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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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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课刚开始，一个小纸团精准地落在蒋淮的课桌上。
蒋淮抬头，看见前排刚调过来的祁泊琛正假装认真听讲，后脑勺的头发因为睡姿而翘起一小撮，在阳光下毛茸茸的。三天前，班主任李老师以"帮扶学习"为由，把祁泊琛调到了蒋淮前面，美其名曰"让优秀生带动后进生"。
蒋淮展开纸团，上面潦草地写着：【昨晚那道电磁题还是不懂，放学再讲一遍？】
字迹力透纸背，最后还画了个歪歪扭翘的笑脸。蒋淮盯着那个笑脸看了两秒，从笔记本上撕下一角，写下回复：【可以，但别再睡着了】。他将纸条折成整齐的方形，趁老师转身时轻轻丢到祁泊琛桌上。
祁泊琛展开纸条，肩膀明显抖动了一下——是在笑。他低头写了什么，然后手从腋下伸过来，头也不回地将纸条递向后方。
这个动作让他的衬衫绷紧，勾勒出清晰的肩胛骨轮廓。蒋淮接过纸条时，指尖不小心碰到祁泊琛的手背，触感温热而粗糙——打篮球留下的茧。
新纸条上写着：【保证不睡！昨天是太累了。PS：你偷看我睡觉？】
蒋淮的耳根一热。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不仅看了，还鬼使神差地摸了人家的头发。正要回复，李老师突然点名："蒋淮，这道题你怎么看？"
蒋淮条件反射般站起来，纸条还捏在指间："关于带电粒子在磁场中的运动..."
他流畅地回答完问题，坐下时发现祁泊琛正回头看他，眼里闪着促狭的光。一个全新的纸团已经等在他的课桌上：【大学霸也会上课传纸条？】
就这样，一整节课变成了他们的秘密传信时间。纸条上的内容从物理题渐渐跑偏到午饭吃什么，再到对李老师新发型的吐槽。祁泊琛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有时还配上简笔画，而蒋淮的回复则始终保持工整，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一丝不苟。
下课铃响起时，蒋淮的抽屉里已经积了七八个纸团。他小心地将它们收进笔袋，像是收藏什么珍贵的宝物。
"喂，大学霸。"祁泊琛转过身，胳膊搭在蒋淮桌上，"周翊说今晚班里聚餐，你去吗？"
蒋淮推了推眼镜："没兴趣。"
"去吧。"祁泊琛用缠着绷带的右手戳了戳他的习题集，"就当放松一下。你都连续三周年级第一了，偶尔堕落一次不会怎样。"
蒋淮抬头，正对上祁泊琛期待的眼神——那双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眼角微微下垂，像某种大型犬科动物。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变成了："几点？"
"六点，老地方。"祁泊琛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穿帅点，听说安怡要带她闺蜜来。"
蒋淮的胸口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他低头整理课本，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哦。"
"怎么了？"祁泊琛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不想去可以不去。"
"没怎么。"蒋淮合上课本，"晚上见。"
放学后，蒋淮在宿舍里对着衣柜发了十分钟呆。最终他选了件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衬衫熨得更平整些。镜子里的少年眼神冷静，表情克制，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以不正常的速度跳动着。
聚餐地点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班里二十多个同学包了个大包厢。蒋淮迟到了十分钟，推门进去时，包厢里已经热闹非凡。他一眼就看到了祁泊琛——那人穿着红色连帽衫，坐在正对门的位置，正和周翊玩骰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蒋淮！"周翊第一个发现他，夸张地挥手，"稀客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让蒋淮有种想转身就走的冲动。但祁泊琛已经站起来，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给你留座了。"
蒋淮沉默地走过去坐下。桌上已经摆满了啤酒和饮料，祁泊琛顺手给他倒了杯可乐："不知道你喝不喝酒。"
"喝。"蒋淮突然说，把可乐推到一边，自己拿了瓶啤酒。
祁泊琛挑眉："哟，大学霸还有这一面？"
蒋淮没回答，只是灌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了一些莫名的烦躁。他注意到安怡确实带了几个女生来，都坐在对面，时不时偷瞄祁泊琛一眼。
"来来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周翊敲着桌子提议，"转瓶子，瓶口指到谁谁就回答一个问题或者喝一杯！"
众人纷纷附和。蒋淮本想拒绝，但祁泊琛已经兴致勃勃地把空酒瓶放在桌子中央："我先来！"
瓶子旋转几圈后，指向了班上一个腼腆的女生。周翊坏笑着问："初吻还在吗？"
女生红着脸喝了一杯，引来一阵善意的起哄。游戏就这样进行下去，瓶子陆续指向不同的人，问题也越来越大胆。蒋淮幸运地躲过了几轮，只是安静地喝酒，偶尔瞥一眼身旁的祁泊琛——那人每轮都积极参与，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终于，瓶子指向了祁泊琛自己。
"终于轮到我们琛哥了！"周翊摩拳擦掌，"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祁泊琛喝了口啤酒："真心话呗。"
"好！"周翊环顾四周，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你的理想型是什么？详细描述！"
包厢里瞬间沸腾起来，几个女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蒋淮握紧了酒杯，指节泛白。他应该去洗手间，或者假装接电话，任何能让他逃离此刻的方式都好。但他像被钉在椅子上一样，动弹不得。
祁泊琛居然认真思考起来："嗯...长发，爱笑，有酒窝最好。"他比划着，"个子不用太高，到我肩膀这里就行。性格嘛...活泼一点，但不能太吵。"
安怡笑着插嘴："这不就是在描述你自己吗？自恋狂！"
众人哄堂大笑。祁泊琛也不恼，反而做了个撩头发的夸张动作："那必须的，我这么完美。"
蒋淮又灌了一杯酒。冰凉的液体却浇不灭胸口那股无名火。祁泊琛描述的每个特征都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他的神经上。长发，爱笑，有酒窝——和他完全相反。
瓶子继续转动，指向了其他人。蒋淮的注意力已经游离在外，只是机械地喝酒，看着祁泊琛和其他人笑闹。那人笑起来时喜欢后仰，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滚动的喉结。连帽衫的领口因为动作而歪斜，露出一小片锁骨。
不知过了多久，蒋淮突然发现瓶子指向了自己。
"蒋淮！"周翊兴奋地喊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个平时高冷的学霸，期待他会如何选择。蒋淮感到一阵眩晕——他喝了多少？三瓶还是四瓶？
"真心话。"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冷静。
周翊搓着手："好...那你的理想型是？"
蒋淮没有立即回答。酒精让他的思维变得迟缓，却也让某些压抑已久的东西浮出水面。他缓缓抬头，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直直地落在祁泊琛身上。
那人正咬着吸管喝可乐，接收到他的视线后疑惑地眨眨眼，嘴角还沾着一点泡沫。
"骚的。"蒋淮说。
包厢里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和起哄声。周翊拍着桌子大喊："卧槽！大学霸深藏不露啊！"
安怡和几个女生笑作一团："蒋淮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啊？"
只有祁泊琛没笑。他愣在那里，吸管还咬在嘴里，眼睛微微睁大。当蒋淮的目光与他相遇时，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
"操，"祁泊琛最终也笑起来，伸手捶了下蒋淮的肩膀，"你这也太闷骚了吧？"
蒋淮没有解释，只是又开了一瓶酒。酒精在血管里燃烧，模糊了理智的边界。他想起图书馆里祁泊琛熟睡的侧脸，想起那人解不出题时咬下唇的样子，想起红色连帽衫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聚会散场时，已经快十一点。大多数人都喝得东倒西歪，蒋淮虽然还算清醒，但脚步也有些虚浮。祁泊琛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我送你回宿舍。"
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蒋淮不自觉地往祁泊琛身上靠了靠。那人身上有火锅味、啤酒味，还有那股独特的柑橘沐浴露香气，混合在一起却莫名好闻。
"你今天喝太多了。"祁泊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许责备，"不像你。"
蒋淮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祁泊琛。路灯在那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他优越的轮廓。酒精给了蒋淮前所未有的勇气，他伸手拽住祁泊琛的连帽衫领口，将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蒋淮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祁泊琛愣住了，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们近得能交换气息，近得蒋淮能看清他瞳孔的细微变化——在昏暗的光线下扩大，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我..."祁泊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以为我知道。"
这个回答让蒋淮清醒了些。他松开手，后退一步，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走吧，门禁要到了。"
回宿舍的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夜风卷着落叶从他们之间穿过，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蒋淮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既因为酒精，也因为那个几乎失控的瞬间。
宿舍楼下，祁泊琛突然开口："明天还去图书馆吗？"
蒋淮点点头："四点。"
"好。"祁泊琛笑了笑，但眼神有些飘忽，"那...晚安。"
看着祁泊琛离去的背影，蒋淮靠在宿舍门廊的柱子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酒精的作用下，那个危险的词语脱口而出时，祁泊琛愣住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
蒋淮抬头看了看夜空，月亮被云层遮住，只透出朦胧的光。他想起祁泊琛描述理想型时认真的样子，想起那人手腕上曾经戴着的红绳，想起安怡看他的眼神...
"白痴。"蒋淮低声骂了句，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那个连帽衫领口永远系不好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