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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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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窗外无声飘落，宿舍里的暖气发出轻微的嗡鸣。周琰靠在周洄琛肩上，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周洄琛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什么易碎的珍宝。
书桌上的台灯投下温暖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交织成密不可分的形状。周琰微微动了动，周洄琛的手臂便收得更紧些，仿佛怕他离开。
周琰的视线落在周洄琛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根褪色的红绳。他记得这是三年前自己送给周洄琛的生日礼物，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在寺庙里求的。没想到周洄琛一直戴着，绳结已经磨损，颜色也淡了许多。
周洄琛察觉到他的目光，手腕轻轻转动，红绳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一直戴着。”他轻声说，像是在解释什么。
周琰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根红绳，感受到布料柔软的触感。这个小小的信物，见证了七年的时光。如果周洄琛真的别有用心，又何必留着这样不起眼的东西。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偶尔能听见树枝被积雪压断的脆响。周洄琛起身去关窗，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周琰注意到他走路时右腿微微僵硬，那是去年冬天为了护住摔倒的他而留下的旧伤。
那一刻，周琰忽然觉得所有的猜疑都变得可笑。一个会为他受伤的人，一个珍藏着他送的廉价礼物的人，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周洄琛关好窗，回头看见周琰的目光，微微怔了一下。他走回床边，手掌轻轻覆上周琰的眼睛。
“别这样看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周琰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以及细微的颤抖。他轻轻拉下周洄琛的手，握在手中。那双曾经为他挡过风雨的手，此刻在他掌中显得格外真实。
“哥，”周琰轻声说，“我相信你。”
周洄琛的眸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周琰的额头，呼吸有些紊乱。
“你不该这么轻易相信别人。”周洄琛的声音很低，带着难以察觉的痛苦。
“你不是别人。”周琰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个回答让周洄琛沉默了。他的手指微微收紧，与周琰十指相扣。灯光下，两人的手紧紧交握，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因为你不是别人，所以我才会无条件信任你。
夜深了，周琰靠在周洄琛怀里，渐渐有了睡意。在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发间，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睡吧。”周洄琛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周琰闭上眼睛，在熟悉的气息中沉入梦乡。他梦见小时候，周洄琛背着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时候的周洄琛还没有现在这么高，背着他时脚步有些踉跄，却始终没有松开手。
第二天清晨，周琰在周洄琛的怀抱中醒来。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亮了周洄琛安静的睡颜。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愉快的梦。
周琰轻轻伸手，想要抚平那抹褶皱。指尖刚触到皮肤，周洄琛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眸子，在初醒时带着些许迷茫，显得格外柔软。
“早。”周洄琛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周琰没有回答，只是靠得更近些。周洄琛的手臂自然地环住他，将这个清晨的拥抱延续得更久一些。
早餐时，周洄琛细心地帮他把面包切成小块，牛奶的温度也刚好。这些日常的关怀，此刻在周琰眼中都有了不同的意义。
去教室的路上，雪已经停了，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周洄琛走在前面，小心地踩实积雪，为周琰开辟出一条小路。这个细小的举动，让周琰的心柔软成一团。
课间，周琰在走廊里意外遇见了许穆承。对方看着他，欲言又止。
“有事？”周琰主动问道。
许穆承摇摇头，又点点头：“你还好吗？”
周琰笑了笑，“很好。”
许穆承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保护好自己。”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让周琰的心沉了沉。他看着许穆承离开的背影，忽然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知道些什么。
放学后，周琰去了图书馆。他在心理学区的书架前停留，手指拂过一本本书脊。最终，他抽出一本关于家庭关系的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阳光透过积雪反射进来，在书页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周琰一页页地翻着，目光在“非血缘兄弟关系”那一章停留了很久。
书上说，这种关系往往比血缘更加脆弱，也更加珍贵。因为维系它的不是天生的羁绊，而是日复一日的选择。
周琰合上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上凸起的字体。他和周洄琛，不就是如此吗？这么多年的每一天，周洄琛都在选择对他好。这样的选择，比天生的血缘更加可贵。
回到宿舍时，周洄琛正在整理书架。他的动作很仔细，把每一本书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周琰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这个场景。
周洄琛回头看见他，微微一笑：“回来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周琰的眼眶微微发热。这样的对话，在他们之间发生过无数次。每一次，周洄琛的语气都这么自然，仿佛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兄弟。
周琰走到周洄琛身边，帮他整理书籍。两人的手指偶尔相触，周洄琛都会微微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
“哥，”周琰突然开口，“我们去看电影吧。”
周洄琛愣了一下，“现在？”
周琰点点头，“就现在。”
电影院里人不多，他们选了最后排的位置。放映的是一部老电影，讲述一对没有血缘的兄弟的故事。周琰看得认真，周洄琛却有些心不在焉。
当电影里的哥哥为救弟弟而受伤时，周琰感觉到周洄琛的手微微收紧。他转头看去，周洄琛的侧脸在荧幕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凝重。
电影散场后，夜已经深了。街道上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周洄琛走得很慢，似乎在思考什么。
“如果有一天，”周洄琛突然开口，“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周琰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那要看是什么骗。”
周洄琛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如果是很严重的欺骗呢？”
周琰没有立即回答。夜风吹起他的围巾，雪花重新开始飘落。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
“哥，”他轻声说，“这么多年，你对我好的每一天，都是真的吗？”
周洄琛的眸光在雪夜中闪烁。“是真的。”
“那就够了。”周琰握住他的手，“其他的，都不重要。”
周洄琛的手微微颤抖，他反握住周琰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疼痛。雪花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回到宿舍，周洄琛替周琰拂去肩头的雪花。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完成什么仪式。当他的手指擦过周琰的脖颈时，周琰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凉意。
“去洗个热水澡。”周洄琛说，“别感冒了。”
周琰点点头，却没有动。他看着周洄琛，突然很想知道，这个总是为他着想的人，到底在承受着什么。
热水冲刷着身体，周琰闭着眼睛，任由水流带走疲惫。当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发现周洄琛站在窗边，手里拿着那个月亮书签。
“这个，”周洄琛轻声说，“是我母亲留下的。”
周琰愣住了。他从未听周洄琛提起过自己的母亲。
“她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周洄琛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这个书签，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
周琰走到他身边，看着那枚在灯光下泛着银光的书签。原来，这不仅是母亲留给他的念想，也是周洄琛对生母的怀念。
“我把它送给你，”周洄琛继续说，“是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重重地落在周琰心上。他接过书签，银质的表面还残留着周洄琛的体温。
“哥，”周琰轻声问，“你难过吗？”
周洄琛摇摇头，又点点头。“以前会，现在不会了。”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书签，“因为有你在。”
这一刻，周琰忽然明白了周洄琛所有的挣扎与矛盾。一个失去生母的孩子，一个被继母复杂对待的继子，一个爱上不该爱的人。这其中的痛苦，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他伸出手，轻轻抱住了周洄琛。这个拥抱很轻，却让周洄琛的身体微微颤抖。
“哥，”周琰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会一直在。”
周洄琛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在这个雪夜里，两个没有血缘的兄弟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
窗外，雪还在下。但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周琰觉得，就算这是陷阱，他也心甘情愿。
晨光透过积雪的反射，将宿舍映照得格外明亮。周琰在周洄琛的怀抱中醒来，感受到对方手臂依然保持着睡前的姿势，轻柔却坚定地环在他的腰间。周洄琛的呼吸均匀地拂过他的发梢，带着睡梦中特有的温热。
周琰微微仰头，注视着周洄琛沉睡的侧脸。晨光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跳跃，投下细碎的阴影。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感的面容，此刻在睡梦中显得格外柔和。周琰注意到周洄琛的唇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不想惊扰这难得的宁静时刻。然而周洄琛的手臂却下意识地收紧，仿佛在睡梦中也不愿让他离开。这个无意识的举动让周琰的心柔软成一团，他重新靠回那个温暖的怀抱，听着周洄琛平稳的心跳声。
窗外的积雪反射着朝阳，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浸在金色的蜜糖中。周琰的目光掠过书桌上摊开的课本，掠过衣柜上半开着的抽屉，最后停留在周洄琛随意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那件深灰色的羊毛外套已经穿了两年，袖口有些磨损，但周洄琛始终舍不得换掉——因为那是周琰用第一次竞赛奖金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周琰想起三年前的冬天，他冒着大雪跑遍半个城市，才找到周洄琛曾经随口提起喜欢的那家专卖店。当他捧着包装精美的礼物站在周洄琛面前时，对方眼中闪过的惊讶与感动，至今仍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从那以后，每个冬天，周洄琛都会穿着这件外套。即使袖口已经起球，即使颜色已经不再鲜亮。
周洄琛在睡梦中动了动，无意识地将脸埋进周琰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周琰轻轻抬手，抚过周洄琛柔软的发丝。发梢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是周洄琛一直使用的洗发水的味道。这个味道陪伴了周琰整整七年，从懵懂少年到青春年华，已经成为他生命中最熟悉的气息。
阳光缓缓移动，落在周洄琛微微蹙起的眉心上。周琰用指尖轻轻抚平那道褶皱，感受到指下肌肤的温热。这一刻，他忽然明白，有些感情早已在岁月的沉淀中生根发芽，超越了血缘，超越了世俗的定义。
周洄琛的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双眼。初醒的眸子带着些许迷茫，在阳光下呈现出清澈的琥珀色。当他的目光聚焦在周琰脸上时，那抹迷茫渐渐化为温柔的暖意。
“早安。”周洄琛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却格外动人。
周琰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依偎进他的怀抱。这个动作让周洄琛的唇角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他收拢手臂，将周琰完全圈进自己的领域。
他们就这样在晨光中相拥，谁也没有说话。阳光在地板上缓慢移动，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窗外偶尔传来积雪从树枝上滑落的簌簌声，更衬得室内的宁静。
周洄琛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周琰的一缕头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物什。周琰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所有的猜疑与不安，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当阳光终于移到床沿时，周洄琛轻轻松开怀抱。他起身走向窗边，晨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背影。周琰注视着这个陪伴自己长大的人，忽然发现周洄琛的肩背比记忆中宽阔了许多，已经彻底褪去了少年的青涩。
周洄琛回身时，正好对上周琰的目光。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晕，让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却格外温柔。他走到床边，伸手理了理周琰睡得凌乱的额发。
“该起床了。”周洄琛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周琰握住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根褪色的红绳。绳结已经有些松动，颜色也淡得发白，却依然牢固地系在周洄琛的手腕上。这个发现让周琰的心口泛起细密的暖意。
早餐时，周洄琛一如既往地细心。他将煎蛋切成适口的大小，把牛奶热到恰到好处的温度，每一个动作都自然得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遍。周琰安静地看着，忽然很想知道，在这些日常的关怀背后，周洄琛究竟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思。
去教室的路上，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周洄琛走在前面，小心地为周琰踩出一条坚实的小路。这个细心的举动让周琰想起很多年前，当他还是个孩子时，周洄琛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教他如何在雪地里行走。
时光荏苒，他们都已经长大，但有些东西始终未变。
课间休息时，周琰独自站在走廊的窗边。雪花又开始飘落，纷纷扬扬地覆盖了整个世界。他看见周洄琛在操场上与学生会成员交谈，雪花落在他深色的外套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周琰也能感受到周洄琛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领导力。他说话时总是微微颔首，目光专注而认真。这样的周洄琛，与清晨那个温柔拥抱他的人，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许穆承的警告又一次在脑海中回响，但这次周琰只是轻轻摇头。他看见周洄琛结束谈话后，抬头望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即使隔着纷飞的雪花，他们的目光依然准确地在空中交汇。
那一刻，周琰清楚地知道，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他都愿意相信这个陪伴他走过漫长岁月的人。
放学后，周琰在图书馆消磨了整个下午。他在书架间漫步，指尖拂过一本本书脊，最终停在一本关于星座传说的书籍前。书页间夹着一枚月亮书签，银质的表面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周琰轻轻取出书签，指腹摩挲着上面精细的纹路。这枚书签承载着太多的回忆与情感，不仅是母亲留给他的念想，也是周洄琛对他无声的告白。
当他回到宿舍时，周洄琛正在整理他的书桌。那些散乱的文件被仔细地归类，参考书按照使用频率重新排列，连笔筒里的文具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周琰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周洄琛为他做的这一切。
“回来了？”周洄琛回头，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
周琰走到他身边，伸手拭去那滴汗珠。这个亲昵的举动让周洄琛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夜幕降临时，雪花已经停了。皎洁的月光洒在积雪上，将夜晚映照得如同白昼。周琰和周洄琛并肩站在窗前，注视着这个被冰雪覆盖的世界。
周洄琛的手指轻轻碰触周琰的手背，然后缓缓握住。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周琰回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划过他腕间的红绳。
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什么都不必说，却又好像说尽了一切。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紧密相依，仿佛永远不会分离。
周琰抬起头，对上周洄琛深邃的目光。在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眸子里，他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感情——那种超越了兄弟之情，却又不知该如何定义的情感。
周洄琛轻轻抬手，抚过周琰的脸颊。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却让周琰感到一阵暖意。他们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当周洄琛的唇轻轻落在他的额头上时，周琰闭上了眼睛。这个吻很轻，却带着说不尽的珍重与承诺。
窗外，月亮悄悄躲进云层，仿佛也不愿打扰这难得的温情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