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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再是复杂的情节而是两个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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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晚舟那番“专属模特”的宣言和“直面内心”的鼓励，像一把钥匙，撬开了我心头沉重的锁。虽然羞涩和忐忑依旧如影随形，但当我再次拿起画笔，目光投向篮球馆的方向时，心境却悄然不同了。
不再是偷窥般的躲闪，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的专注。肖昱辰的身影在玻璃窗后跃动，每一次运球、转身、起跳，肌肉线条的拉伸与爆发，都带着一种原始的力量美。我尝试着摒弃那些被徐晚舟称为“情境想象”的设定，只专注于捕捉他本身——阳光下汗珠滚落的轨迹，专注时微微蹙起的眉心，进球后短暂掠过唇角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铅笔在素描纸上沙沙作响，线条不再为虚构的情节服务，而是忠实地勾勒着那个真实的、鲜活的肖昱辰。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我偷偷画了千百遍的人。他不再是幻想中任由我摆布的素材，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棱有角、会生气会委屈也会笨拙表达的少年。
几天下来，我竟然完成了几张自己颇为满意的单人速写。没有多余的情节，只有纯粹的动态和神态捕捉。徐晚舟看到后，难得地没调侃，只是点点头：“嗯，有内味了。眼神开始聚焦了。” 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肯定。
肖昱辰那边，却陷入了诡异的“预约模特”僵局。自那天教室对峙被徐晚舟强势打断后，他没再来堵我，也没再提“解释”的事。但在校园里偶遇时，他看我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复杂。不再是冰冷的审视，也不是夺冠时的意气风发，而是一种……欲言又止的、带着强烈探究和某种未消散的委屈的注视。
好几次，在走廊擦肩而过，他似乎想停下来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抿得更紧，下颌线绷得死紧，眼神沉沉地看我一眼，然后大步离开。那背影，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和郁闷。
宋小雨对此进行了精准解读：“完了完了，肖昱辰绝对被你（或者说被晚舟姐）整懵了！他现在处于‘想靠近又拉不下脸，想问清楚又怕再被怼’的傲娇死循环！林洛洛，你得给他递个梯子啊！”
递梯子？怎么递？难道要我主动跑过去说：“肖同学，我的专属模特席位现在开放预约了？”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我就脚趾抠地。
打破这微妙僵局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五下午，美术教室只有我和徐晚舟在赶一幅参赛作品。夕阳透过高大的窗户，将室内染成一片温暖的橙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徐晚舟头也没抬。
门开了，一个清瘦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
“晚舟姐？” 来人声音清朗温和，带着一丝笑意。
徐晚舟闻声抬头，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真心的笑容：“小忆？你怎么来了？集训营不是下周才结束吗？”
“提前完成课题，导师就放我回来了。” 来人走了进来，身形逐渐清晰。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呼吸微微一滞。
来人是个男生，很高，但身形偏瘦削，穿着质地柔软的米白色针织衫和浅色休闲裤，气质干净得如同初春的溪水。他的五官极其精致，皮肤白皙近乎透明，眉眼如画，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种天然的、不染尘埃的纯澈感，鼻梁挺直，唇色是淡淡的樱花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头略长的深栗色头发，柔顺地垂落颈间，几缕碎发拂过光洁的额头。他站在那里，整个人像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散发着一种沉静而疏离的美感。
“介绍一下，”徐晚舟放下画笔，热情地拉过那个男生，“洛洛，这是我集训营认识的小师弟，沈忆，我们学校新来的转校生，高二美术班的，天赋超高！” 她又转向沈忆，“小忆，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们班的大触，林洛洛，画风超有灵气，尤其擅长捕捉人物动态和……嗯，张力。” 徐晚舟促狭地眨眨眼。
沈忆的目光转向我，那双清澈的眸子带着温和的笑意，微微颔首：“你好，林洛洛。晚舟姐经常提起你，说你的速写非常棒。我一直很想认识你。”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朗悦耳，像山涧清泉。
“你……你好。” 我有些局促地站起来，脸颊微热。沈忆的美，是那种极具冲击力的、超越性别的美，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干净得仿佛能映出人心底最深处的尘埃。我几乎是职业本能地，在他精致的五官和清冷疏离的气质上，瞬间捕捉到了无数可挖掘的“素材点”——清冷美人受？破碎感？高岭之花？……打住！林洛洛，你又在想什么！我赶紧掐灭脑子里的危险念头。
“晚舟姐，你们在画参赛作品？” 沈忆走到我们画架旁，目光落在徐晚舟的画上，很自然地开始讨论起构图和色彩运用，专业术语信手拈来。他说话时神态专注，侧脸的线条在夕阳下柔和得不可思议。
徐晚舟和他聊得很投机。我插不上太多话，便安静地听着，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被沈忆吸引。他偶尔低头沉思时，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认真指出徐晚舟画中一处光影衔接问题时，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着画布，动作优雅……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摸出了随身携带的小速写本和炭笔，趁着他们讨论的间隙，飞快地在空白页上勾勒起来。
线条流畅地捕捉着沈忆专注的侧影，他微垂的眼睫，他轻轻搭在画架边缘的、骨节分明的手……我沉浸在这种纯粹捕捉美的状态里，甚至没注意到教室门口的光线，不知何时被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林洛洛。”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山雨欲来的冷意，如同冰锥般刺破了美术教室里温馨和谐的讨论氛围。
我手一抖，炭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长痕。猛地抬头，心脏骤停！
肖昱辰！
他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高大的轮廓，却驱不散他身上散发出的、浓得化不开的低气压。他穿着运动外套，额发被汗水浸湿了几缕，显然是刚从训练场过来。他那双惯常淡漠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不，是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速写本，以及本子上那个刚刚勾勒出雏形的、属于沈忆的侧影！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委屈、别扭或探究。而是翻涌着一种极其强烈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难以置信的冰冷！那是一种纯粹的、极具压迫感和攻击性的占有欲被狠狠触发的眼神！
“肖昱辰？”徐晚舟也停下了讨论，微微皱眉看着他，“有事？”
肖昱辰没理她。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箭，牢牢锁定我，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沉重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画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他径直走到我的画架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将我笼罩。
我下意识地把速写本合拢，紧紧抱在怀里，像护住最后的遮羞布。这个动作似乎更加激怒了他。
他俯下身，手臂撑在我的画架两侧，将我困在他和画架之间狭窄的空间里。他身上运动后的热气和一种冰冷的怒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距离近得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额角那块还未完全消退的淤青，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看到他眼底汹涌的、几乎要焚烧一切的黑色风暴。
“他，”肖昱辰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火药味。他没有看旁边的沈忆，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带着千钧之力，猛地指向我怀里紧抱的速写本，指尖几乎要戳穿纸面，“他，又是谁？！”
又是谁？！
这三个字，带着比上次在走廊里更加尖锐、更加愤怒、更加失控的质问！他显然看到了我画沈忆！而且，他瞬间就将沈忆归入了和速写本里那些“虚构角色”一样的、让他“非常不舒服”的范畴！甚至更糟！因为沈忆是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百口莫辩的委屈瞬间攫住了我。“我……他不是……” 我声音发颤，试图解释这只是单纯的速写练习。
“不是什么？！”肖昱辰猛地打断我，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愤怒到了极点。他猛地直起身，一把抢过我怀里的速写本！动作粗暴得让我猝不及防！
“肖昱辰！你干什么！”徐晚舟厉声喝道，上前一步想阻止。
但肖昱辰的动作更快！他根本不看徐晚舟，手指带着一种毁灭般的力道，唰地翻开了速写本！他目标明确地翻到最新的一页——那页上，沈忆专注的侧影线条还新鲜着，旁边甚至还有我无意识写下的几个小字：【骨相绝了…清冷感…】
“呵……”肖昱辰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一种被狠狠刺伤的痛楚。他抬眼看向我，眼底是赤红一片的愤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失望。
“林洛洛，你答应过的……”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背叛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你答应过……只画我！”
只画我！
这三个字，像惊雷炸响！不仅炸懵了我，也让旁边的徐晚舟和沈忆都愣住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我……等等！难道是指……那封信？！那封他夹在速写本里、写着“能不能……只画我”的信？！他以为我收下信，就是默认答应了？！
“我……我没有……”我试图辩解，声音带着哭腔。
“没有什么？！”肖昱辰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他猛地将速写本拍在我的画架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画架都跟着震了震。他指着沈忆那张画，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这才几天？！几天？！你就开始画别人了？！画得这么认真？！‘骨相绝了’？嗯？！”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将我那点无意识写下的花痴标注赤裸裸地揭露出来！
巨大的羞耻感和被误解的委屈让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肖昱辰！你够了！”徐晚舟一把推开肖昱辰挡在我面前，脸色也沉了下来，“林洛洛画什么是她的自由！她画小忆怎么了？小忆本身就是极好的模特！这是艺术交流！你懂不懂！”
“我不懂？！”肖昱辰猛地转向徐晚舟，眼神锐利如刀，“我不懂你们那些狗屁艺术！我只知道她答应过我！答应过只画我！”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固执地重复着这个他自己认定的“承诺”，逻辑混乱却气势惊人。
“谁答应你了？那是你单方面的要求！”徐晚舟毫不示弱。
“就是答应了！”肖昱辰梗着脖子吼回去，目光却死死地钉在我身上，“林洛洛，你自己说！那封信你收没收到？！你看了没有？！”
我被夹在中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沈忆站在一旁，眉头微蹙，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困惑和了然，他轻轻拉了拉徐晚舟的衣袖：“晚舟姐，别吵了。这位同学……”他看向肖昱辰，语气平和，“我想你误会了。林洛洛画我，只是……”
“你闭嘴！”肖昱辰猛地打断沈忆，眼神凶狠地瞪着他，像护食的猛兽，“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沈忆被他吼得一怔，脸色微微发白，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发作，只是抿紧了唇，清澈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肖昱辰！你发什么疯！”徐晚舟彻底怒了。
就在这混乱的、火药味浓到一触即炸的时刻——
“够了！”
一个带着浓重哭腔、却异常尖锐的声音响起，是我自己的。
我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肿，但眼神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豁出去的决绝。我用力推开挡在我面前的徐晚舟（她猝不及防被我推得一个趔趄），也毫不畏惧地迎上肖昱辰那双盛满风暴和痛苦的眼睛。
“你闹够了没有？！”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颤抖，“是！我收到信了！我也看了！但那又怎么样？你说‘只画你’，我就一定要答应吗？肖昱辰，你讲不讲道理？！”
肖昱辰被我吼得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敢这样反击。他眼底的怒火凝固了一瞬。
“我画谁是我的自由！画沈忆怎么了？他好看！他气质好！我为什么不能画？！”我指着沈忆那张被拍在画架上的速写，几乎是口不择言，“我画他是因为他是很好的素材！就像……就像画静物！画风景一样！你懂不懂？！”
“静物？！风景？！”肖昱辰像是被这两个词狠狠刺痛了，他眼底翻涌起更深的怒意和一种被轻视的屈辱，“你把他当静物风景？！那你把我当什么？！”他猛地指向自己，声音嘶哑，“你以前画我的那些……那些和别人……也是当静物风景吗？！那为什么我说让你画我和你，你就不画？！为什么？！”
他这一连串的质问，像机关枪一样扫射出来，逻辑混乱却直指核心——他在乎的从来不是“画不画”，而是“画谁”和“怎么画”！他在乎的是那份“专属”感！他在乎的是在我笔下，他是否拥有独一无二的位置，而不是和“静物风景”或者那些“虚构角色”一样的存在！
“我……”我被他的质问噎住了。是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可以坦然地把沈忆当“静物风景”来欣赏和描绘，却对画“我和肖昱辰的”这件事感到如此巨大的恐慌和羞耻？因为……因为肖昱辰是不同的！他在我心里，从来就不是什么“静物”或“素材”！
这个认知如同闪电般劈中了我，让我瞬间哑口无言。脸颊因为羞窘和某种被点破的心事而滚烫得快要燃烧起来。我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狼狈地瞪着肖昱辰。
肖昱辰看着我瞬间涨红的脸和哑口无言的样子，眼底翻腾的怒火似乎凝滞了一下，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不易察觉的了然和……一丝奇异的亮光？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委屈和固执覆盖。
“说不出来了？”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声音却低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拗，“林洛洛，我不管你怎么说。我只认一点。”
他伸出手，不是抢速写本，而是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掌很大，带着运动后的灼热和薄茧，力道很重，攥得我生疼，却也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强硬。
“你答应过只画我，”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带着一种孩子气的、不讲道理的霸道，“那就得算数！”
“你……你放开我！”我又羞又急，手腕被他攥得发烫，挣扎着想抽出来。
“不放！”肖昱辰攥得更紧了，甚至把我往他身边拽了一下，“除非你答应！现在！就在这里！画我！”他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画！画我和你！就现在！”
“肖昱辰！你神经病啊！”徐晚舟反应过来，气得想上来掰他的手。
“晚舟姐！”一直沉默的沈忆突然开口，他拉住徐晚舟，清澈的目光在我和肖昱辰之间转了一圈，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他似乎看懂了什么。
徐晚舟看看沈忆，又看看被肖昱辰死死攥住手腕、满脸通红又气又急的我，再看看肖昱辰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模样，最终恨恨地一跺脚，拉着沈忆：“小忆，我们走！让这个不可理喻的篮球疯子自己折腾去！” 她气呼呼地拽着沈忆离开了美术教室，临走还“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偌大的画室，瞬间只剩下我和肖昱辰。
手腕依旧被他紧紧攥着，肌肤相贴的地方传来惊人的热度。夕阳的金辉洒满房间，空气中漂浮着微小的尘埃，安静得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放开……”我的声音弱了下来，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无力感。
“不放。”肖昱辰固执地重复，但攥着我手腕的力道，似乎微微松了一点点。他低下头，靠得很近，那双盛满了固执、委屈和某种执拗期待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一种笨拙的、近乎恳求的意味，“画我……林洛洛……就现在……画我和你……好不好？”
那眼神，像极了某种大型犬类，明明刚才还凶狠地呲着牙，此刻却流露出湿漉漉的、渴望被安抚的委屈。他额角那块淤青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清晰，提醒着我他昨晚摔下楼梯的狼狈。还有他此刻微微急促的呼吸，身上未散的汗水和阳光的气息……
一种奇异的酸软感，混合着无奈、羞窘，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悸，悄然漫上心头。面对这样的肖昱辰，我所有的愤怒和委屈，似乎都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
“你……你让我怎么画……”我撇开脸，不敢看他那双过于直白的眼睛，声音细若蚊呐，“你抓着我……我怎么动笔……”
肖昱辰愣了一下，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攥着我的手。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手腕上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道，空落落的，反而有些不适应。
“哦……对、对不起……”他有些慌乱地后退了一小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窘迫，耳根悄然爬上一抹可疑的红晕。他站在那里，手脚似乎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哪里还有半分刚才那副凶神恶煞、蛮不讲理的样子？
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笨拙道歉的模样，我心头最后那点气也彻底烟消云散了，甚至有点想笑。这个肖昱辰……真是……
我吸了吸鼻子，抹掉脸上残留的泪痕，走到画架前，将被肖昱辰拍歪的画板扶正。那张画着沈忆侧影的速写纸还摊开着。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撕掉它，只是轻轻将它翻了过去，露出了下面一张崭新的画纸。
然后，我拿起一支炭笔。
肖昱辰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我的动作。当我拿起笔，看向他时，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像被按下了开关，立刻挺直了背脊，努力板起脸，试图摆出一个“模特”该有的“深沉”表情。可惜他眼神里的紧张和期待太过明显，嘴角还因为刚才的争执和此刻的紧绷而微微抿着，配上额角那块淤青，整个人看起来又严肃又……有点傻乎乎的可爱。
我忍不住抿了抿嘴，压下那丝想笑的冲动。目光落在他身上，夕阳的金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姿，紧绷的侧脸线条，还有那微微泛红的耳尖……
炭笔的尖端，轻轻落在洁白的画纸上。
这一次，不再是躲闪的偷窥，不再是扭曲的幻想。
我画他微微蹙起的眉，带着点未消的余怒和紧张。
画他紧抿的唇线，泄露着笨拙的固执。
画他挺拔却略显僵硬的站姿，像个等待检阅的新兵。
画他额角那块新鲜的淤青——那是他追逐我、为我摔跤的印记。
画他藏在发丝间、悄然泛红的耳尖——那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无处遁形的羞窘。
线条不再犹豫，带着一种沉静的、专注的力量，捕捉着这个真实的、别扭的、此刻只属于我画笔下的沈澈。
画室里安静极了，只有炭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如同温柔的絮语。
画了一会儿，我微微侧头，想调整一下角度。目光无意间扫过速写本旁边，那本深蓝色的、曾引发一切风暴的速写本。它静静地躺在那里。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画架上的动作，翻开了那本深蓝色速写本。在最后几页的空白处，指尖带着一丝犹豫和隐秘的羞怯，飞快地、潦草地勾勒了几笔。
不再是复杂的情节。
只是两个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