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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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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蒋淮在沙发上睁开眼，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派对，酒精，那个不该存在的吻。他猛地坐起，毯子从身上滑落，这才发现有人给他盖了被子。
卧室门紧闭着，里面静悄悄的。蒋淮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牛奶。平底锅在灶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尽量放慢动作，生怕吵醒里面的人。
"好香。"
声音从背后传来，蒋淮的手一抖，铲子掉在锅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转身，看见祁泊琛靠在门框上，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眼睛因为宿醉而微微发红。那人穿着昨天的黑色毛衣，领口歪斜，露出半边锁骨，在晨光中泛着蜜色的光泽。
"早。"蒋淮干巴巴地说，转身继续翻动锅里的煎蛋，"头疼吗？"
"像被驴踢了。"祁泊琛晃晃悠悠地走到餐桌前坐下，双手捧着头，"我昨晚...没发酒疯吧？"
蒋淮的背脊僵了一瞬："没有。"
"那就好。"祁泊琛的声音闷在手掌里，"最后记得的是和林骁拼酒，后面全断片了。"
断片。这个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蒋淮胸腔里某个紧锁的盒子。祁泊琛不记得了。不记得他怎么被送回来，不记得蒋淮给他擦脸，更不记得...那个吻。
"喝水。"蒋淮递过一杯温水，努力控制着手指不要发抖。
祁泊琛接过杯子，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蒋淮的手背，停留了半秒太长的时间："谢了。"他仰头喝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我怎么来你家的？"
"你喝太多了，宿舍锁门了。"蒋淮把煎蛋和吐司放在他面前，"吃吧，解酒。"
祁泊琛戳了戳煎蛋，蛋黄流出来，像液态的阳光："你送我回来的？"
"嗯。"
"就...我们俩？"
蒋淮点点头，给自己也倒了杯咖啡。黑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微微扭曲的倒影。
"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祁泊琛突然问，眼睛紧盯着蒋淮的脸。
咖啡杯停在半空："比如？"
"不知道，就是..."祁泊琛耸耸肩，"喝多了容易胡言乱语。"
"没有。"蒋淮喝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你睡得很沉。"
祁泊琛"哦"了一声，低头专心吃早餐。阳光渐渐爬满餐桌，照亮了他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白痕——曾经戴红绳的地方。蒋淮想起安怡说的车祸，幸存者，互助小组...所有想问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咽了回去。
"今天有课吗？"祁泊琛打破沉默。
"上午两节。"
"我翘了。"祁泊琛伸了个懒腰，毛衣下摆随之掀起，露出一小截紧实的腰腹，"回去补觉。"
蒋淮移开视线："嗯。"
餐桌上又陷入沉默。刀叉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蒋淮能感觉到祁泊琛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脸上，像羽毛轻轻扫过，带来一阵微妙的痒意。
"那个..."祁泊琛突然开口。
蒋淮抬头，正对上他的视线。阳光在那双眼睛里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晕，清澈得能看见每一条细小的纹路。祁泊琛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重要的事，但最终只是笑了笑："煎蛋很好吃。"
"谢谢。"蒋淮低头继续喝咖啡，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
早餐后，祁泊琛主动要求洗碗。蒋淮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笨拙地用左手搓洗盘子——右手还缠着绷带，动作却意外地认真。水珠溅在他毛衣袖口，留下深色的痕迹，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好了。"祁泊琛把洗好的盘子放在沥水架上，转身擦手，"我该走了。"
蒋淮点点头，递给他一件干净的外套："早上凉。"
祁泊琛接过外套，手指再次擦过蒋淮的指尖，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谢了，昨晚...还有今早。"
"没事。"
他们站在门口，中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线。祁泊琛穿上鞋，手搭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转动。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亮他半边脸庞，勾勒出完美的下颌线。
"蒋淮。"他突然转身，"昨晚..."
蒋淮的心跳骤然加速："嗯？"
"我真的什么都没说？"祁泊琛的眼睛直视着他，像是要看穿什么，"或者...做？"
那个吻的记忆如电流般窜过脊背。蒋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
"哦。"祁泊琛的表情难以解读，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失望，"那...学校见。"
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蒋淮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他慢慢滑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祁泊琛不记得了。这最好不过。那个吻本就不该发生，只是一时冲动，酒精作祟，荷尔蒙失控...所有合理的解释在脑海中盘旋，却无法平息胸口那股奇怪的钝痛。
蒋淮抬手触碰自己的嘴唇，那里早已没有昨晚的触感，但记忆却鲜明得可怕——祁泊琛唇上的温度，威士忌的甜香，和他无意识的轻哼。一个只有他自己记得的吻，一个不该存在的秘密。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朝里面张望。蒋淮想起母亲曾经说过，麻雀是城市里最自由的生物，从不为任何人停留。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翊发来的消息：【昨天谁最后见到安怡的？她手机丢了。】
蒋淮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弹出，这次是祁泊琛：【外套洗好了还你。】
简单七个字，却让蒋淮盯着屏幕看了许久。他想起祁泊琛临走时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和那句未完成的"昨晚..."。那人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还是...
蒋淮摇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如果祁泊琛记得，反应绝不会这么平静。一个男生亲了另一个男生，这足以摧毁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
他起身收拾餐桌，洗掉祁泊琛用过的杯子。水龙头的水哗哗流淌，冲走了最后一点早餐的痕迹，就像那个吻，只存在于记忆中，不留任何实物证据。
与此同时，祁泊琛站在蒋淮家楼下，仰头看着那扇紧闭的窗户。晨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带走了最后一丝醉意。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触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微妙的触感。
昨晚，当蒋淮的唇轻轻贴上他的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睁开眼睛。那个吻轻得像羽毛，却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装睡到蒋淮离开，然后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一遍遍回放那个瞬间，直到天光微亮。
为什么不直接问？为什么假装不记得？祁泊琛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害怕那个答案，也许是还没准备好面对这意味着什么。唯一确定的是，从今往后，他和蒋淮之间有什么东西永远改变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骁发来的消息：【安怡手机找到了吗？】
祁泊琛回复：【周翊在问。】
林骁立刻回道：【昨晚我送她回家的，手机应该落我车上了。】
祁泊琛皱了皱眉。昨晚林骁送安怡回家？那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派对的？他隐约记得林骁和安怡在某个时刻一起消失了，当时他喝得太多，没太在意。
【你俩提前走了？】他问。
【安怡不舒服。】林骁回复得很快，【你怎么样？听说蒋淮送你回家的？】
祁泊琛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林骁为什么特意提到蒋淮？难道他注意到了什么？
【嗯，断片了。】他最终回复道，决定维持这个谎言，【不记得怎么回的了。】
林骁发来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是吗？那可惜了。】
祁泊琛没再回复。他把手机塞回口袋，最后看了一眼蒋淮的窗户，转身离开。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同伴，跟随他走过清晨的街道。
那个未问出口的问题在心头盘旋——蒋淮，你亲过多少人？又有多少是像我这样的男生？
但答案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那双唇贴上来时，祁泊琛没有推开，没有厌恶，甚至在心里悄悄希望那个吻能再长一点。
这个认知让他停下脚步，站在马路中央，像个突然迷路的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