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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数据笔记-stalk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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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温然从梦中惊醒。
窗外雨声淅沥，宿舍里一片漆黑。他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发现沈曜的床铺空空如也——被子凌乱地堆在中间，还留着人形的凹陷。
温然揉了揉太阳穴。自从上周那场噩梦后，他睡眠质量更差了。而沈曜似乎也养成了新习惯：每晚等他睡着后再偷偷爬起来训练。
电脑桌那边传来细微的声响。温然眯起眼睛，看到沈曜背对着他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屏幕光线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蓝边。从温然的角度，能看到沈曜屏幕上正在播放比赛录像——赫然是去年温然在全球总决赛上的个人集锦。
这小子...半夜不睡觉在研究我的录像？
温然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悄无声息地走到沈曜身后。屏幕上，他的游戏角色正完成一次漂亮的1V3反杀。沈曜按下暂停键，打开一个文档开始快速打字。
温然凑近了些，看到文档标题是《温然战术分析V4.7》，下面密密麻麻全是数据：
【偏好狙击点位统计】
【移动路线热力图】
【不同地图弹药消耗规律】
【应激反应模式（被偷袭时80%概率向左闪避）】
最让温然震惊的是，文档里甚至记录着他换弹夹的小习惯——每击杀三人后必定换弹，无论剩余弹药量多少。这个习惯连教练都没指出过。
"你在干什么？"
沈曜猛地一震，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他手忙脚乱地关闭文档，转身时脸上还带着做坏事被抓包的慌乱："前、前辈？！你怎么醒了？"
温然冷着脸伸手："打开。"
沈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慢吞吞地重新调出文档。温然俯身浏览，越看越心惊。这份分析详尽到可怕，不仅包括他的公开比赛，甚至还有一些非正式的表演赛和线上练习赛。
"你跟踪我？"温然声音发紧。
"不是！"沈曜急忙解释，"这些都是公开资料，我只是一直在收集整理...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温然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什么？"
沈曜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键盘："我说过...我想成为配得上和你并肩作战的队友。"
"靠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温然冷笑，"你知道这看起来很变态吗？"
沈曜耳尖通红，却突然抬起头："那前辈知道自己在压力状态下会不自觉地咬左手无名指关节吗？"
温然一愣，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
"或者知道你在思考时会转笔，每分钟平均转23圈？"沈曜继续道，眼睛亮得惊人，"还有，你喝美式咖啡加1.5块糖，但心情不好时会加到2块..."
"停！"温然耳朵发烫，"你到底是我的粉丝还是stalker？"
沈曜突然笑了，那个熟悉的酒窝又出现在脸颊："我只是...很在意前辈。"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比你以为的还要在意。"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温然站在原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轻轻撞击。这个坐在电脑前的少年，在昏暗光线里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继续睡吧，明天还有训练。"最终温然只憋出这么一句，转身回到自己床上。
但他能感觉到，沈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像夏夜里的萤火，温柔又固执。
第二天早训前，温然被教练叫到办公室。
"看看这个。"教练推过来一个平板，上面是昨天训练赛的数据分析，"你和沈曜的配合评分是92分，比你和周正的搭档记录还高8分。"
温然皱眉："才打了几场，数据不具参考性。"
"不仅仅是数据。"教练调出一段视频，"看这里，沈曜根本没看小地图，却准确预判了你会需要掩护。还有这里，他提前半秒就往你标记的位置移动，就像...就像知道你会下什么指令一样。"
温然盯着屏幕。确实，那些配合默契得诡异，仿佛两人共用一个大脑。
"你们私下练过？"教练问。
"没有。"温然摇头，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个详尽到可怕的战术分析文档。
教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管怎样，这种默契很难得。下周的表演赛我打算让你们俩首发。"
离开办公室，温然在走廊拐角处听到休息室传来争执声。
"...装什么装？不就是靠着舔温然上位的吗？"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
温然停住脚步，从门缝中看到沈曜被三个二队队员围在中间。说话的是个染着金发的少年，正用手指戳着沈曜的胸口。
"我没有。"沈曜声音平静，但温然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拳头已经攥紧。
"得了吧，全队都看见你怎么讨好温然的。"金发少年讥笑道，"天天'前辈''前辈'地叫，恶不恶心？你以为这样就能稳坐首发了？"
沈曜突然笑了："至少我不用靠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
金发少年脸色一变，猛地推了沈曜一把："你他妈——"
"你们在干什么？"
温然推门而入，声音冷得像冰。所有人都愣住了，金发少年立刻收回手，脸色煞白："温、温神...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温然走到沈曜身边，目光扫过三人，"TE战队队规第七条，队员间禁止任何形式的霸凌。需要我提醒你们违反队规的后果吗？"
三人低着头不敢说话。温然转向沈曜："走了，训练要开始了。"
直到走出很远，沈曜才小声问："前辈...为什么要帮我？"
温然自己也说不清楚。看到沈曜被围攻的瞬间，某种本能驱使他站了出来，就像保护自己的领地一样自然。
"队规就是队规。"他硬邦邦地回答。
沈曜笑了笑，没再追问。但温然注意到，接下来的训练中，沈曜的眼睛比平时更亮，操作也更加犀利，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额外的能量。
下午的训练赛，教练安排了一场特殊对抗：温然和沈曜两人对阵一队其他三名队员。
"三打二？太看不起人了吧。"林野抱怨道。
教练神秘地笑笑："试试看就知道了。"
比赛开始，温然选了最擅长的狙击枪，沈曜则出人意料地拿了侦察兵角色。地图是"迷雾山谷"，以视野受限著称。
"前辈，我去引他们出来。"沈曜在语音里说，"你按我们昨晚研究的点位架枪。"
温然一愣——昨晚？随即反应过来，沈曜指的是他偷偷研究温然录像的那晚。他犹豫了一秒，还是按照沈曜的指示摸到了一个隐蔽的岩石缝隙处。
耳机里传来沈曜的呼吸声，轻而平稳。突然，他开口："3秒后开枪，东南30度。"
温然条件反射般抬枪瞄准，果然看到林野的角色正从树后探出头来。
"砰！"
一枪爆头。
"漂亮！"沈曜欢呼，"下一个会在5秒后从西侧摸过来，喜欢跳着走。"
果然，五秒后，周正的角色以独特的跳跃走位出现在瞄准镜中。
"砰！"
又一枪。
最后一个对手显然学乖了，躲在掩体后死活不出来。温然正想换位置，却听沈曜说："前辈，记得Cold最喜欢用的那招吗？"
温然心跳漏了一拍。那是他三年前在一个小型线上赛中用过的小技巧——利用游戏物理引擎的一个小特性，可以让子弹在特定角度反弹。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待会解释。"沈曜轻笑，"现在，瞄准那块岩石的右下角，偏移15度。"
温然照做，扣下扳机。子弹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掩体精准命中最后一个对手。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训练室里一片哗然。三个职业选手被两人完虐，而且其中两杀是通过预判完成的，这简直不可思议。
"你们作弊了吧？"林野摘下耳机，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走位？"
沈曜笑而不语。温然则盯着自己的手，那种被完全理解、完全配合的感觉太过陌生，又莫名地令人上瘾。
晚上回到宿舍，温然发现沈曜一反常态地安静。他坐在床边，脸色有些发红，呼吸也比平时急促。
"你怎么了？"温然问。
沈曜摇摇头："没事，可能有点感冒。"他顿了顿，突然说，"前辈，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一场线上赛吗？地图是'沙漠废墟'，你用Cold这个ID..."
温然正在倒水的手一顿。他当然记得。那是他出道前的最后一场匿名赛，对手是三个知名主播。他在决赛圈1V3逆转取胜，还顺手救了一个被主播队欺负的新人玩家。
"那个新人..."温然转过身，突然仔细打量沈曜的脸，"等等，难道你是...Sunny？"
沈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记得！"他激动地站起身，却突然摇晃了一下，向前栽去。
温然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他，手掌贴上沈曜的额头——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温然皱眉，"什么时候开始的？"
"早上...就有点头晕..."沈曜靠在他肩上，声音越来越弱，"但我不想...错过和前辈的训练..."
温然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但看着沈曜烧得通红的脸，又发不出来。他半拖半抱地把沈曜弄到床上，翻出医药箱。
"吃药。"他扶起沈曜，把药片和水递过去。
沈曜乖乖吞下药，却抓住温然的手腕不放："前辈...Cold...那时候你对我说..."
温然僵住了。他记得当时那个叫Sunny的玩家操作很生涩，被主播队围殴时还在语音里哭了。温然一时心软，不仅救了他，还鼓励他说"坚持下去，你会变强的"。
"我那只是随便说的。"温然别过脸。
沈曜却笑了，眼神因发烧而有些迷离："但对我来说...那是改变一生的话。"他紧了紧握住温然的手，"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要成为...能站在你身边的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变成均匀的呼吸声。温然轻轻抽出手，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睡着的沈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嘴唇因为发烧而微微张着。
温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拨开沈曜额前汗湿的卷发。这个动作太过亲密，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笨蛋..."他轻声说，"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两张床之间的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那条曾经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如今早已模糊不清。
温然在沈曜床边坐了一整夜，每隔一小时就检查一次体温。天快亮时，沈曜的烧终于退了，却迷迷糊糊地抓住温然的手贴在脸颊上，喃喃道："Cold...别走..."
温然没有抽回手。他静静地看着晨光一点点染亮沈曜的睫毛，第一次允许自己去想：也许，只是也许，让这个人走进自己的生活，并不是那么糟糕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