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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酸橘子与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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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个周末，期末考就要来了。赵齐既没在周末晨跑，也没能睡懒觉。
写化学卷子时，他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眼泪都流出来了。
谢雅玉看他困成这样，有些不忍心:“再去睡会儿。”
“这会儿也睡不着了。”赵齐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剥好的一半橘子水灵灵地伸到他面前。浓郁的柑橘香气弥漫，他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而是谨慎地问:“不酸吧?”
为了证明这是个甜橘子，谢雅玉面不改色地咀嚼、吞咽，而后挑了挑眉:“之前被骗过?我没这么无聊。”
赵齐这才放了心，掰了两瓣扔嘴里，结果就是被酸得龇牙咧嘴。
他强行咽下去，又喝了一大口水，才压住嘴里的酸味。
好容易缓过来了，他对谢雅玉怒目而视:“你为了骗我还真是演技爆棚啊？”
从赵齐拿走橘子开始，他就支着下巴，眼睁睁看着赵齐的脸皱成一团。
谢雅玉跟诡计得逞的反派一样，往后一仰，笑出声来:“你别管，总之不困了吧？”
“我还得谢谢你呗？”
“也不是不行。”
拜他所赐，赵齐确实一整天都精神头十足，超额完成了学习任务。
谢雅玉还真是坏心办好事。
赵齐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一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天黑得早，还不到六点，窗外就黑漆漆的，细细密密的小雨无声地黏在窗户上。谢雅玉半小时前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他一个。
他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未读的□□消息占了满屏，班级群里热闹非凡，群消息刷了百把条。粗略往上划了划，聊的都是些没营养的，他很快就退出来了。
他把未读消息拉到最底下，张灿灿下午给他发了新消息。自从转学过来，他偶尔也和原来的同学联络，其中就属和张灿灿聊得最多。
他发了一张赵齐家小区的照片过来。
【今天路过你家。】
【寒假回来吗？】
放大照片，还能在角落里找到他家单元楼，赵齐本就打算考完试回去一趟，此刻看到照片，变得格外想家。
【回，到时候联系你。】
期末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赵齐和谢雅玉、谢瑾一同踏上前往D市的飞机。
赵齐想独自回去，在饭桌上和两位家长提了之后，谢瑾也表示想一起去。
“叔叔阿姨过世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去送行，趁这次我一定得去祭拜。”
赵齐本想婉拒，但谢瑾的表情沉重，让他张不开口。而且，爸妈或许也想再见见长大的瑾哥。
至于谢雅玉，赵齐早些时候就告诉他，自己要回家。
谢雅玉说他要一起去，去看看赵齐长大的地方。
十分固执和坚持，赵齐无法说服他，又一次败下阵来。
临行之前，向钰阿姨细细叮嘱三人要注意安全、注意保暖，登机要注意广播，不要误机诸如此类。
谢瑾穿好鞋，站起来拥抱了母亲，带点安抚意味地说:“好了好了，我们可是三个大小伙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永远长不大，衣领都没翻出来。”向钰阿姨说着，随手整理了。
向钰阿姨又朝她的小儿子叮嘱:“雅玉，东西都记得带上，身份证不要忘记。”
飞机在平流层平稳地飞行，机舱已经暗下来。谢雅玉侧头去看赵齐，他歪着头，一点一点的。
他将自己的肩膀凑过去，赵齐找到了支撑点，终于睡去。
谢雅玉内心有种奇妙的感觉，明明目的地是全新的、未知的，期待之余，更多的是安定与安稳，仿佛要去的是自己的故乡。
傍晚时分，飞机降落在D市的机场。
走出航站楼，天阴沉沉的，厚重的铅色云层嵌在深灰的天空中，看起来要下雨。
不知赵齐是没睡醒还是心情不太好，脸色有些憔悴，笑得勉强:“这机场是新修的，去我家还有点远。”
说完，他重新调整了书包肩带，准备去排队打车。谢雅玉在他讶异的目光里，把书包拎过来背上。
“走吧。”谢雅玉说。
D市像国内任何一座三线城市，建筑和街景没什么出彩和新奇的地方。谢雅玉朝车窗外看了一会儿就收回目光。
赵齐坐在副驾，用方言与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谢雅玉不大听得懂。
谢瑾指着一座高楼对他说，D市变化特别大，以前这里是个小游乐场。
赵齐听了，也转过头来:“对，我们还去玩过。”
他们聊的是谢雅玉没经历过的事情，他不感兴趣，索性又去看无聊的街景。
大约四十分钟后，他们下了车。
赵齐的家在一个闹中取静的小区里，经过一个大型商场，再右转两次就到了。
赵齐在前面领路，感应灯一盏盏亮起来，照亮他清瘦的背影，要不是谢瑾在这里，谢雅玉真想抱抱他。
“请进。”大概好久没用过家里的钥匙，赵齐费了一点时间才打开门。
回来前，房子特意请人打扫过，干净又明亮，不像没人住的样子。
赵齐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自己要去厨房烧热水。
谢雅玉只坐了不到一分钟，就起身跟去厨房，留谢瑾一个人在客厅。
厨房门没关，他进去的时候，赵齐背对着他在接水。
好像猜到是他，赵齐就着接水的姿势说:“怎么不去坐着?”
他一时没想出理由，所以选择不正面回答。
“满了。”
“嗯?”
赵齐不在状态，反应了会儿才手忙脚乱地关掉水龙头。
谢雅玉扫视一圈，抽了张厨房纸巾递给他。
“谢谢。”
接过纸巾的时候，赵齐不小心捏住他的指尖，一触即分。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嫌弃自己嘴笨。要是有谢瑾五分的情商，也能说点什么来安慰赵齐。
可惜他不是，只能像柱子似的干杵在这里。
而赵齐仿佛会读心术，朝他笑得温柔:“别担心，我只是近乡情怯。”
“还没适应。”
他一直知道赵齐是很体贴的，但还是又一次因此心动。
可是，赵齐一视同仁地对每个人体贴温柔，这样太累，要是只针对他，那更好。
他又想到前些日子赵齐亲口承认更喜欢谢雅玉，所以谢雅玉肯定是独一档的存在。
第二天一早，他们去了墓园。
天气晴朗，太阳很晒，照在人身上却不暖和。赵齐单手捧着一束黄玫瑰，半蹲下来。
黑白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得很矜持，和谢雅玉印象里的样子差别不大。
大约三四岁的时候，父亲难得带他出门去饭局，当时赵齐父母也在。
比照片上年轻，也比照片更生动，谢雅玉感到一阵惋惜，他也走过去，蹲在赵齐旁边。
赵齐没看他，只是轻轻嗅了嗅花香，就把它献给了母亲。
“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花。”
赵齐笑得眉眼弯弯，轻声说:
“你们看我带谁来了？”
“是瑾哥，还有雅玉。”
“恒叔他们一家都很照顾我，我过得挺好，成绩也提高一大截啦。”
他一边想，一边细致地跟父母叙述近况，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赵齐蹲久了腿麻，索性盘腿坐下，漫无目的地拔缝隙间的杂草。
谢雅玉不再打扰他，学着谢瑾拿出准备好的金银纸钱，抿着嘴一样样烧了。
火焰忽明忽暗，像是逝者对来访者无声的回应。
三人持香鞠躬祭拜后，安静地离开。
下山时，赵齐频频扭头向山上看。谢雅玉不得不格外注意，生怕他踩空。
“你们能来，他俩一定很高兴。”赵齐想起，每次恒叔来做客，家里都跟过年一样热闹。
谢瑾说:“以后会经常来看望他们的。”
下了山，谢瑾去了洗手间，他和谢雅玉站在路边等车。
谢雅玉忽然说:“你和你爸爸长得很像。”
他打趣道:“嗯，但还是我更帅一点。”
从落地D市开始，赵齐的心就一直不上不下地坠着，看望完父母，赵齐心情反而没有那么差，也能开玩笑了。
谢雅玉没有反驳他，也没有跟着打趣，仔细思索过后才说:“你好看。”
他的眼神太认真，赵齐被看得脸热。
以前赵齐只知道谢雅玉擅长挖苦，没想到他夸起人来也无师自通。
他们在D市只待了5天，赵齐作为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带着两兄弟好好尽了地主之谊。
听说城西有一家开业不久的露天温泉，赵齐临时起意，要带他们去体验。恰逢张灿灿高三放寒假，也一起来了。
碰了面，也不用他多介绍，张灿灿和谢瑾很快混熟了。
张灿灿自来熟的程度和沈晨差不多，没一会儿功夫，已经勾着谢瑾的肩在前头带路。
当然，他的自来熟也分人，面对谢雅玉，他只是打了招呼就没什么交流。
谢雅玉皱着眉，没什么表情。赵齐生怕他会有落差，凑过去轻声说:“没想到他和瑾哥还挺投缘。”
“谢瑾人缘一向很好。”谢雅玉说这话时平铺直叙，仿佛在陈述客观事实，不带个人喜恶。
赵齐还以为他会在意，毕竟之前他非缠着自己，要问出自己是不是更喜欢他，这会儿他倒无所谓了。
但赵齐还是决定说点什么来安慰他，最后他说:“我和你也投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