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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公众视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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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播厅的灯光热得灼人。沈知夏坐在弧形访谈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主持人杨柳正在介绍她的新书《雨季不再来》，背景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书店签售会的照片。
"...这部作品被评论家称为'最动人的青春叙事'，上市三个月销量已突破五十万册。"杨柳转向沈知夏，笑容专业而亲切，"夏知老师，听说这本书的创作跨度长达十年？"
沈知夏微微点头，耳返里传来导播提醒注意时长的低语："确切地说是十二年。从构思到完稿，几乎贯穿了我的整个写作生涯。"
"为什么选择这个题材？有什么特别的契机吗？"
沈知夏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观众席最后一排——林墨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坐在那里，与周围盛装出席的文学爱好者形成鲜明对比。自从医院那场冲突后，她们几乎形影不离，今天是林墨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来看她的访谈录制。
"这本书关于初恋，关于被迫分离，关于...重逢。"沈知夏的声音轻柔下来，"有时候最痛的不是激烈的争吵，而是无声的消失。"
杨柳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眼神变化："我注意到您刚才看向观众席...那位就是最近媒体热议的'神秘女子'吗？"
演播厅瞬间安静下来。沈知夏的指尖在茶杯上停顿了一秒——这个问题不在预先沟通的采访提纲里。导播在耳机里急促地说了什么，但沈知夏已经摘下了耳返。
"是的。"她直视镜头，声音清晰而坚定，"那是林墨，我的初恋，也是《雨季不再来》的灵感来源。"
观众席传来一阵低声议论。林墨的身体明显僵硬了，手指紧紧攥住座椅扶手。沈知夏给了她一个抱歉的眼神，但目光依然坚定。
杨柳显然没料到会得到如此直接的回应，职业素养让她迅速调整："所以这本书某种程度上是你们的真实故事？"
"一部分是。"沈知夏放松了肩膀，仿佛卸下某种重担，"艺术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现实中我们的结局...还在书写中。"
"太浪漫了。"杨柳笑着转向镜头，"观众朋友们，你们正在见证一段真实的爱情故事。夏知老师，有什么想对林墨说的吗？趁着全国观众都在看？"
沈知夏转向林墨的方向，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谢谢你回来，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重新爱你。"
演播厅爆发出掌声和欢呼。林墨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但眼中闪烁的光芒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表达她的心情。
录制结束后，沈知夏匆匆穿过围上来要签名的观众，直奔出口处的林墨。两人在走廊角落相遇，沈知夏的手悬在半空，不确定是否可以在公共场合触碰她。
"对不起，我没料到她会那么问。"沈知夏低声说，"如果你不想公开..."
林墨抓住她悬着的手，十指相扣："我早该想到的，跟名人谈恋爱就得面对这些。"
"谈恋爱？"沈知夏的眼睛亮了起来，"所以我们现在是...？"
"如果你还想的话。"林墨的声音很小，但足够清晰，"和一个图书管理员。"
沈知夏将她拉入怀中，不顾走廊上来往的工作人员和观众："我想了十二年，小数学家。"
回程的出租车上，林墨的手机不断震动——朋友、同事、甚至多年不联系的同学都发来消息，询问电视上那个人是不是她。沈知夏的社交媒体账号更是瞬间涌入上万条评论，有祝福的，也有恶意的。
"后悔了吗？"沈知夏关掉手机通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林墨靠在她肩上，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公开。"
"习惯就好。"沈知夏吻了吻她的发顶，"我会保护你，不让媒体打扰你的生活。"
但这个承诺在第二天就被打破了。林墨刚走到图书馆门口，就被三个举着相机的记者围住。
"林女士！请问你和夏知是什么关系？"
"有传言说你们高中时就是恋人，是真的吗？"
"你母亲向媒体表示反对你们交往，你怎么看？"
问题如炮弹般砸来，闪光灯刺得林墨睁不开眼。她下意识后退，却被堵在图书馆大门前。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进人群——沈知夏穿着随意，显然是匆忙赶来的，但眼神锋利如刀。
"够了！"她挡在林墨面前，声音冷得吓人，"这里是公共图书馆，请尊重他人隐私。再有骚扰行为，我会直接报警。"
记者们不甘心地后退几步，但相机仍对准她们。沈知夏搂住林墨的肩膀，转身面对镜头："是的，我们在交往。不，这与任何人无关，除了我们自己。现在请让开，我们要工作了。"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记者们不情愿地让出一条路。沈知夏护着林墨走进图书馆，直到大门关闭隔绝了所有视线，她才长舒一口气。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找到这里。"沈知夏内疚地说，"我已经联系了出版社的公关团队，他们会处理这些媒体。"
林墨整理了一下被挤皱的衬衫，突然笑了："你刚才真帅。"
"什么？"
"就像...电影里的英雄救美。"林墨的脸又红了，但眼神不再闪躲，"虽然我算不上什么美人。"
沈知夏捧起她的脸："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让我一见钟情的小数学家。"
这个称呼让林墨心头一热。十五岁时，沈知夏总这么叫她，因为她的数学成绩永远年级第一。
"我得去工作了。"林墨依依不舍地说，"你呢？"
"有个编辑会议，但我可以取消..."
"别。"林墨摇头，"我不想打乱你的生活。晚上见？"
沈知夏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快速的拥抱后离开。林墨走向自己的工作岗位，发现同事们都在偷偷看她，有好奇的，有羡慕的，也有不解的。她选择无视这些目光，专注于眼前的工作——至少在这里，在书籍的海洋中，她还能找到一丝平静。
下午三点，林墨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短信链接，附言只有一句话：「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链接指向一个八卦媒体的报道：《知名作家夏知同性恋情曝光，女友母亲强烈反对》。文章引用了林母的话，称沈知夏是"带坏女儿的问题少女"，两人的关系是"青春期误入歧途"，并暗示沈知夏利用名人身份"诱骗"了她的女儿。
最让林墨心痛的是，母亲向媒体透露了她高中时的自残行为，将其歪曲为"被沈知夏影响的结果"。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沈知夏：「看到那篇报道了。别担心，公关团队已经在处理。你还好吗？」
林墨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如何回复。她不好，一点都不好。母亲的行为像一把刀，再次撕裂她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但比愤怒更多的是悲伤——为母亲无法接受真实的她，为那些永远无法跨越的代沟和偏见。
她最终只回复了两个字：「没事。」
下班时分，林墨发现图书馆门口又聚集了几个记者。她正犹豫是否该从后门离开，手机响了——沈知夏发来一张图书馆后巷的照片，配文：「你的专属出租车服务已到达。」
后巷安静无人，沈知夏靠在墙边等待，见到林墨立刻迎上来，将她拥入怀中。这个拥抱紧得几乎让人窒息，但林墨需要的正是这种近乎疼痛的实在感。
"我都看到了。"沈知夏在她耳边低语，"你母亲的那些话...我很抱歉。"
"不是你的错。"林墨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她从来就是这样，无法接受任何超出她预期的事情。"
沈知夏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想谈谈吗？"
"不想。"林墨抬起头，眼神坚定，"至少现在不想。带我回家好吗？"
家。这个词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指向的不是她住了多年的员工宿舍，而是沈知夏那个充满阳光和书香的公寓。
当晚，沈知夏的出版社发布了正式声明，谴责不实报道，并警告媒体尊重个人隐私。同时，沈知夏的个人账号发布了一张照片——十五岁的她和林墨在高中运动会的合影，配文简单而有力：「十二年，依然是你。」
林墨蜷缩在沙发上看手机，这条动态下的评论飞速增长，大部分是祝福，也有少数恶语相向。沈知夏坐在她身边，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正在回复工作邮件。
"你以前也这样吗？"林墨突然问，"我是说...被媒体这样关注。"
沈知夏合上电脑："第一次出书时有过小规模关注，但远不如这次。怎么，不适应？"
"有点。"林墨诚实地说，"突然之间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事，还评头论足..."
沈知夏握住她的手："会过去的。热点新闻最多维持一周，人们就会转向下一个话题。"
"除了我妈妈。"林墨苦笑，"对她来说，这永远会是头等大事。"
正说着，林墨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妈妈"，她犹豫地看向沈知夏。
"接吧。"沈知夏轻声说，"但记住，你不需要为我们的关系向任何人道歉。"
电话接通，林母的声音尖锐刺耳："看到你在电视上的表现了！不知羞耻！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女儿是同性恋了！"
林墨深吸一口气："妈，这是我的私生活..."
"私生活？你让那个沈知夏在电视上公开你们的关系，还叫私生活？"林母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给你两个选择——立刻和她分手，或者永远别认我这个母亲！"
林墨的手开始发抖，但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那我选择后者，妈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林母不敢置信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我选择沈知夏。"林墨一字一句地说，"十二年前你替我做了选择，现在该轮到我自己决定了。"
"你会后悔的！"林母几乎是尖叫着挂断了电话。
林墨放下手机，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沈知夏立刻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摇晃着，像安抚受惊的孩子。
"我为你骄傲。"沈知夏在她耳边低语，"那一定很难。"
林墨靠在她怀里，眼泪无声滑落："比我想象的容易一些...也许因为我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沈知夏吻去她的泪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我保证。"
电视上正在播放晚间新闻，沈知夏的访谈片段被剪辑播出，两人的关系正式进入公众视野。林墨看着屏幕中的自己——那个被镜头捕捉到的惊讶表情，突然意识到生活已经不可逆转地改变了。
无论前方有什么等着她们——媒体的关注，母亲的反对，公众的评判——至少她不再孤军奋战。这一次，有沈知夏与她并肩而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