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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   宿舍的窗,渐渐成了周琰窥探周洄琛内心波澜的唯一孔道。
      那幅蜡笔画下的桌面,时常散落着周洄琛演算的草稿。周琰会在周洄琛去上课时,悄悄拾起那些被揉皱又抚平的纸团。墨迹洇开处,除了数学公式和物理符号,偶尔会出现一些无意义的、反复描画的线条,或是几个被划得极重、几乎透纸背的词语。不是题目相关,更像是某种压抑情绪的无意识宣泄。
      周琰用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凹陷的笔痕,仿佛能触摸到周洄琛写下它们时,指尖的力度与心底的焦灼。
      周洄琛的严谨开始出现不易察觉的裂缝。他的书本依然整齐,但笔筒里的笔,有几支的笔帽会错套在不是原配的笔身上;他每日清晨必定整理的床铺,偶尔会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褶皱,那是辗转反侧的痕迹。
      最明显的是他的睡眠。周琰发现,周洄琛睡得越来越浅,有时自己只是稍微挪动一下,甚至只是呼吸频率的些微改变,揽在他腰际的手臂便会微微一紧,周洄琛的呼吸也会有那么一瞬的停滞,仿佛在梦中亦保持着警觉。
      他开始更频繁地半夜起身。起先,周琰以为他只是去洗手间,但渐渐发现,那站立在窗边的身影,会凝固许久。月光好的夜晚,那清瘦的剪影便嵌在窗框中,像一尊沉默的石膏像,只有指尖偶尔划过玻璃的细微声响,或是那几乎融入夜色的、一声悠长得近乎虚无的叹息,证明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胸膛里压着千斤重负。
      周琰学会了在假寐中观察。睫毛缝隙间,他看见周洄琛披着外套,那件他送的、袖口磨损的灰色外套,肩膀微微塌陷下去,不再是白日里挺拔的模样。他的手指有时会无意识地捻动着腕上那根褪色的红绳,一圈,又一圈,指节泛白。
      有次,窗外划过一道突兀的车灯光,瞬间照亮了周洄琛的侧脸。周琰看到他的嘴唇在动,没有声音,但那口型,重复了几遍,周琰在昏暗中心惊地辨认出来,像是——“对不起”。
      对谁?对什么?周琰的心脏在静夜里闷闷地撞着胸腔。他不敢问,那声“对不起”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用温情编织的幻梦泡沫。
      他只能更紧地依偎过去,在周洄琛带着一身夜露凉气回到床上时,像藤蔓寻找唯一的依靠,将自己更深地嵌入对方的怀抱,用自己温热的体温去暖他微凉的皮肤。周洄琛总会微微一震,然后以一种近乎掠夺的力道回抱他,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呼吸沉重地埋入他的发间。那一刻的拥抱,没有情欲,只有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依偎。
      白天的周洄琛依旧完美。他会替周琰整理好差点忘带的笔记,会在周琰贪嘴多吃冰饮时蹙眉没收,会在周琰解不出题时用最简洁的方式点拨。他的关怀无微不至,他的举止无可挑剔。但周琰捕捉到了那些完美面具下的裂痕。
      当他递过一杯温水,指尖与周琰相触时,那微不可察的颤抖;当他看着周琰低头喝牛奶,嘴角沾上一点白沫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浓烈到近乎痛楚的温柔;还有他偶尔凝视周琰时,那种仿佛要将他每一寸轮廓都刻进骨血、又仿佛在透过他看向别的什么遥远时空的恍惚眼神。
      这种绷紧的平静,在一个周末的午后被打破。
      那天没有课,窗外下着冷雨,雨丝细密,敲打着玻璃,发出催眠般的沙沙声。周琰窝在床头看一本游记,周洄琛坐在书桌前,对着一份厚厚的竞赛模拟卷。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潮湿气和旧纸张的味道,混合着周洄琛身上清冽的气息。
      周琰看得有些昏昏欲睡,书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懒懒地不想动,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周洄琛闻声回头,看见他半眯着眼、困倦懵懂的样子,眼神暗了暗。
      他放下笔,走过来,弯腰捡起书,指腹拂过封面的微尘。他没有立刻将书还给周琰,而是就势在床边坐下,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凹陷。周琰因他的靠近而清醒了些,睡意却未全消,眼神迷蒙地看着他。
      周洄琛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很慢地移动,从舒展的眉,到因困意而湿润的眼角,再到微微张开的、色泽柔润的嘴唇。那目光不再是平日的克制,带着一种审视的、沉甸甸的质感,像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又像在确认某种即将失去之物的最后模样。
      周琰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想抬手揉眼睛,手腕却被周洄琛轻轻握住。
      “别动。”周洄琛的声音很低,像浸了雨水的绸缎,湿漉漉地贴着耳膜。
      周琰不动了。周洄琛握着的手腕没有松开,拇指指腹贴着他腕内侧的皮肤,那里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周洄琛的指尖有些凉,但被他贴着的那一小块皮肤,却迅速灼热起来。他的拇指开始缓慢地、一圈一圈地摩挲那块敏感的皮肤,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挑逗并存的意味。
      周琰的呼吸屏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脉搏的跳动,在周洄琛的指腹下,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几乎要撞破胸腔。雨声仿佛退到了很远的地方,房间里只剩下他擂鼓般的心跳,和周洄琛指尖滑动时细微的摩擦声。
      周洄琛的视线依旧胶着在他脸上,那深邃的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沸腾、挣扎,最终被强行按捺下去,只留下深不见底的幽暗。他摩挲的动作停了下来,手指微微收紧,握得周琰有些疼,但他没有出声。
      良久,周洄琛松开了手,指尖似乎留恋般,轻轻勾过周琰的手掌心,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捡起的游记轻轻放在周琰身侧,然后起身,回到了书桌前,重新拿起了笔。仿佛刚才那漫长而沉默的触碰,只是一场周琰因困倦而产生的幻觉。
      但手腕上残留的触感和温度,还有周洄琛回到座位后,那挺直却异常僵硬的背影,都在提醒周琰,那不是梦。
      雨还在下,天色因密集的雨云而提前暗了下来。周洄琛没有开台灯,就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光,继续对着那份试卷。他的背影凝定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只有握着笔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骨节分明,微微泛白。
      周琰再也看不进一个字。他侧躺着,目光落在周洄琛的背影上。那背影隔绝了他,也隔绝了整个世界。一种冰冷的、模糊的不安,像窗外的雨气,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浸润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和周洄琛之间,隔着一些他从未真正触碰、而周洄琛也决意不让他触碰的东西。那些东西,远比血缘、性别、世俗的眼光更沉重,更幽暗。
      这种认知带来的不是退缩,而是一种尖锐的刺痛,和随之而来的、更强烈的想要靠近的冲动。他想要撕裂那层无形的屏障,想要触摸周洄琛心底真正的寒冰与火焰,哪怕被灼伤,哪怕被冻僵。
      雨停后的几天,空气里总残留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清冷的湿意,像某种预感的余韵。周琰答应了英语竞赛的替补任务,心里并无太多波澜,这不过是学生时代再寻常不过的一次额外安排。当他回到宿舍,告诉周洄琛下周要去隔壁实验附中参加为期一周的封闭集训时,周洄琛正背对着他,站在书架前整理一沓厚重的竞赛资料。
      周琰说完,等待着。窗外的光斜照进来,尘埃在光束里浮沉。他能看见周洄琛宽阔的后背,那件浅灰色的毛衣随着他抬起手臂的动作,勾勒出肩胛骨的清晰轮廓。有几秒钟,房间里只有纸张摩擦的窸窣声,细微,却清晰可闻。
      然后,周洄琛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将手中那本厚重的《高等数学》稳稳地推进书架的空隙里,指尖在书脊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确认某种稳固。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周琰预想中的表情——没有惊讶,没有不悦,甚至没有一丝涟漪。他的眼神平静得像秋日午后无风的湖面,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冻结着什么更深沉的东西。
      “挺好。”周洄琛说。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情绪,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甚至微微弯了一下唇角,但那弧度太浅,也太快消失,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是一种礼节性的肌肉牵动。
      周琰准备好的、关于集训安排和可能的一周分别的解释,忽然就哽在了喉咙里。他“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转身去收拾自己书桌上散乱的东西。
      指尖碰到冰凉的文具外壳,心里却莫名地空了一下。周洄琛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近乎异常,像暴风雨来临前那种令人窒息的、压低的海平面。
      之后的一整天,周洄琛的表现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他照例早起,将两人的水杯都灌满温水;午餐时,将周琰餐盘里不喜欢的胡萝卜丝自然拨到自己那边;傍晚在图书馆,他依然坐在周琰对面的固定位置,专注地翻阅文献,偶尔抬头,目光与周琰相遇,也只是极短暂地停留,随即又落回书页上,眼神是一贯的沉静专注。
      然而,周琰却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小的碎片。比如,周洄琛整理书架时,将一本周琰常看的诗集放错了位置,塞进了他自己的专业书行列;比如,他泡茶时,热水溢出了杯沿少许,烫到了指尖,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冲凉水;再比如,黄昏时分,他站在窗前看外面光秃秃的枝桠,背影被夕照拉得很长,一动不动,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像忽然惊醒般,抬手拉上了窗帘。
      这些碎片像细小的冰凌,悄无声息地累积在周琰的感知里。他知道,周洄琛心里那根绷紧的弦,并没有因为表面的平静而松弛,反而可能因为某种他不明了的原因,拧得更紧了。
      夜晚如期而至。宿舍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集中在周琰面前的英语习题册上。字母和语法规则在眼前排列组合,他却有些难以集中精神。周洄琛洗了澡出来,头发半干,带着湿润的水汽和更清晰的薄荷味。他擦着头发,走到周琰身后,没有立刻离开。
      周琰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后颈,那片裸露的皮肤微微发紧。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一道复杂的完形填空,笔尖在选项上犹豫地停顿。
      突然,一只带着湿意微凉的手从身后伸过来,覆住了他握笔的手。周琰身体一僵。周洄琛的手掌很大,几乎完全包裹住他的手背,力道并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缓缓地将笔从他指间抽走,轻轻放在摊开的习题册上。
      然后,那双有力的手臂环过他的腰际,向后一带。周琰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从椅子上拉起来,后背撞进一个温热坚实的胸膛。周洄琛的动作并不粗暴,却异常果断,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或询问的余地。他被半抱着,转过身,面对面地陷进周洄琛的怀里。
      台灯的光被周洄琛的身体挡住大半,周琰的脸埋在对方肩颈的阴影里,鼻尖抵着那件柔软的睡衣布料,上面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清新气息,混合着周洄琛皮肤上清爽的皂香。他能听到周洄琛近在咫尺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却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些。
      周琰起初有些懵,下意识地挣了一下,但环住他的手臂立刻收得更紧,几乎要将他揉进身体里去。那力道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蛮横的占有欲,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周琰不动了,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颈侧的皮肤,感受到那下面血液流动的温热,和喉结微微滚动时带来的细微起伏。
      “怎么了?”周琰的声音闷在衣料里,很轻,带着试探。
      周洄琛没有回答。他只是更紧地抱着他,下巴抵在周琰的发顶,呼吸深深浅浅地拂过他的头发。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像墨滴入清水,缓慢洇开,越来越浓重。这沉默并非空洞,而是充满了未说出口的重量,压得周琰有些喘不过气。
      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指尖先是轻轻碰了碰周洄琛垂落在额前的一缕半干的黑发。发丝柔软,带着湿意。
      周洄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却没有阻止,也没有躲开。这默许像一点微弱的火星,给了周琰一点勇气。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入那浓密的发间,指腹轻轻梳理着那些湿润的发丝,感受着它们从指缝间滑过的微凉触感。动作很生涩,带着一种抚慰的意味,像在安抚一只沉默而紧绷的困兽。
      周洄琛依旧没有出声,只是抱着他的手臂,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丝那几乎要勒断他呼吸的力道,但依旧圈得很牢。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急促,却依然沉重,每一次吐息都带着热度,熨烫着周琰的头顶。
      时间在沉默和这小心翼翼的触碰中缓慢流逝。台灯的光晕在他们相拥的身影外勾勒出一圈暖黄的边界,仿佛将这个小世界与外部的一切隔绝开来。
      周琰能清晰地感觉到周洄琛胸腔的起伏,和自己心跳的节奏,它们在寂静中逐渐趋于某种同步。指尖穿梭在微凉的发丝间,他开始注意到周洄琛后颈处有一小块皮肤,似乎比其他地方温度更高一些,当他无意中碰到时,周洄琛的呼吸会有一瞬间的凝滞。
      就在周琰几乎要沉溺于这种无声的依偎时,周洄琛忽然动了。他微微低下头,额头抵着周琰的额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鼻尖几乎相触,呼吸无可避免地交融在一起,温热而潮湿。周琰抬起眼,在极近的距离里,对上了周洄琛的眼睛。
      那双眼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深邃,像不见底的寒潭,此刻却清晰地映着台灯微弱的光点,以及周琰自己小小的、有些惊慌的影子。周洄琛的目光很深,很深地看进他眼里,像是要穿透瞳孔,一直看到他灵魂最深处去。
      那眼神里翻涌着太多复杂的东西——有深不见底的眷恋,有挣扎的痛苦,有沉重的忧虑,还有一种周琰无法完全解读的、近乎诀别的哀伤。
      周琰的心被这眼神狠狠揪了一下。他想说点什么,想问他到底怎么了,想安慰他一周很快就会过去。但所有的语言都哽在喉咙里,变得苍白无力。
      然后,周洄琛缓缓地、极轻地低下头,温热的唇瓣印上了他的。这个吻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它没有深入的探索,没有激烈的纠缠,甚至没有过多的停留。只是一个简单的、干燥的贴合,带着周洄琛唇上微凉的温度,和他呼吸间清冽的气息。
      可就在这短暂如羽毛拂过的接触中,周琰尝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浓烈的不舍,化不开的担忧,还有一丝……几乎被压抑到极限的恐惧。仿佛这个吻不是一个短暂的告别,而是在确认某种即将失去的珍贵。
      唇瓣分开时,周洄琛的额头依旧抵着他的。他的眼睛闭上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微微颤抖着。再睁开时,眼底那些汹涌的情绪似乎被强行按捺下去一些,只剩下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黑暗。
      “不想你走。”周洄琛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带着磨损的质感,和一种近乎孩子气的、毫不掩饰的依恋。
      这简短的四个字,像四颗沉重的石子,投入周琰的心湖,激起层层叠叠的、酸涩的涟漪。他终于明白了周洄琛这一整天,乃至刚才所有反常举动背后,那被层层冷静外壳包裹着的、最核心的情绪。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在乎到连一丝可能的风险,哪怕只是一周短暂的分离和陌生的环境都让他焦虑不安,在乎到需要用最绝对的平静来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直到此刻,才在这无人窥见的暗夜一角,泄露出一丝真实的脆弱。
      周琰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又涨满了酸楚的疼。他抬起双臂,环住周洄琛的脖颈,主动将脸颊贴回他的颈窝,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
      “就一周。”他轻声说,声音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哑,“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他本来想说“每天都会想你”,话到嘴边,又换成了更实际的承诺。
      周洄琛没有回应这个承诺,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肩窝。他的呼吸沉重地喷在周琰的锁骨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周琰感觉到颈侧的皮肤,似乎被什么温热而湿润的东西极快地触碰了一下,快得像错觉,却让他的眼眶瞬间发热。
      他们就那样紧紧相拥着,站在台灯晕开的有限光圈里,像两只在暴风雨来临前相互依偎的雏鸟。窗外的风声似乎停了,万籁俱寂,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交织成这个寒冷冬夜里唯一的、温暖的声响。
      周琰闭上眼,将周洄琛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气息深深吸入肺腑。他知道,这一周的分离,对周洄琛而言,或许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熬。而他所能做的,就是记住这个怀抱的温度,记住这声“不想你走”里包含的所有未曾言明的情意,然后,尽快回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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