一副正人君子的画皮,因为他知道沈濯枝不喜欢那样的他。
今日,自己不过是挟恩图报,偷得一吻罢了。
他掏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帕,为他轻柔的擦干所有的眼泪,又将手帕塞在他紧紧握着的手里,“去吧。”
沈濯枝展开帕子,精致的不似是男人家的东西,更像是小女儿送与情郎的定情信物。他眸色一暗,刚刚还欢喜雀跃的心瞬间跌回谷底。
青色的丝帕一角绣着翠竹,颜色比平常的竹子更亮些,像是刚经过一场大雨的冲刷,洗去了浮沉,格外精神抖擞。有几滴水珠儿滚落在叶边,带着竹叶一起,要坠不坠。绣这帕子的绣娘必是位大家,精巧的绣工让这竹叶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水珠儿就要低落,竹叶将坠下再回弹。
沈濯枝眼睛、鼻头还红着,但还是扬起头,努力地露出一个轻快又明亮的笑容。
“江愆,你也要好好保重,不要一门心思都扑在军务上,要劳逸结合,注意休息,按时吃饭,少抽些烟。”
说完,两人均对着彼此笑了一下。
二人均明知自己是强颜欢笑,但无法分辨对方究竟是何等心意。
一个是七窍玲珑心的沈少爷,一个是杀伐决断的江司令,到了感情面前,都成了糊涂虫。
汽车一路疾驰,穿过榕城的大街小巷,行至山路一道蜿蜒盘旋。榕城仍是盛夏景色,只一点树叶尖尖泛起的黄,不动声色的昭示着季节即将更替。而栖月山上已尽是秋天的景象,大片大片的枫树被秋霜浸染,满山红遍。
半山腰上坐落着一座红墙灰瓦的别墅,就了山名,就叫栖月别墅,再往上看有一片小小的瀑布悬在山壁上,水花飞溅,如同泠泠碎玉四散,落在瀑下小潭之中。
红林,红墙,灰瓦,绿水,好一副错落有致、浓墨重彩的秀丽景色。
同江公馆一样,栖月别墅前是一片大花园,只花草树木种类更繁复,面积也更大,足有小公馆的三倍大。园子里的花儿草儿定是请了匠人精心打理的,虽然栖月山上秋意正浓,但丝毫不见颓败之势。
花园南侧是一个红秋千,果然如江愆所说,同小公馆的那个一模一样,可见田青不愧是江愆的亲随,连扎秋千的手艺也学了十成十。
别墅门口侍立着两个丫鬟,两个小厮,具是田青亲自挑选的,都很机灵,见到主人到来,忙不迭一路小跑过来问安。
“这是沈公子,以后小心伺候着,都机灵点,若是惹了沈公子不开心,到时候仔细你们的皮!”
四个人齐齐点头哈腰,连声称是。
司机将汽车开进了院子,小厮丫鬟们忙着收拾行李,田青在一旁指挥着。
他毕竟已伺候过沈濯枝两个月,早就摸清了他的喜好,沈濯枝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他做事十分稳妥,每一处打点布置都甚合自己心意,放下心来,也不在旁边碍事,一个人去逛花园子。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架红秋千下。小公馆的青梅树该是栽种了多年了,枝繁叶茂,田青就是本事再大,也没办法在这儿变出一颗青梅树来,便把秋千扎在了原就在院子里的丁香树旁。
丁香树矮,不能像青梅一般遮住刺眼阳光,但也努力生长着,虽然花儿早就谢了,仍旧挺立枝桠。他坐在秋千上,双膝弯曲轻轻踩地晃动着秋千。
已不会有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背后,将秋千推的飞起来,吓得他连声尖叫了。
“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
他又重新哼起了这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