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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助眠与浇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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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赵齐沉默的时间有点长，谢雅玉终于良心发现了，他问赵齐:“你也不睡?”
赵齐想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不，我是睡不着。”
时不时有飞虫直直地撞上他的阳台玻璃门，发出恼人的声响。看来，他应该和谢雅玉一样，只开台灯才对。
“你继续学吧，我进去了。”
赵齐不想在外面待，但是被谢雅玉喊住了。
他说:“等着。”然后进了房间。
其实，谢雅玉语气挺生硬的，但赵齐好奇他要干嘛，于是乖乖趴在阳台栏杆上，往他房间瞧。
谢雅玉好像在书桌那边找什么，很快，他就找到了想要的，又往阳台这边来。赵齐赶紧站直了身体。
“拿着看，助眠。”
是本书。
两个阳台挨得很近，只要他们同时伸出手，就可以碰到对方，赵齐以为谢雅玉会递过来。
但谢雅玉选择直接扔，赵齐猝不及防，接得有些狼狈。
他拿过来一看——《奥林匹克数学中的代数问题》。
“……”有点荒唐啊，赵齐想还给他。
谢雅玉没听到预料中的感谢，他认为是赵齐没明白使用方法和效果，于是耐着性子补充道:“从第一页开始认真看，如果是你的话，我估计撑不到第二页就能睡过去。”
语气相当认真，但是对赵齐的水平相当不屑。
赵齐撇了撇嘴，又想到，像谢雅玉这样的学霸，居然也会用这种方法入睡。想了想，赵齐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谢雅玉轻描淡写地说:“初中时会拿它催眠。”
怕赵齐没理解，他进一步解释:“似懂非懂，效果最好。”
赵齐最终还是拿着它回了房间。
他靠坐在床上，随手翻着这本书，上面有许多谢雅玉记的笔记。都说字如其人，但是谢雅玉写的字，一个个都圆滚滚的，还紧挨在一起，和他的形象一点都不符。
时间已经来到一点半，赵齐还是没什么睡意，他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接着按照谢雅玉的说法，从第一页开始，逐字拜读。
赵齐醒来的时候，那本书早滑落到地上了。赵齐记得，刚开始看的时候，精神十足、意识清醒，他还感慨，就算没用，好歹学了新知识。
没过多久，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具体啥时候昏睡过去的，他也不清楚。看来，他的脑子为了拒绝高深的知识进入，选择了直接宕机。
他把书捡起来，合上，郑重地摆在床头。
先不还给谢雅玉了吧，他边刷牙边想。
谢雅玉今天有固定的安排，所以没有睡懒觉，他八点半准时起床。收拾完，就准备去上奥数辅导。
他走出房间，没立刻下楼，而是分出了一点注意力给隔壁。静悄悄的，看来房间的主人还没起。也不知道，赵齐是坚持到哪一页才睡着的。
暑假里，奥数辅导每周两次。谢雅玉会在老师家里待整整一天。
吃午饭时，几个同学聊起了一道有意思的题。谢雅玉没参与讨论，他记起，这道题在《奥林匹克数学中的代数问题》中出现过，大概在第80页。他又无端联想到，赵齐大概是没机会看到这道题了。
手机上，他爸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让他晚上帮赵齐补习，明天带赵齐出去锻炼。
过了很久，谢雅玉才回了一个OK。
另一头，赵齐午饭吃得很丰盛，做饭的阿姨还特意给他煲了板栗鸡汤。
早上，赵齐下楼的时候，恒叔还没出门，应该是特意在等他。恒叔说打算给他报个补习班，赵齐直接拒绝了。
他原本的成绩属于中上水平，但高二下学期的课程落下不少。赵齐准备趁着暑假，把落下的部分再追回来，没有打算去上补习班。
一来他基础不错，二来他马上还要再读一年高二，暂时没看到上补习班的必要性。
恒叔最后也没说什么，只让他再考虑一下。
吃完午饭，赵齐按照制定的计划，准备做一套数学卷子。
前面部分算不上得心应手，但也有惊无险。写到最后一道大题时，他只答了第一问，就没有头绪了。
赵齐叹了口气，没过多纠结，按照流程改卷、订正，等全部结束，已经五点多了。
太阳还很热烈，窗外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赵齐伸了个懒腰，决定找点事情做。
他向窗外望去，院子里的各种绿植被太阳晒得干巴巴的。
去浇个水吧，他想着。
说干就干，赵齐戴着草帽，提了水壶，抱着水管就去了院子里。
他把水管接上，挨个给院子里大株的植物浇水。他放空自己，默默念道:“月季、菊花、三角梅……”
轮到花盆里的植物，他就把水龙头关了，换上水壶慢慢浇。
可能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浇过水的植物看起来精神多了。
太阳快落山时，谢雅玉才骑着自行车回家。
他慢悠悠地骑在通往前院的小径上，老远就瞧见有人戴着草帽在浇水
他骑近了一看，原来是赵齐。赵齐戴草帽的样子有点好笑，就像不匹配的锅和盖。
赵齐弯腰站在夕阳下，专心地浇水，没有发现他。他故意按响了车铃，赵齐闻声从花丛里抬起头。
他一条腿支在地上，把车停住，隔着栏杆和灌木，和赵齐对望。赵齐又这样眯着眼睛看他了，他感到不自在，还有些不适。
赵齐见谢雅玉傻站在那儿，往里看，也不说话。他大胆猜测，谢雅玉应该忘带钥匙了，又不好意思说。于是，他主动问:“你没带钥匙吗？”
谢雅玉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赵齐说：“对，帮我开门。”
赵齐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跑向水龙头，把水关了，又绕过花丛跑到大门，大门把谢雅玉的视线挡住了。
“进来吧。”赵齐笑着说，边笑边摘草帽。他的头发被草帽压塌了，有一些黏在额前。他随手把头发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赵齐应该很久没剪过头发，额前的刘海有些长。他把额头露出来的时候，显得眼睛很大，看人的时候专注又深邃。嘴角自然状态时微微向下，笑起来却意外得挺灿烂。
推着自行车经过赵齐的时候，谢雅玉只匆匆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了谢。
等进了卧室，谢雅玉径直走向窗口，双手撑在窗台上，静静欣赏渐变的橙色晚霞。余光里，赵齐仍忙忙碌碌地浇水。
到了晚上，赵齐看了会儿闲书，一看时间八点半了，又坐到书桌前，准备再做一套物理卷子。
做题的时间过得很快，他再看手机的时候，已经快十点。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赵齐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谢雅玉，他穿着黑色的家居服，脸上没什么表情。
赵齐有点意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有什么事吗？”
谢雅玉像被他问得噎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爸叫我给你补习。”
“现在吗？”早上的时候，恒叔倒是提过一嘴，如果不上补习班，近期就让谢雅玉来给他辅导。
原来，近期就是指的今天晚上。
谢雅玉垂眼看他，赵齐眼睛微微瞪大，左右飘忽，就像被班主任抓包了似的。
谢雅玉忽然觉得，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也怪自己认真又负责。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自己也不用当回事。
“算了。”
谢雅玉扭头就走。
“哎，等会儿。”他的小臂被赵齐抓住了，赵齐的手有点冰。他不耐地侧过身，等着赵齐说话。
“先从数学开始，怎么样？”
赵齐笑得有几分谄媚，谢雅玉觉得他还有的救，于是轻哼一声，说:“也行。”
赵齐立马侧身让谢雅玉进房间，也放开了手。小臂上微凉的触感消失了，却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进了房间，谢雅玉的注意力被床头的合照吸引了，照片上，年幼的赵齐笑得倒在父母怀里。
移开目光，谢雅玉又看了一眼赵齐的书桌，上面乱七八糟地堆了几摞书，他嫌弃地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说：“带上书，去我房间。”
赵齐正要坐下，听他这么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是听话地抱着学习资料，跟着谢雅玉去了隔壁。
赵齐一进他的房间，便闻到一股很淡的香味，飘飘荡荡的，像某种草本植物混合了柠檬的味道。
两人房间的布局大差不差，只是色调有些区别，谢雅玉房间墙面铺满了雅致的白色暗纹，不论是桌面还是床都非常整洁。
他的书桌上只倒扣着一本书，赵齐走近了，还没看清是什么。谢雅玉就已经先他一步，迅速地把书合上，然后放进底下的抽屉。
谢雅玉清了清嗓子，把椅子拉开，示意他坐下。又拿了把凳子，在离赵齐稍远的位置坐下了。
“把你最近做的试卷，拿出来。”
谢雅玉右手支着下巴，偏着头与他说话，虽然姿态懒散，但眼神又很严肃，十分有高级教师的神韵，赵齐一凛，不由得坐正了些。
“哦，好。”赵齐立马应承，手也没停，赶紧在一堆资料里找，因为有些紧张，资料也被他翻乱了。余光里，他看到谢雅玉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找到下午做的那张卷子，赵齐递给谢雅玉。
谢雅玉拿过去，仔细翻看起来，时不时用铅笔圈圈画画，不动笔的时候，右手会轻轻敲击桌面。
赵齐安静地待在旁边，心情随着他敲击的节奏起起伏伏。
终于，谢雅玉看完了。赵齐忍不住问:“怎么样？”
闻言，谢雅玉看他一眼，又叹气。
“这么差吗？”赵齐本就不多的自信，彻底没了。
“还好，就是要补的地方很多。”
大概是他看起来太失落了，谢雅玉犹豫过后，又说:“普通学生里，你其实不算差。”
……这安慰聊胜于无吧。
不过，谢雅玉看着性格冷冷淡淡，说话也噎人，但却是一个十足的好老师，讲题深入浅出，碰到赵齐听不明白的时候，也不生气，继续换种方法教，直到赵齐懂为止。
一晚上下来，赵齐彻底服了，甚至想付费上课。
赵齐认真地学了两个小时后，注意力开始不集中了。
谢雅玉还在仔细拆解知识点，而他的关注点跑到了谢雅玉的脸上，之前都没仔细观察谢雅玉的五官，细看之下，谢雅玉不仅眼睛长得好，连鼻子也又挺又直，嘴巴开开合合，微微泛着水润的光泽。
他的嘴巴不动了，眼睛也转过来，直直地与他对视上了。
嗯?赵齐迟钝地眨眨眼，反应过来，开小差被发现了。他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嘴唇。
而谢雅玉盯了他一会儿，又错开眼，捏了捏眉心说:“算了，今天就到这儿。”
走到门口，赵齐停住了，转过身试探着问:“之后我还能来吗？”
“谢老师?”
谢雅玉没回头，但回答得很快。
“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