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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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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翊家的别墅灯火通明，音乐声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微微颤动。蒋淮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包装精美的礼物盒，犹豫着是否要按门铃。他本可以找个借口不来，但某种无法言说的执念驱使他出现在了这里。
门突然打开，一股混合着酒精、香水与零食的气味扑面而来。周翊满脸通红地站在门口，头顶歪戴着一顶纸皇冠："蒋淮！你真来了！"他一把将蒋淮拉进门，"兄弟们，看看谁大驾光临了！"
客厅里二十多个同学齐刷刷看过来，让蒋淮有种想转身就逃的冲动。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祁泊琛正窝在沙发角落里，和林骁共用一个手柄打游戏，听到动静后抬头看了一眼，眼神有些飘忽。
"学霸赏光啊！"林骁吹了个口哨，手里的游戏角色因此被击杀，屏幕上跳出"GAME OVER"的字样，"操！都怪你分我心。"
祁泊琛用手肘捅了他一下："菜就菜，别甩锅。"
蒋淮把礼物递给周翊："生日快乐。"
"哇，这么正式？"周翊晃了晃盒子，"能现在拆吗？"
蒋淮点点头。周翊三下五除二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支限量版钢笔——上个月物理竞赛的奖品，蒋淮一直没舍得用。
"卧槽，太贵重了吧！"周翊瞪大眼睛，"这我不能收..."
"拿着吧。"蒋淮轻声说，"我用不上。"
周翊感动地拍拍他的肩："够意思！来来来，喝酒！"
蒋淮被拉到餐桌旁，面前立刻多了杯琥珀色的液体。他环顾四周——安怡和几个女生在角落自拍，林骁正拉着几个人玩骰子，祁泊琛...祁泊琛不见了。
"找琛哥呢？"周翊凑过来，酒气喷在蒋淮耳边，"阳台抽烟去了。"
蒋淮抿了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我没找他。"
"得了吧。"周翊挤挤眼睛，"你俩最近怪怪的，我都看出来了。"
蒋淮没接话，只是又灌了口酒。这杯比想象中烈，热度很快从胃部蔓延到全身。他脱掉外套，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模仿某人惯常的动作，又赶紧停住。
阳台门滑开，祁泊琛带着一身烟味走进来，发梢被夜风吹得微微翘起。他看到蒋淮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容："真来了啊。"
灯光下，祁泊琛的眼睛亮得惊人，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显然已经喝了不少。他穿着黑色V领毛衣，锁骨处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蒋淮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停留在那里，直到祁泊琛在他身边坐下，带来一阵混合着烟草和薄荷的气息。
"喝一个？"祁泊琛举起自己的杯子，与蒋淮的轻轻一碰，"生日快乐什么的。"
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蒋淮注意到祁泊琛手腕上依然没有红绳，只有那道浅浅的白痕。三年前的车祸，幸存者互助小组，安怡欲言又止的表情...所有谜团在酒精的作用下旋转成一团模糊的色块。
"林骁说你物理进步神速。"蒋淮找了个安全话题，"上周小测及格了？"
祁泊琛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73分，老李差点以为我作弊。"他凑近了些，呼吸里带着威士忌的甜香，"多亏大学霸教导有方。"
这个距离近得危险。蒋淮能数清祁泊琛的睫毛，能看清他虹膜上的纹路，甚至能闻到那股独属于他的气息。酒精放大了所有感官，让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汲取毒药。
"我去拿点吃的。"蒋淮猛地站起来，差点带翻椅子。
厨房里安静得多。蒋淮撑着大理石台面深呼吸，试图让过快的心率恢复正常。冰箱门上贴满了周翊家的照片——滑雪、潜水、生日派对，每一张都洋溢着无忧无虑的快乐。蒋淮想起自己家里那些蒙尘的相册，最后一张全家福还停留在母亲患病前。
"躲这干嘛？"
蒋淮回头，看见林骁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一个苹果。银白色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一边眼睛，让他看起来像个叛逆的摇滚歌手。
"透口气。"蒋淮简短地回答。
林骁咬了口苹果，咀嚼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祁子说你俩最近总泡图书馆。"
"嗯…他找我补物理。"
"是吗？"林骁挑眉，"祁泊琛可从不需要'帮扶'。"他走近几步，声音压低，"初中时有老师想'帮扶'他，被他整得差点辞职。"
蒋淮想起祁泊琛在巷战中凶狠的样子，丝毫不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当时他说物理不及格，安怡不会放过他"蒋淮抿了抿嘴开口。
这时轮到林骁愣了"啊？什么时候的事？”
"你没回来的时候"
"反正…反正他很看重你。"林骁突然说，眼神变得认真，"从没见他为谁改变过自己的习惯。"
蒋淮的心脏漏跳一拍："什么意思？"
"比如..."林骁指了指自己的领口，"他以前从不系扣子，说什么'勒得慌'。现在呢？高领毛衣都穿上了。"
蒋淮想起那天在图书馆，自己手指穿过祁泊琛发丝的触感。难道...他注意到了？
"你们在聊什么？"祁泊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两瓶啤酒，目光在林骁和蒋淮之间来回扫视，眉头微皱。
"聊你啊。"林骁笑嘻嘻地揽住祁泊琛的肩膀，"说你小时候尿床的事。"
"滚蛋！"祁泊琛给了他一拳，把一瓶啤酒递给蒋淮，"周翊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缺你俩。"
客厅里，大家已经围坐成一圈。蒋淮被安排在安怡旁边，对面是祁泊琛和林骁。游戏开始后，瓶子陆续指向不同的人，引发一阵阵哄笑。蒋淮心不在焉地听着，时不时抿一口酒，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对面。
祁泊琛今天格外活跃，几乎每个问题都选择大冒险——模仿动物叫声、读以前写的情书、甚至当场做了十个俯卧撑。每次完成挑战，他都会看向蒋淮，像是在期待什么反应。而林骁总会在此时拍拍他的背，或者递上一杯酒，那些小动作里藏着只有发小才懂的默契。
"蒋淮！"瓶子这次指向了他，周翊兴奋地搓着手，"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蒋淮不假思索地回答。虽然上次真心话的阴影还在，但他完全不想去做一些很傻的挑战。
周翊环顾四周，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在场有你喜欢的人吗？"
空气瞬间凝固。蒋淮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包括对面那道炽热的视线。酒精让他的思维变得迟缓，却也让某些深藏的情绪浮出水面。
"有。"他听见自己说。
客厅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起哄声。几个女生立刻开始猜测是谁，周翊兴奋地拍着大腿："我就知道！是谁是谁？再问一个！"
蒋淮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规则是一次只问一个问题。"
游戏继续，但蒋淮能感觉到祁泊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像两束灼热的激光。他不敢回望，只是机械地喝着面前的酒，直到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变得遥远。
不知过了多久，派对渐渐散场。蒋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现客厅里只剩几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周翊在沙发上打着呼噜，安怡和林骁不知去向，而祁泊琛...
祁泊琛趴在餐桌上，面前摆着七八个空酒瓶，一动不动。
"他喝多了。"一个女同学走过来，"我们正愁怎么送他回去呢。"
蒋淮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宿舍早锁门了。"我送他去我家吧，"他听见自己说，"离这不远。"
女同学如释重负："太好了！他刚才还念叨你呢。"
念叨我？蒋淮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走到祁泊琛身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能走吗？"
祁泊琛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神涣散："蒋...淮？"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蒋淮？"
"你喝多了。"蒋淮扶起他，祁泊琛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他身上，热得像块烙铁，"我送你回去。"
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散了部分酒气。祁泊琛半靠半挂在蒋淮身上，脑袋时不时垂下来，发丝蹭过蒋淮的颈侧，痒得人心慌。他的呼吸带着酒精的甜腻，喷在蒋淮耳畔，像无数细小的电流。
"宿舍...在那边..."祁泊琛含糊地指了个方向。
"宿舍锁门了。"蒋淮架着他往自己家走，"去我那。"
祁泊琛没再抗议，只是把脸埋在蒋淮肩窝里，含混地嘟囔着什么。蒋淮的公寓离学校不远，但拖着个醉鬼，这段路走得异常艰难。每走几步，祁泊琛就会突然停下，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蒋淮，说些毫无逻辑的话。
"你睫毛...好长..."祁泊琛伸手想碰，却因为醉酒而戳到了蒋淮的鼻子，"操...打歪了..."
蒋淮抓住他乱动的手："别闹，快到了。"
终于到家，蒋淮几乎是半抱半拖地把祁泊琛弄进卧室。那人一沾床就瘫成一团，黑色毛衣卷上去，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蒋淮别开脸，帮他脱掉鞋子和外套，又去浴室拿了条湿毛巾。
祁泊琛已经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蒋淮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用毛巾擦拭他发烫的脸颊和脖颈。这个角度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阴影，和鼻梁上那道几乎不可见的浅疤。
"水..."祁泊琛突然嘟囔了一声。
蒋淮赶紧去倒了杯温水，扶起他的上半身："慢点喝。"
祁泊琛闭着眼睛喝完水，又倒回床上，嘴唇因为水的滋润而泛着光泽。蒋淮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拇指轻轻擦去他嘴角的水渍。这个动作让祁泊琛微微皱眉，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那一刻，所有的理智和克制都土崩瓦解。蒋淮俯下身，极轻极快地在那微张的唇上碰了一下，像蝴蝶掠过花瓣，一触即分。
这个吻短暂得几乎像是个错觉。蒋淮猛地直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耳膜里血液奔涌的声音盖过了一切。他做了什么？趁祁泊琛醉酒偷吻他？这个认知让他胃部绞痛，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席卷全身。
蒋淮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卧室，轻轻带上门，在客厅沙发上蜷缩成一团。黑暗中，他用手背抵住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祁泊琛的温度和威士忌的味道。一个吻，一个不该存在的吻，一个会毁掉一切的吻。
而蒋淮不知道的是，卧室里，祁泊琛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清醒得可怕，在黑夜里闪闪发亮。祁泊琛慢慢抬手，指尖触碰自己的嘴唇，那里还留着微妙的触感——柔软，温热，转瞬即逝。
"操..."他无声地咒骂，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那晚，祁泊琛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不断回放那个瞬间——蒋淮靠近的气息，睫毛投下的阴影，和那个轻如鸿毛的吻。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跳加速。
为什么？蒋淮为什么要亲他？是因为酒精作祟，还是...那个"喜欢的人"就是他？
这个想法让祁泊琛浑身发热。他想起蒋淮在聚会上说的"骚/的"，想起那人总是落在他领口的视线，想起图书馆里若有若无的触碰...所有碎片突然拼凑成一幅令人震惊的图画。
但最让他困惑的不是蒋淮的感情，而是自己的反应——没有厌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奇怪的、难以名状的悸动，像是有无数蝴蝶在胃里扑腾。
窗外，第一缕晨光已经悄悄爬上窗台。祁泊琛盯着天花板，彻底傻眼了。他搞不懂蒋淮，更搞不懂自己。
而一门之隔的客厅里，蒋淮同样彻夜未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