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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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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黏稠地涂抹在淮阳一中的操场上。蝉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为这炎热的午后增添几分躁动。
体育老师吹响集合哨时，高二（7）班的学生正三三两两地躲在树荫下乘凉，有的用书本扇风，有的偷偷玩手机，还有几个女生挤在一起分享同一副耳机。
“都给我过来列队！”体育老师叉着腰站在跑道中央，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今天测一千米，不及格的放学留下来重跑！”
操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周琰懒洋洋地从双杠上跳下来，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白皙的小臂。”他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上的铁锈，黑色碎发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被阳光刺痛了一般。
“又跑一千米，这天气能这死人。”周琰小声嘀咕着。
商思源跟在他身后，像只精力过剩的小松鼠，不停地用指尖转着篮球。他的校服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动漫角色的T恤，与周琰一丝不苟的着装形成鲜明对比。
“老师！”商思源突然举手，“能不能先让我们打会儿球？热热身再跑步！”
体育老师抬头看了眼毒辣的太阳，摸了摸被晒得发烫的脸：“刚才都干嘛去了！我不管啊！现在你们自己分队，女生800米，男生1000米！”
男生们不情不愿地挪向起跑线，女生们则聚在跑道内侧，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怎么跑才不累。
周琰活动着手腕，撇了眼身旁的商思源，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敢不敢比一场。输的人请全班喝饮料。”
商思源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行啊！谁怕谁？不过先说好，不准耍赖，不准半路装死，必须跑完全程。”
周琰轻哼一声，弯腰系紧鞋带：“放心，我可不像某人，上次体育课跑到一半就蹲路边喘得像条狗。”
“靠！那次是我早饭吃撑了好吗！”商思源不服气地反驳，但耳根却微微泛红，显然被戳中了痛处。
体育老师吹响哨子，男生们陆续站上跑道。
周琰和商思源站在最前排，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燃起了胜负欲。
“预备——”体育老师举起手。
周琰微微俯身，膝盖弯曲，脚尖抵在起跑线上，心跳不自觉地加快。阳光直射在跑道上，塑胶地面蒸腾出一股热浪，汗水已经悄悄从额角滑落。
“砰！”哨声一响，周琰和商思源同时冲了出去。
周琰的爆发力极强，起跑时便领先了半个身为。商思源紧随其后，呼吸节奏控制得很好，并没有被周琰的冲刺打乱。
跑道两侧，原本懒散的同学们突然来了兴致，纷纷开始起哄。
“周琰！冲啊！别被商思源追上！”
“商思源！反超他！赢了让他请全班喝可乐！”
风声在耳边呼啸，周琰的视线锁定在前方的跑道上，双腿机械地交替迈动。
第一圈结束时，他已经领先商思源五六米，但商思源并没有急躁，而是保持着稳定的步频，似乎在等待时机。
第二圈过半时，周琰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他侧头瞥了一眼，商思源仍然紧紧咬在后面，甚至隐隐有缩短距离的趋势。
这家伙……耐力怎么这么好了？周琰心里暗骂，但脚下不敢松懈。
阳光越来越毒辣，汗水浸透了校服，黏腻地贴在背上。跑道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步都变得沉重。
第三圈时，商思源终于开始加速。他的呼吸依旧平稳，步伐却越来越快，一点点逼近周琰。
周琰咬牙，强迫自己加快步频。
最后一圈，两人几乎并驾齐驱。班上的同学已经全部围在终点线附近，疯狂地呐喊助威。
“周琰！冲啊！”
“商思源！再快点！赢了让周琰请全班！”
周琰的肺部像是被火烧灼，双腿发软，但他死死盯着终点线，强迫自己再快一点。
商思源同样拼尽全力，两人几乎同时冲向终点——
“砰！”
体育老师按下秒表，吹响哨子：“周琰，四分二十二秒！商思源，四分二十四秒！”
“哇——！”全班瞬间沸腾。
周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跑道上。商思源直接瘫软坐在地上，仰头灌下半瓶矿泉水，才缓过气来。
“就……就差两秒……”商思源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周琰咧嘴一笑，伸手把他拉起来：“愿赌服输，放学后小卖部见。”
商思源翻了个白眼，但很快又笑嘻嘻地搭上周琰的肩膀：“行啊，反正你赢了，全班都记你的情。”
傍晚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放学铃响起后，高二（7）班的学生们一窝蜂地涌向小卖部。
“诶！青青帮我拿一下可乐！”
“我要柠檬茶！”
“我要脉动！”
傍晚的小卖部门口挤满了高二（7）班的学生商思源被围在中间，无奈地掏出钱。
周琰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说：“全班四十二个人，你至少得买四十瓶饮料。”
商思源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周琰笑嘻嘻地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冰镇汽，在商思源眼前晃了晃：“第一瓶算我的。”
他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暖金色的轮廓。
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哟，这么热闹？”
周琰回头，看到夏城易正笑嘻嘻地拨开人群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情愿的周洄琛。
“哥！”周琰眼睛一亮，立刻凑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夏城易一把揽住周琰身边的商思源，笑得灿烂：“听说有人请全班喝饮料，我们高三的也来蹭一杯，不过分吧？”
商思源挑眉：“谁说的？我只请我们班。”
夏城易故作伤心地开口：“这么无情？好歹我也是你的好哥们儿啊！”
周洄琛站在一旁，双手抄兜，表面冷淡：“别算上我，是他硬拉着我来的。”
周琰已经习惯了他们日常拌嘴，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商思源转身从冰柜里拿出两瓶矿泉水，一瓶扔给周洄琛，一瓶递给夏城易：“喏，请你们的。”
夏城易接过水，道了声“谢谢”。
夏城易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叹了口气：“爽！不过周琰，你这次跑得挺快啊，四分二十二秒想都快赶上高三体育生的水平了。”
商思源立刻插嘴：“那可不！他今天跟疯了一样，最后一圈差点把我甩没影了。”
周琰轻哼一声：“是你自己耐力太差。”
商思源不服气：“我耐力差？上次打篮球是谁被我防得一分没得？”
“那是因为你犯规三次！”
“那叫合理对抗！”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斗起嘴来，夏城易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周洄琛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时不时落在周琰身上，又很快移开。
夕阳的余晖为小卖部门口镀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晕，空气中飘散着塑胶跑道被晒热后的特殊气味。
商思源站在冰柜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泛红的皮肤上。他正手忙脚乱地数着零钱。
徐青青和几个女生站在人群外围，她今天特意换了新买的淡蓝色发圈，马尾辫随着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当商思源弯腰取饮料时，后颈露出一截被晒得发红的皮肤，她立刻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闺蜜。
“你看他耳根都红了。”闺蜜凑在她耳边小声调笑，“要不要过去帮忙？”
徐青青捏着校服下摆，指尖微微发颤。她看见商思源被挤得酿跄了一下，雪碧从怀里滑落，连忙上前两步。
可还没等他弯腰，周琰已经抢先捡起瓶子，顺手在商思源背上拍了一巴掌：“笨手笨脚的。”
“你才笨！”商思源反手去勾周琰的脖子，两人闹做一团。
徐青青僵在原地，伸出的手慢慢缩了回来。
夏城易就是在这时候挤进人群的。他今天没穿校服，只套了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领口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
看到被围困的商思源，他吹了声口哨，变魔术似的从裤兜掏出校园卡：“老板，这些记我账上。”
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商思源如蒙大赦，抱着几瓶快要滑落的饮料钻出来，发顶翘起一撮呆毛：“城易哥！”
“小傻子。”夏城易伸手把那撮头发按下去，“请客也不知道分批买。”
周洄琛站在三步开外的梧桐树下，树影在他冷淡的眉眼间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望着周琰帮商思源分发饮料的背影，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当夏城易自然地接过商思源手里的塑料袋时，他忽然开口：“校规第十七条，禁止跨年级串联。”
“哎哟我的会长大人。”夏城易转身把冰镇柠檬茶贴在他脸上，“你这叫滥用职权。”
饮料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周洄琛的下颚线滑落，在蓝白色校服领口洇开深色痕迹。他皱眉躲开，却看见徐青青正低头踢着石子往这边蹭，发梢的蓝色蝴蝶结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同学。”周洄琛突然提高音量，“你的学生证掉了。”
所有人齐刷刷转头。徐青青慌慌张张去摸口袋，脸涨得通红：“没、没有啊。”
商思源“啊”了一声，小跑过去捡起地上闪光的物件：“是发卡！”
他指尖捏着那枚星星形状的水钻发卡，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光芒。徐青青的闺蜜倒吸一口气，用力推了他一把。
“谢、谢谢。”徐青青声音细如蚊呐。
当他抬头时，发现商思源的眼睛在逆光中呈现出清透的琥珀色，像小时候收集的糖纸。
夏城易突然横插进来，胳膊搭在商思源肩上：“小源源，帮我也拿瓶水？”他歪头笑着，虎牙尖抵着下唇，另一只手却悄悄在背后对周洄琛比了个大拇指。
周琰噗嗤笑出声，把矿泉水抛过来：“哥，你管管他。”
“与我无关。”周洄琛转身就走，却在几步外停下，“明天早自习检查仪容仪表。”这话明显是说给徐青青听的，女孩立刻捂住头发跑开了。
暮色渐浓，小卖部的灯光次第亮起。
商思源望着女生们远去的背影，肩膀瞬间垮了下来。他拧开瓶盖灌了大半瓶水，喉结急促滚动：“热死了……”
“装得挺累？”夏城易用瓶底磕他额头，“蓝蝴蝶结挺好看的。”
“什么啊！”商思源被水呛到，咳嗽着要去掐夏城易脖子。
两人打闹间撞到货架，哗啦啦掉下来一堆零食。周琰边笑边捡，突然发现周洄琛的学生卡躺在薯片袋旁边。
卡套是手工缝制的深蓝色布料，边缘已经有些开线。周琰翻开卡套，内侧用银色线绣着小小的“Y＆H”，针线歪歪扭扭——那是他初中家政课的作业。
“哥。”周琰小跑着追上去，“你的卡……”
周洄琛脚步一顿。远处操场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混着学生的笑闹。
他接过卡时，之间在周琰手心里停留了半秒，像一片雪花落下又融化。
