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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殖民地毒牙的反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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殖民当局的恐慌与愤怒,在"星火"燎原的态势下,终于突破了忍耐的极限。他们无法容忍一个华人女性,在帝国的眼皮底下,凝聚起如此可怕的力量,更无法容忍那"星火纪念馆"如同一座精神的丰碑,时刻提醒着被统治者曾经的屈辱与抗争!沈怀瑾和她的"星火",成了殖民统治肌体上最危险的病灶,必须切除!
一场精心策划、卑劣阴险的反扑,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展开。
这是一个闷热的夜晚,星火纪念馆的主体建筑已近封顶,脚手架如同钢铁森林般矗立在星空下。工地上只有少数看守和巡逻的工人。工棚内,机器依然在轰鸣,张师傅带着几个骨干工匠,正连夜赶制一批延安方面急需的、用于修理缴获日军无线电设备的精密线圈模具。
突然!
工棚外传来阿海凄厉的怒吼和几声短促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撞击和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不好!"张师傅心头巨震,扔下工具就往外冲!只见工棚入口处,阿海满身是血,正被几个蒙面壮汉死死按在地上!几个负责外围巡逻的工人也倒在一旁呻吟。更多的蒙面人手持棍棒、砍刀,甚至还有两把□□,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涌出,目标明确地扑向那几台仍在运转的机床!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动作狠辣,赫然是星洲□□上臭名昭著、专为殖民当局干脏活的打手头子"疤面狼"!
"砸!给老子全砸了!一台不留!"疤面狼狞笑着,抡起沉重的铁棍,狠狠砸向三号车床的操作面板!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火花爆闪!"住手!你们这群畜生!"张师傅目眦欲裂,抄起地上一根撬棍就扑了上去!几个工匠也怒吼着跟上!
然而,他们哪里是这些□□的对手?瞬间就被棍棒砍刀逼退,身上挂了彩!
"砰!"一声枪响!一个试图靠近电源闸刀的工匠应声倒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老李!"张师傅悲吼,心胆俱裂!
疤面狼狂笑,枪口还冒着青烟:"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今天就让你们金玉彻底变废铁!给老子继续砸!"
工棚内瞬间沦为暴力的地狱!机器的轰鸣被刺耳的砸毁声、打手的狞笑声、工匠的怒吼与惨呼声淹没!珍贵的机床在铁棍和重锤下扭曲变形,刚刚加工好的零件散落一地,被肆意践踏!火光在破碎的电路板间闪烁,映照着暴徒们狰狞的面孔和工匠们绝望的眼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清叱,如同九天凤鸣,撕裂了暴力的喧嚣!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冻结时空的力量!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住了动作,循声望去。工棚入口处,沈怀瑾的身影赫然出现!她没有带任何随从,只身一人!素色的旗袍在夜风中轻轻拂动,身形在庞大的工棚和凶悍的暴徒衬托下显得格外单薄。然而,她的脊梁挺得笔直,如同雪原上的青松!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冰封万里的沉静。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燃烧着两簇幽深的火焰,目光所及之处,连最凶悍的疤面狼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她的右手,紧紧攥在胸前,指缝间,隐隐有温润的紫光透出!
是那枚三痕玉算珠!
"疤面狼?"怀瑾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一步步走进工棚,无视了那些指向她的棍棒和枪口,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直刺为首的恶徒,"是威尔逊?还是道森?给了你多少沾着同胞血的钱,让你来砸这些能给祖国造机器、给同胞谋生路的铁疙瘩?"
疤面狼被她的气势所慑,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恼羞成怒,枪口猛地抬起对准怀瑾:"臭娘们!少废话!今天连你和这破棚子一起……"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沈怀瑾非但没有停下,反而猛地向前又踏了一步!这一步,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她摊开了紧握的右手!
掌心之中,那枚三痕紫玉算珠,在工棚昏暗的光线和远处闪烁的火光映照下,流转着惊心动魄的光芒!三道刻痕﹣﹣深闺的禁锢、战友的血痕、雷霆的烙印﹣﹣此刻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古老、威严、不容亵渎的意志!尤其是那道惊雷之痕,似乎有细微的电光在其中游走!
"看清楚!"怀瑾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穿透力!她将掌心的玉珠高高举起,让那光芒尽可能照亮每一张狰狞或惊恐的脸,"这是什么?!"
她的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暴徒:
"这是陈景澜的血!是为保护电台零件被鬼子刺刀捅穿胸膛时,溅在上面的血!"
"这是码头苦力阿坤的魂!是他宁死不肯给鬼子扛军火,被挑死在码头上时,手里攥着的算盘珠子化成的魂!"
"这是南洋千千万万被鬼子杀害、被你们洋主子欺压的华侨冤魂的泪!是他们在天上看!在看!看你们这群数典忘祖、为虎作伥的畜生!是怎么帮着外人,砸自己同胞的饭碗!断自己祖国的生路!"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那些打手的心上!他们大多是底层华人,被金钱和暴力驱使,何曾听过如此直指灵魂的控诉?看着那枚在黑暗中幽幽发光、仿佛真有无数冤魂萦绕的玉珠,再联想到沈怀瑾和"星火"在南洋如日中天的声望,一股巨大的寒意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
疤面狼握着枪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脸色惨白。他身后的打手们更是面无人色,有人手中的棍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怀瑾抓住这瞬间的震慑,声音如同冰河奔涌,带着最后的通牒:
"现在!放下你们的凶器!滚出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主子——"
她的目光越过暴徒,仿佛穿透了重重黑暗,直视着殖民当局的心脏:
"我南洋华侨的心火,你们扑不灭!'星火'的基石,是千万英魂的血肉浇筑!你们砸得毁几台冰冷的机器,砸得毁这工棚,但你们砸得毁人心吗?砸得毁这千千万万双看着'星火'、看着祖国的眼睛吗?!"
"今天,你们在这里留下多少血债,他日,必将在南洋华侨的怒火和历史的审判台上,加倍偿还!滚——!!!"
最后一个"滚"字,如同平地惊雷,裹挟着玉石俱焚的意和身后无数无形的英魂之怒,轰然炸响!
"哐当!哐当!"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打手们手中的凶器纷纷掉落!不知是谁先带的头,这群凶神恶煞的暴徒,竟如同丧家之犬般,惊恐地尖叫着,连滚爬爬地逃离了工棚,连受伤的同伴都顾不上!疤面狼是最后一个跑的,他仓惶地瞥了一眼那枚依旧在怀瑾掌心散发着幽光的玉珠,如同见了鬼魅,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黑暗中。
工棚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电路短路的滋滋声和远处未散尽的烟尘。
张师傅和幸存的工匠们,呆呆地看着独立于废墟与狼藉之中、掌托玉珠、如同神祇般的沈怀瑾,巨大的震撼和劫后余生的狂喜冲击着他们的心灵,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滚滚而下。阿海挣扎着爬起来,嘶哑地喊了一声:"小姐!"
怀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紧握玉珠的手微微颤抖,那支撑着她的滔天怒焰仿佛在瞬间抽离,显露出深藏的疲惫与后怕。但她强行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张师傅,带人…抢救伤员.清点损失…""阿海…通知志远…加强防备…还有…"她的目光投向被砸毁得面目全非的机床,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机器…砸了就砸了…人还在!手艺还在!心火还在!'墨鱼'给的纸还在!给我…重新造!"
她缓缓放下举着玉珠的手,那温润的紫光收敛入掌心。她低头,凝视着珠体上那三道仿佛吸收了今夜血与火、变得更加深邃的刻痕,低声自语,如同誓言:"玉魄燃心…火种…永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